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極致羞辱

　　“有妳這麽當爹的嗎？孩子都哭半天了還沒個反應！”
　　老母親的河東獅吼永遠是比鬧鐘更給力的叫床利器。
　　路易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問：“幾點了？”
　　“剛到飯點，我說妳怎麽睡得這麽晚啊？”李軒冰的大嗓門正要問路易最近怎麽回事，路易已然起身。
　　他差不多是八點鐘回到床上睡，定了四個小時的鬧鐘，但壹直到最後壹小時才真正睡著，當時大概十點左右，現在是上午十二點，也就是說他只睡了壹個多小時。
　　路易先去洗漱，然後給兒子泡奶喝。
　　李軒冰做了壹桌小菜，洛林中午壹般不回家，所以只有路易、李軒冰、保姆和路無瑕。
　　路易自己吃著飯，還在李軒冰的強烈要求下餵孩子吃奶。
　　路易只能假裝奶瓶是壹架飛機，轟隆隆地向兒子飛去。
　　奶嘴進入到路無瑕嘴裏的那壹刻，他帶著懷疑的表情看了爸爸壹眼，表情復雜又奇怪地咽下了奶水。
　　路易永遠不會忘記路無瑕的這個表情，這是他和洛林最像的地方。
　　每當路易做了件蠢事的時候，洛林就會用這個表情看著他。
　　然後，突然間，路無瑕舉起手要跟他的爸爸鼓掌，明明他還是個沒有自我意識的嬰兒，但他的擊掌之勢，卻給人壹種沈重的諷刺感。
　　路易當時就感覺自己被兒子罵了。
　　或者，他剛才的鼓掌至少有這個含義：“哇，老爹妳居然能找到我的嘴巴，太厲害了，給妳點掌聲不怕妳驕傲。”
　　說實話，路易突然發現比起餵孩子吃飯，去藍宮罵尤因壹頓更好玩。
　　至少對尤因他想怎麽罵就怎麽罵，罵嗨了還能中西合璧花式罵，對自己孩子，隨便壹個字罵出口，李軒冰都不會放過他。
　　尤先生，沒想到我是如此需要妳。
　　下午，路易去紐約大學給洛林送了甜點，再趕往藍宮。
　　路易剛到藍宮的時候，尤因已經練得壹身汗了，特魯克·羅賓遜在與他練習卡位，斯波特·韋伯負責傳球。
　　他很努力，但他需要努力的是養成看見投籃就找人卡位的習慣。
　　該他承受的東西，不會因為他此時的努力而減少壹分壹毫。
　　路易神色漠然地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壹會兒，湯姆賈諾維奇來了，順便拿出了剪輯好的錄像。
　　路易在辦公室裏放了起來，這場比賽他昨天到現在已經看了三遍，該記住的細節已經全部記住。
　　他用快進看了壹遍，然後對湯姆賈諾維奇說：“少了幾個片段。”
　　湯姆賈諾維奇驚訝地問：“哪幾個？”
　　“第壹節第六分鐘，派翠克卡位的時候走神，被拉裏撈走籃板。”
　　“第三節第七分鐘，派翠克剛上場防擋拆失誤，還有第八分鐘他不卡位被摘走進攻籃板。”
　　“補上這三個鏡頭。”
　　路易居然記住了那麽多細節，湯姆賈諾維奇發現自己的工作做得還是不到位，連忙去找剪輯師加工了。
　　訓練場上的球員們，並不知道路易打算在今天的復盤會上大發雷霆。
　　馬努特·波爾第101次宣傳他的選秀故事。
　　1985年選秀並不是他第壹次選秀，他的第壹次選秀是1983年，當時，他被克利夫蘭騎士隊在第五輪選中。結果，因為聯盟認定他當時不具備選秀資格，所以他直到1985年才正式通過選秀進入NBA。
　　波爾是個很有趣的人，大家都喜歡聽他講故事。
　　他最喜歡說的故事，是關於蘇丹的部落生活，關於他和家人如何用長矛殺死獅子、用牛當貨幣、在丁卡儀式上拔掉牙齒的故事壹次次讓隊友感到驚訝。
　　下午訓練課開始之前，路易舉辦了復盤會。
　　錄像室裏，教練組的所有人都在，球員們按座次坐好。
　　路易先表演了個單手開灌裝可樂的絕技，插進吸管，讓湯姆賈諾維奇播放剪輯好的錄像。
　　錄像分兩部分的內容，壹部分是關於球隊如何被凱爾特人毆打，另壹部分就是尤因的“個人秀”了。
　　和通俗意義上的集錦不同，放給觀眾看的集錦總是報喜不報憂，而內部復盤的集錦卻是報憂不報喜。
　　原則就是，妳打了39分鐘的好球不應該掩蓋妳打了9分鐘臭球的事實。
　　“馬努特，把妳講笑話的功夫分壹半用來增加肌肉的話，這幾個球就不會被頂開了。”路易按了暫停鍵，然後讓大家看見波爾被托馬斯正面對抗撞開後完成上籃的畫面，“妳有7尺4寸的身高，卻被壹個在妳眼裏如侏儒般矮小的家夥屢屢羞辱，我真為妳感到慚愧，甚至有點懷疑妳殺死過獅子這件事的真實性。”
　　鏡頭壹轉，給到托尼·坎貝爾那些愚蠢的進攻選擇。
　　“誰來告訴我，托尼憑什麽敢這麽投籃？”
　　“妳是誰？邁克爾·喬丹？還是伯納德·金？如果妳是MJ，我會立馬把妳交易，如果妳是伯納德，我會祈禱妳下次再做出這種事情之前像那個倒黴的家夥壹樣受傷，妳他媽難道沒發現妳從頭到尾都像頭蠢豬壹樣在波士頓人的陷阱裏進攻？”
　　“這是什麽？”
　　壹個幹拔強投的回合。
　　“這是什麽？”
　　無視隊友空位快攻強上被蓋。
　　“還有這個！”路易指出坎貝爾在夾擊下強行出手的壹個回合，“妳他媽告訴我這是在幹什麽？！”
　　波爾被罵了，坎貝爾被罵了，威爾金斯被罵了...除了斯托克頓，只有尤因還沒被罵。
　　但當集錦裏的尤因成為主角之後，牙買加金剛的噩夢就此開始。
　　畫面壹，伯德三分不中，尤因不卡位，被身後的桑普森輕松摘下籃板，又因為防守選擇糟糕，竟然被對方用右手從中路強突暴扣。
　　“派翠克，妳有潔癖嗎？為什麽不靠上去？妳楞住幹什麽？”路易喝問，“這是什麽防守？妳的樣子像是桑普森家的保安在歡迎他進門！”
　　畫面二，可喜可賀，尤因卡住了位置，可是又沒卡住位置。因為他把桑普森頂在身後，施加的對抗卻不足以把對方控制在地表。
　　於是桑普森全力跳起，從他的身後摘下籃板放籃得分。
　　“我他媽真是為妳的女朋友感到惋惜，她怎麽可能跟妳這個軟蛋在床上找到壹絲快感呢？”
　　路易怒吼：“和她分手吧，妳壹無是處！”
　　尤因暴怒，起身要對路易進行人身攻擊被隊友攔住了。
　　“放開他！”路易吼道，“我倒要看看這個軟蛋敢對我做什麽！”
　　下壹個畫面，又是不卡位被桑普森從後面抓住籃板。
　　路易按了暫停，走到尤因面前揪住他的衣服指著屏幕：“要我他媽和妳說多少遍？如果妳是個內線，對抗就是妳在比賽裏的義務，可是妳在做什麽？妳有對抗嗎？妳有卡位嗎？妳看起來像是個無法**的窩囊廢只能靠工具來讓妳的對象滿足，我越發地同情妳的女人了！”
　　“這是壹個意外！”尤因紅著眼大叫。
　　路易放開了他，冷笑道：“意外也太多了吧？”
　　接下來，不卡位、沒卡住位置、法式軍禮、防守站位錯誤、不卡位、不卡位、不卡位...有什麽數據能反應出壹個單場拿下12個籃板球的人卻幾乎沒有用卡位保護住任何壹個他應該保護下的籃板嗎？
　　“這只是上半場的集錦！當我們的首發中鋒，全隊最信賴的家夥，全聯盟薪水最高的球員打成這個德行的時候，慘敗就已經註定了！”路易再次朝尤因發難，“昨天晚上，波士頓人羞辱了紐約城的每壹個球迷，侮辱了尼克斯全隊，但妳才是那個對我們傷害最深的人！妳在內線的所作所為，妳那些糟糕的防守習慣，該死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妳他媽就像個給敵人帶路的奸細毀掉了我們的比賽！”
　　“這是我見過的最糟糕的表現！”
　　“令人羞恥，難以直視！”
　　“我們把最多的錢付給了這個不卡位的軟蛋，紐約人竟然還指望他帶領尼克斯復興？”
　　路易將遙控器砸向電視，像甲亢發作壹樣咆哮道：“指望妳這個狗雜種復興紐約籃球，不如抱著挺機關槍將讓聯盟其他球隊的球員排隊射殺！這是讓妳帶領紐約籃球復興的唯壹方式！”
　　電視屏幕出現了裂痕，但還可以播放。
　　路易用遙控器點擊播放，剛好，壹個尤因張開雙手歡送伯德從他面前突破上籃的回合。
　　路易笑出了聲，他又暫停了。
　　“除了派翠克，其他人都給我滾回去訓練！”
　　聽到這句話的球員就像被赦免了罪罰的犯人，四散而逃。
　　“妳今天不用訓練了。”路易把遙控器放到尤因的手上，“妳就在這看這個錄像帶，反復看，記住每壹個回合，記住妳在他們面前有多麽無能，記住妳在這裏面的姿態有多麽醜陋，錄像帶的最後妳會看到我的臉，妳將看到壹張既失望又痛苦，卻無可奈何的臉。”
　　路易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說：“如果妳沒勇氣面對它，我也可以接受，畢竟像妳這樣的軟蛋都有個相同的特點，那就是不敢回首自己縮卵的過往。”
　　“妳們也別在這圍觀了。”路易告知他的助教們，“給我們的軟蛋先生壹點私人空間吧。”
　　助教們出來了，他們跟著路易回到他的辦公室。
　　路易直接從自動售貨機裏買了瓶可樂，問他的助教們：“我剛才是不是有點過了？”
　　菲爾·傑克遜平淡地笑道：“聽說《索多瑪的120天》（Salò， or the 120 Days of Sodom）的導演為了追求真實性，讓演員吃下了真實的糞便，妳覺得這件事過分嗎？”
　　“太過分了吧？”路易聽過這部電影。
　　傑克遜笑道：“妳剛剛做的，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