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吃飯可以，但事不能辦

　　夜涼如水。
　　天空中烏雲密布，壹輪殘月隱沒於雲層深處。
　　街道上，擺攤的小販賣力的吆喝著。
　　遠處巷口處，雜耍的藝人口中噴吐著烈焰。
　　“駕！”
　　馬蹄聲如雷。
　　數十騎烈馬自巷口狂奔而來，精鐵的鍛造馬蹄印落在青石地板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巡邏的衙役遠遠的望見那些身影後，迅速閃躲開來，暗罵晦氣。
　　……
　　“籲～”
　　林芒猛的壹拽韁繩，自馬背上翻身躍下。
　　身後壹眾錦衣力士紛紛躍下馬，面容冰冷的駐足於身後。
　　天盛酒樓門前，幾個喝醉酒的客人嚇的渾身壹個激靈，酒壹下醒了大半。
　　林芒左手扶著腰間的繡春刀，大步流星的酒樓內走去。
　　壹旁壹位小二小心翼翼的上前，恭敬道：“大人是否姓林？”
　　林芒微微頷首。
　　酒樓小二忙道：“林大人，周族長已在三樓雅間等候。”
　　林暼了他壹眼，冷笑道：“邀請我赴宴，主人都不出來迎接嗎？”
　　“既然如此，那這宴不赴也罷！”
　　說完，轉身就走！
　　就在林芒即將跨出大門的那壹刻，壹道身影連忙追了出來。
　　“林大人且慢！”
　　周遠快步追上，歉意道：“林大人且慢，是我等禮數不周，怠慢了林大人，還請林大人贖罪。”
　　林芒瞇了瞇眼，盯著周遠問道：“妳是……”
　　“在下周遠，本縣主簿。”
　　“周主簿！”林芒隨意壹拱手。
　　周遠滿臉歉意道：“林大人贖罪，是我等失了禮數。”
　　林芒心中冷笑。
　　說的好聽，不過是想給自己壹個下馬威罷了。
　　林芒臉色冷淡：“我還以為是周主簿瞧不起本官呢！”
　　周遠臉色微變，忙道：“豈敢，大人此言可真是冤枉在下了，下官萬萬不敢。”
　　雖然許多人都私下常常謾罵這群閻羅惡鬼，但從未敢有人在明面上詆毀。
　　詆毀天子親軍，相當於侮辱當今天子，這可是重罪。
　　錦衣衛的詔獄大牢，絕對沒人想進去。
　　林芒淡淡道：“希望如此！”
　　周遠略微躬身，恭敬道：“大人，請上樓上雅間。”
　　林芒扶刀上樓，身後壹眾錦衣衛緊隨而至。
　　周遠有心阻攔，但看著那壹張張煞氣凝結的冰冷面孔，只得無奈作罷。
　　……
　　雅間內，
　　林芒挎著繡春刀走了進來，目光定格在對面的中年男人身上。
　　四目相對！
　　林芒壹言不發，甚至腳步都不曾挪動寸許。
　　周世進滿臉笑容的起身：“林大人能賞臉前來，周某感激不盡。”
　　林芒臉上這才浮現壹絲笑意，拱手道：“倒是多謝周族長的盛情款待了！”
　　“不過今日我壹眾兄弟與我壹同當差，不知這酒宴是否足夠？”
　　周世進儒雅的臉上浮現壹絲錯愕，很快笑道：“林大人言重了，能請諸位兄弟吃飯，那是周某的榮幸。”
　　林芒回頭道：“還不謝謝周族長的款待！”
　　壹眾錦衣衛紛紛拱手，沈聲喝道：“多謝周族長款待！”
　　周世進臉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強。轉頭吩咐道：“周遠，讓後廚多備幾桌酒席。”
　　周遠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林芒壹擡手，身後壹眾錦衣衛魚貫而出，在包廂外落坐。
　　周世進眼中閃過壹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林芒在壹旁大馬金刀的坐下，然後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
　　周世進手中轉動的佛珠再次停頓了下來，拇指在壹顆佛珠上摁出壹道淺淺的痕跡。
　　……
　　包廂之外，
　　壹眾錦衣衛悄悄的議論著。
　　壹個面容稍顯年輕的錦衣力士欣喜道：“勝哥，這跟著林大人就是好，天天能白嫖啊！”
　　臉上的笑容美滋滋的！
　　其余錦衣衛也是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旁邊幾個錦衣力士壹臉羨慕。
　　他們是董文山的手下，本來被劃歸為林小旗手下時心中無比忐忑，但沒想到今日也會將他們帶來。
　　心中多少有些觸動！
　　說實話，跟著董文山之時，別說進入天盛酒樓吃飯了，就連油水都撈不著多少。
　　董文山那家夥平日裏只顧給自己撈錢，從不管他們死活。
　　王大勝等人的情況他們多少也了解壹些。
　　整個百戶所內，就沒有壹個不羨慕的。
　　如今想想，似乎換位上司也是壹件不錯的事。
　　王大勝幹咳壹聲，冷聲道：“多吃，少說話！”
　　“是，是……”眾人連連應下。
　　……
　　酒足飯飽，林芒心滿意足的擦了擦嘴，道：“今日多謝周族長款待了。”
　　“本官還有公務處理，就先告辭了。”
　　周世進臉色徹底冰寒了下來。
　　“林大人！”
　　周世進語氣顯得有些不客氣，冷聲道：“實不相瞞，今日請林大人前來，是為壹事。”
　　林芒起身俯瞰著周世進，淡淡道：“王烈壹事？”
　　“是！”周世進點頭道：“王烈無故傷人，打殘我周家子弟，觸發律法在先，還請林大人能讓我將其帶回縣衙。”
　　“我周家願奉上薄利壹份，並且感念林大人大恩！”
　　說著，將壹個錦盒擺放在桌子上。
　　“觸發律法？”林芒面色壹冷，冷笑道：“周族長，妳這話是真當我錦衣衛是無能之輩嗎？”
　　“那周末玷汙民女，打死老翁，更縱使惡奴殺人，敢問周族長，此等行為又該當何罪？”
　　“還有，賄賂錦衣衛，又該當何罪？”
　　周世進臉色微變。
　　“林大人，竟有此等事？”
　　很快滿臉憤怒道：“該死的混賬，竟做下此等惡事，真該千刀萬剮！”
　　周世進起身鄭重道：“林大人恕罪，先前是我被那孽障蒙騙，差點鑄成大錯，今日願將那孽障交由大人處置！”
　　“至於賄賂，更是萬萬不敢。”
　　林芒眼眸半瞇。
　　好壹招斷尾求生！
　　真狠！
　　隨即戲謔道：“那這是周族長撿的嗎？”
　　周世進微微錯愕，緩緩吐出壹口氣，點頭道：“是！”
　　“那此物我就代為保管了，待找到它的主人，定然將其物歸原主。”
　　拿起桌上錦盒，轉身就走！
　　……
　　待林芒壹眾人離開後，周遠從門外走進，低聲道：“族長，是否談妥？”
　　周世進神色格外的陰沈，手中的佛珠“卡嚓”壹聲碎裂，恨聲道：“如今看來，那王烈應該是將武技交與了這林芒，不然他不會如此力保。”
　　“什麽？”周遠不敢置信道：“那家夥真的願意白白交出來？”
　　“如果是真是這樣，那我們就不好動手了啊！”
　　“哼！”周世進冷哼壹聲，將手中佛珠捏的粉碎，冷冷道：“讓人去查，這林芒在錦衣衛中的所有人際關系。”
　　“哼！”
　　“敢和周家作對，就算是錦衣衛也不行！”
　　他混了這麽久，還是頭壹次見到只收錢，不辦事的！
　　可這買命錢，妳也要有命花才行。
　　他就不信，壹個空降而來的人，不會有人心生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