第六百五十二節：我拒絕

　　蒼藍龍鯨洞天，鮫人聖城。
　　客棧的房間裏，氣氛壓抑凝重。
　　“怎麽辦？”
　　“下壹場考驗，趙露那邊的跟隨者就要上場了。那個人可是名揚大海的人物，有他出手，我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勝算。”
　　兩位嬤嬤皆是面沈如水。
　　白鱗鮫人蘇怡端坐在主位上，手中端著杯盞，看著杯子裏的茶水，好似在發楞。
　　“大小姐，不能再猶豫了呀。”
　　“是啊，海神祭進行到現在，就剩下我們和趙露兩方，其余人皆被刷下。而且下壹場考驗之後，就是最終的考驗。我們只要跨越這個難關，就能夠對聖女寶座發起最終的沖刺了。”
　　兩位嬤嬤焦急地勸說著。
　　蘇怡嘆息壹聲：“可是我們能怎麽辦呢？”
　　嬤嬤們連忙走上壹步，走到蘇怡的面前來。
　　“大小姐，咱們家族不也已經邀請到了強者，可以匹敵對方麽。”
　　“沒錯呀，只要我們請這位強者出手，雖然可能勝不了，但差距絕不會拉大到被淘汰。”
　　蘇怡的目光壹直盯著杯中的茶水，幽幽長嘆：“二位嬤嬤的建議，我明白得很。但是有壹點，妳們可能忘記了。我競爭聖女，只有四位跟隨者的名額，如今這些名額我們都占滿了。就算家族方面請來了強者，我們根本拿不出來啊。”
　　兩位嬤嬤對視壹眼，眼中均有精芒閃爍。
　　“原來如此，大小姐早有這樣的打算，但這事情她卻不好說出口。”她們頓時心知肚明。
　　其中容嬤嬤便小聲地道：“大小姐，這個事情說難難，說容易也挺容易。咱們只要將其中壹位跟隨者拋棄不就行了！”
　　“是啊。”另外壹位嬤嬤接著道，“按照海神祭的規矩，跟隨者不能隨意舍棄。但只要當中的某位有了貪汙、徇私、罪案等等汙點，為了海神祭和聖女的純凈，咱們就能名正言順地將其逐出。空出來的位置，不就能安放家族邀請來的強者了嗎？”
　　蘇怡頓時面色微變，拒絕道：“這不妥吧。在海神祭這麽重大的慶典中，鬧出這種醜聞來，當事人可就要沾染壹輩子的汙名，再也洗刷不清了。包括妳們四位跟隨者，都幫助我甚多，我又豈能恩將仇報呢？”
　　“我的大小姐，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小小的犧牲壹下又能如何？”
　　“我建議就找那夏琳下手。她根底很淺，壹目了然，純粹是壹個不遭人待見的小鮫女，也不知走了什麽運氣，這才意外獲得了五轉采油蠱。”看到蘇怡的臉色不愉，容嬤嬤立即又道，“當然，我們不是栽贓陷害。而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夏琳壹看就是位通情達理的好姑娘。大小姐，妳不妨將此事交給我處理，我來找她談，付出壹些代價也無妨。和聖女之位比較起來，孰輕孰重誰都清楚！”
　　“這個……”蘇怡面露猶豫之色。
　　另壹位嬤嬤立即附言道：“大小姐，這不是我們逼迫夏琳，也不是要害她。是我們之間合作，話說回來，區區名譽算得了什麽？夏琳是窮困孩子出身，更註重物質。極有可能是她聽到我們的這個想法，還可能很開心呢，巴不得和我們做交易，損失壹些名聲，換來巨大的實利！”
　　“妳們退下，再讓我考慮考慮吧……”蘇怡眉宇輕蹙，下了逐客令。
　　兩位嬤嬤對視壹眼，只好退下。
　　數日後，針對夏琳的流言蜚語已經鋪天蓋地。
　　“就是她，不要臉的鮫女，為了攀附富貴，不惜出賣對自己有恩情的蘇怡！”
　　“難怪蘇怡小姐壹直都略微處於劣勢，沒想到是有內鬼。”
　　“這種小人我恨不得將她抽筋扒皮！”
　　“她居然還有臉面來找蘇怡！真是恬不知恥。”
　　夏琳抿緊雙唇，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走上客棧的樓梯。
　　“站住。”走到壹半，鮫人容嬤嬤壹臉冷漠攔住了夏琳。
　　“我是被冤枉的，我要見蘇怡姐姐！”夏琳擡起頭，望著容嬤嬤，壹臉急切之色。
　　容嬤嬤冷笑壹聲：“夏琳，還想演什麽戲？妳的事發了，大小姐非常傷心。值此海神祭的關鍵時刻，妳還想見蘇怡大小姐？妳好陰狠毒辣的心思，是想惡心我們大小姐，讓我們接下來發揮失常嗎？”
　　“不是這樣的，容嬤嬤，您聽我說……”
　　“還要說什麽？有什麽好說的！妳這個無恥敗類，是我們瞎了眼，收留了妳。妳給我滾！”容嬤嬤失去耐心，聲調尖銳，咄咄逼人。
　　“妳們不信我，但我相信蘇怡姐姐。我不見她壹面，我是絕不會走的！”夏琳的眼眶泛紅，閃爍著倔強的光。
　　“妳這是要逼老身出手了？”容嬤嬤陰狠地道。
　　“住手。”這個時候，蘇怡終現身，順著階梯緩緩飄下。
　　“蘇怡姐姐！”夏琳大喜，想走上前去，但被容嬤嬤張臂，再次攔下。
　　“夏琳……”蘇怡看著夏琳，語氣復雜。
　　“蘇怡姐姐，妳要相信我，我絕不是出賣妳的人！”夏琳分辨道。
　　“是不是需要我們的調查。”正在這時，壹隊鮫人闖入客棧的壹樓大廳，頓時將全部目光都吸引過去。
　　這隊鮫人徑直走到夏琳的身邊：“夏琳是吧？我是聖城監察使，有人舉報妳受賄，出賣蘇怡，企圖玷汙神聖的海神祭，操控聖女的選拔。我們現在就是來拘捕妳，跟我們走壹趟吧，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
　　“不，我是清白的！”夏琳嚇得臉色蒼白，高聲反駁道。
　　“是不是清白的，要等我們調查的結果了。”監察使面色壹直都很冷漠。
　　“不，我不會跟妳們走的，我是被冤枉的，有人栽贓陷害我！”夏琳神情惶恐，不斷搖頭。
　　“不想跟我們走？哼，這可由不得妳！來人，抓她回去！”監察使壹聲令下，身後的鮫人蠱師便要動手。
　　“慢著。”這個時候，蘇怡開口。
　　“蘇怡姐姐！”夏琳的眼中頓時亮起希望的光。
　　但蘇怡卻對她微微搖頭：“夏琳妹妹，我也不信妳會背叛我。但現在監察使已經來了，我們也要相信聖城的公正！我堅信他們會還妳壹個清白的。跟他們走吧，只要調查出結果來，正好證明妳的清白不是嗎？”
　　“蘇怡姐姐……”夏琳眼中的光暗淡下去。
　　“去吧，去吧。”
　　夏琳低下頭，走到監察使的面前：“我是被冤枉的，但我會跟妳們走。”
　　監察使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就對了，走吧。”
　　夏琳很快就被帶到了審訊室中。
　　“這些信道蠱蟲，都是實打實的證據，妳好好看看吧，我奉勸妳壹句，不要有任何的僥幸心理！”監察使陰笑著，指著房間中唯壹壹張桌子上的信道凡蠱道。
　　夏琳探入心神，壹壹閱覽。
　　很快，她的臉上便浮現出強烈的震驚：“這些影像和聲音都是偽造的，我從來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面對這些證據，妳就想這樣解釋過去了？誰能信妳？！”監察使冷笑。
　　“我絕對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我……”夏琳急了。
　　監察使擡起手掌，直接制止了夏琳的分辨，他笑起來：“我知道妳是被冤枉的。”
　　夏琳楞住：“妳，妳說什麽？”
　　“妳是被冤枉的。”監察使重復道。
　　夏琳蒙了，眼睛眨了眨後，這才道：“既然如此，那妳為什麽……”
　　“因為這是蘇怡小姐那方的要求啊。”監察使再次笑道。
　　“妳這是什麽意思？妳休想挑撥離間！”夏琳發怒道。
　　“妳這個小姑娘，還真是天真吶。那我就和妳好好說說吧。妳知道蘇怡小姐的父親，是什麽人嗎？妳知道當下海神祭的局勢是怎樣的嗎……”
　　監察使徐徐開口，壹番話說得夏琳目瞪口呆。
　　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我不信這壹切都是蘇怡姐姐的計謀！她既然想讓我退位，我退出就是了。只要她和我明說，我是不會拒絕她的。”
　　監察使嘲諷地看著夏琳，立即無情地反駁道：“海神祭是妳想退就退的？若是人人都能隨意退出，那麽聖女之位的競爭純粹就是比拼家底和勢力了。只有壹種情況，跟隨者會被強制退出，同時他（她）的位置，還會空缺下來，可以再塞人進去。”
　　夏琳呆呆地道：“就是我這樣的情況……”
　　監察使笑起來：“沒錯。妳變聰明了麽。好了，現在擺在妳面前的有兩條路。第壹條路，就是否認這些證據，堅持妳自己是無罪的。當然這些證據無法磨滅，不會有人相信妳的。”
　　“第二條路，則是和我們好好合作。妳認罪，雖然名譽上會有壹些損失，但是我們還是會給妳相當豐富的補償。妳選壹條吧。”
　　夏琳苦笑壹聲，深深地埋下了頭。
　　她還有的選嗎？
　　對方如此設計她，將她誘騙到審問室中，如此情景，就是為了防止她拒絕。
　　就算她拒絕，也會被栽贓陷害，也會被判做有罪。
　　她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力量，更沒有拒絕的權利！
　　沈默。
　　良久的沈默。
　　監察使輕聲開口：“夏琳，妳再不說話，我便當妳默認選擇第二條路了。事實擺在眼前，我相信聰明人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這對妳我雙方都有好處，不是麽？”
　　“我拒絕。”夏琳忽然擡起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