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鎮撫使

　　壹指驚世袁長青！
　　壹個二十年前，在江湖上頗有名望的壹個名字。
　　曾以天罡境，壹指敗宗師！
　　這才在江湖上有了壹個“壹指驚世的名號”。
　　江湖上，很少有叫錯的外號。
　　唯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方才知道此人當初究竟有多麽的驚才艷艷。
　　甚至有傳言，當年的他已經悟出了大宗師之境。
　　在當初江湖新壹代之中，此人可謂是壓的各大門派的天驕都擡不起頭來。
　　壹指敗宗師，壹指敗天驕
　　極盡瀟灑！
　　他不修劍，卻有驚世劍意！
　　宮樓之上，老道士的目光遙遙望向天空，舉起葫蘆中的酒狂飲了壹口，輕笑道：“二十年的隱藏，竟能走到這壹步，當真不凡。”
　　“可惜了。”
　　明照坊外升起的天地異象驚心動魄。
　　那種凜然，威壓四方的驚人劍意令所有人悚然壹驚。
　　這壹夜，整個京城中有許多雙目光自暗處投向了明照坊。
　　宗師級別的戰鬥！
　　那是唯有宗師方才能夠牽引而至的恐怖天地元氣。
　　“轟隆！”
　　壹道閃電自雲層中劃過！
　　驟然壹亮的光芒照亮了躍至空中的那道白衣人影。
　　白衣勝雪！
　　他屹立在漫天大雨之中，身影顯得孤傲，蕭索。
　　翻滾的雷雲深處仿佛有擎天壹指落下。
　　絲絲電光在雷雲中湧動！
　　漫天雨水盡數融於這壹指之內。
　　袁長青壹襲白衣，周身散發著傲然出塵之氣。
　　萬千雨水，亦是萬般劍氣！
　　劍氣縱橫！
　　夜幕中，那壹抹璀璨的血光劃破雨幕，壹閃而逝，仿佛斬開了蒼穹，自蒼穹深處浩浩蕩蕩的而來。
　　天地元氣在劍意的牽引之下翻湧而來。
　　劍指破開了雨幕！
　　壹時間，竟讓人分不清這是指法，還是劍法。
　　浩然之音在磅礴的大雨中炸響：“這壹指是我這二十年的隱忍！”
　　“驚夢！”
　　話音落下的瞬間，蒼茫的劍指仿佛刺破了烏雲，卷起磅礴之勢，刺破重重罡氣。
　　天空中的雨水倒卷，隨著這壹指席卷而去。
　　快！
　　快到極致的劍光在空中僅僅留下壹道幻影。
　　大夢壹場！
　　在那壹瞬間，眼前的景象都仿佛變幻了壹般。
　　沒有烏雲，也沒有了這磅礴的大雨。
　　只有以劍氣編制出的夢境。
　　雨幕之中，魏國公的身影在快速倒退。
　　他的壹只手在不斷滴血！
　　身上的衣袍早已碎裂！
　　壹縷白發悄然飄落。
　　“好壹個壹指驚世袁長青，老朽佩服！”
　　“這壹指老朽服氣！”
　　“今夜的事，老朽不管了！”
　　渾厚的聲音在雨幕中漸漸遠去。
　　袁長青落於地面，壹襲白袍早已被雨水打濕。
　　他的手臂垂落，雙指早已是血肉模糊，鮮血順著手指不斷滴落，融於地面的雨水之中。
　　望著天空的磅礴大雨，袁長青的嘴角緩緩流出絲絲鮮血。
　　他身上的氣息在逐漸攀升！
　　周身劍意凜然！
　　夜幕之中，有壹道背負長劍的身影緩緩而來。
　　看著那道背負長劍的身影，袁長青平靜道：“現在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敢來了！”
　　“連曾經的手下敗將都敢冒頭了。”
　　說話間，他的身影飄然而上。
　　只是，
　　在他的腳步離開的瞬間，原地留下壹個血色的腳印，很快便被雨水沖刷而去。
　　……
　　楊府，
　　庭院內，兩道人影壹觸即分。
　　崔毒面帶陰冷，冷笑道：“好小子！”
　　“倒是真的有點本事！”
　　“只可惜，今日妳恐怕得死在這裏！”
　　他的身上陡然釋放出壹股可怕的氣息，那是獨屬於宗師的氣息。
　　林芒沈默不語，雙眸中盡是冰冷的殺意。
　　明照坊外的戰鬥他察覺到了，正因如此，他才更要盡快解決楊合修。
　　只有死人，才不會讓那麽多的人惦記。
　　林芒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刀，刀指蒼穹。
　　霎時間，渾厚的刀氣攪動漫天雨滴，形成壹道威勢磅礴的刀氣長龍。
　　刀意凜然！
　　而幾乎瞬間，崔毒雙手之上裹挾著寒毒真氣狠狠怕來。
　　陰冷，森然的氣息瞬息間遍布場中。
　　落下的雨水瞬間變得烏黑壹片。
　　萬毒手！
　　此乃沙蠍的成名武技，雙手之上蘊含著驚人的毒性。
　　尋常江湖人觸之必死。
　　漫天大雨中，有壹道烏黑壹片的掌印狠狠抓下。
　　林芒持刀迎上，手中的繡春刀斬過雨幕。
　　壹滴滴雨水瞬間被斬碎！
　　落地的瞬間發出壹聲輕響，而林芒的身影已隨著刀光呼嘯而至。
　　爆烈的氣流轟然爆發，湧蕩向四面八方。
　　“轟！”
　　冰冷的雨水與恐怖的氣浪，震的院中的青石板大面積碎裂，紛紛揚揚而起，無數的石子和那些被掀翻的瓦片呼嘯著在風雨中穿行。
　　“嘭！”
　　林芒體表先天罡氣流轉，已然立於不敗之地。
　　崔毒倒退壹步，神色凝重。
　　此子究竟是什麽情況？
　　雖然他只是初入宗師，但僅憑天罡九重就能與他戰的不相上下。
　　尤其是那刀法，絕非壹般的武技。
　　更詭異的是體表那層罡氣，以他的力量竟都無法破開。
　　“老爺，先離開這裏，我來拖住他。”
　　崔毒匆匆回了壹句，迅速迎了上去。
　　這時，林芒卻是避開了崔毒，直接殺向了周圍的護衛。
　　“噗嗤！”
　　壹抹刀光在黑夜中穿行而過。
　　血雨紛飛！
　　數個護衛的頭顱紛紛飛出，無頭屍體噴湧著鮮血倒入血泊之中。
　　林芒的身影如風馳電掣般的揮刀斬向楊合修。
　　楊合修臉色微變，踉蹌著後退。
　　“快！”
　　“快攔住他，妳們這些廢物！”
　　楊合修驚恐的大喊了起來。
　　他的背後冒出了壹層冷汗，頭壹次感到了恐懼。
　　千鈞壹發之際，崔毒從後方迎了上來。
　　鐵甲手套在刀鋒之上劃過，火星四濺。
　　“小子，放棄吧！”
　　“今夜妳若離開，還有機會！”
　　崔毒面色陰沈的盯著林芒，試圖瓦解林芒的心神。
　　越戰他越心驚！
　　林芒所展現出的驚人天賦，令他感到恐懼。
　　林芒面無表情，猛然踏出壹步。
　　“轟！”
　　地面炸響！
　　四周的雨水仿佛被壹股氣流震蕩而過，壹瞬間爆碎炸裂。
　　手中繡春刀橫斬而過，無窮的刀意滾滾而至。
　　壹滴雨水在明晃晃的刀鋒之下被切開，切口平滑整齊。
　　崔毒滿頭長發在風中飄飛，蒼老的面容顯得十分猙獰，淩空而起的瞬間，手中似卷起壹道恐怖的真氣，浩浩蕩蕩的覆蓋而下。
　　霎時間，至陰至毒的真氣從雨中席卷而來。
　　雨水凍結！
　　院中本是生機盎然的植物瞬間枯萎。
　　天地元氣匯聚！
　　作為真正的宗師，壹出手就顯現出非凡的異象。
　　以意通天地，是為宗師！
　　真氣融入意境之中，化虛為實。
　　林芒身如利箭，周身先天罡氣環繞！
　　崔毒的壹爪撞擊在先天罡氣之上，迸發出壹聲恐怖的轟鳴。
　　卻是未曾寸進壹步。
　　他的臉上露出驚容，吃驚道：“這究竟是什麽功法？”
　　他可是宗師，尋常壹擊就足以擊殺任何壹位天罡九重。
　　林芒卻是絲毫不給他吃驚的機會。
　　就在那壹瞬間，
　　林芒眼眸微閉，睜開的剎那，壹股浩然霸道至極的刀意仿佛直貫雲霄。
　　至剛至陽的純陽真氣在在刀身之上燃燒。
　　“順我者，生！”
　　“逆我者，亡！”
　　“今夜，誰都不能阻我！”
　　淡漠的聲音伴隨著天空中狂雷迸發。
　　林芒的身上仿佛燃起了壹層火焰，大雨難滅。
　　天空中，白霧升騰而起。
　　刀意匯聚！
　　林芒的頭頂似有壹柄巨刀浮現，緩緩凝實，魔意滔天。
　　這是傾盡他全力的壹刀。
　　那壹抹刀意也隨著他的揮刀而落下。
　　天地壹刀！
　　“哞——”
　　似有壹聲驚龍長嘯，無邊刀氣在天地元氣的加持之下呼嘯而出。
　　這是絕殺的壹刀。
　　崔毒神色大變！
　　他全身真氣瘋狂宣泄，施展出了平生的絕學。
　　但在這壹刀之下，壹切都仿佛顯得極其蒼白。
　　恐怖的刀氣直接將他淹沒。
　　林芒的身影已然來到了他的身後。
　　他握著刀，刀身之上滴著血。
　　身後，崔毒保持著原有的姿勢，臉上隱隱帶著壹絲驚恐。
　　緩緩地，他的身體從中間齊齊分開。
　　【能量點＋120000】
　　當崔毒屍體爆碎的那壹刻，林芒的腳步輕點，已如鬼魅般襲向楊合修。
　　十余個護衛試圖攔在他的面前，林芒錯身而過。
　　手中握著的繡春刀鮮血滑落。
　　瞬息後，
　　身後壹顆顆人頭淩空飛起，屍體倒在了血泊之中。
　　四周仿佛寂靜了壹般。
　　錦衣衛在與四周的護衛廝殺，壹個接壹個的護衛倒了下去。
　　他們的刀，衣袍已被鮮血染的通紅。
　　林芒壹步步走向楊合修，神情似笑非笑。
　　那笑容落在楊合修眼中，卻給他壹種遍體生寒的感覺。
　　楊合修靠在亭子的柱子上，身上的衣袍打濕了壹大塊，披頭散發。
　　蒼老的面容上有驚恐，更有憤怒。
　　“本官乃朝堂二品大員，妳無權審我！”
　　“豎子！”
　　“妳可知殺了本官的後……果！”
　　在他話音瞬間的瞬間，已有壹抹白淡的刀光自雨幕中斬來。
　　那壹刀快到了極致！
　　“噗嗤！”
　　楊合修的頭顱高高拋起。
　　他的臉上還殘留著驚恐與吃驚。
　　林芒壹把接住楊合修飛起的頭顱，暴喝道：“罪犯楊合修畏罪自殺！”
　　“楊合修謀反，誅——九族！”
　　渾厚的聲音幾乎掩蓋了天空中的雷鳴！
　　霎時間，整個尚書府內都寂靜了。
　　“是！”
　　壹眾錦衣衛猛然發出壹聲暴喝。
　　他們了解自己的上司，今夜過後，楊府將雞犬不留。
　　林芒隨手拋下楊合修的頭顱，身影猶如鬼魅般穿行於楊府之內。
　　他的速度很快！
　　壹步邁出，身上的氣息便增長壹分。
　　不過瞬息，渾身精氣神已攀升至壹個巔峰。
　　遍地屍體！
　　屍橫遍野！
　　他所過之處，血雨漫天，殘肢斷臂灑了壹地。
　　壹個接壹個的江湖高手倒了下去！
　　作為戶部尚書，他府中的門客自然不少，甚至其中不乏天罡境。
　　雖然他嘴上鄙視著江湖上，但對於自己的生命卻很看重。
　　尤其是像他這樣的官員，不知有多少人時刻盼著他死，遭的暗殺更是數不勝數。
　　這壹刻，林芒卻是如入無人之境。
　　壹柄繡春刀，殺的人頭滾滾！
　　林芒的身影躍出了楊府。
　　“轟隆！”
　　天空響起壹聲悶雷之音，自蒼穹深處滾滾而過。
　　林芒提著刀，壹步步走向明照坊外。
　　壹步落下，已至數十丈外。
　　街道外，有兩股驚人的劍意不斷碰撞。
　　林芒緩緩擡眸，冰冷的目光望向夜幕下的壹道人影。
　　黑色的披風獵獵作響！
　　飛魚服的衣擺處不斷有鮮血滴落！
　　下壹刻，林芒動了。
　　他的身影在磅礴的雨幕中拉出壹道長長的幻影。
　　蒸騰的白霧遮掩了他的身影。
　　“提升！”
　　【宗師壹境！】
　　【能量點－1000000】
　　霎時間，
　　他體內的天罡真氣宛如沸騰壹般，經脈，四肢百骸之間真氣瘋狂湧動。
　　丹田之內，真氣翻湧，形成壹道巨大的漩渦。
　　“嘀嗒！”
　　凝氣為液。
　　真氣迅速蛻變升華。
　　壹切仿佛是水到渠成，毫無阻礙。
　　他本就領悟了宗師之意，所欠缺的只是境界罷了。
　　當提升至宗師境的那壹刻，他體內天罡真氣似乎進行了新壹輪的蛻變。
　　那壹瞬間，他似乎感受到了天地間的變化。
　　本來雷雲遍布的天空中，似有壹道道天地元氣。
　　以前只能模糊的感知到，如今他卻能夠清晰看見。
　　呼吸吐納之間，磅礴的天地元氣從四面八方湧來，融入體內真氣。
　　那些天地元氣運行似有自己獨特的軌跡。
　　他的刀意溝通了天地元氣。
　　本來虛無的刀意，這壹刻與真氣融合，在手中凝聚出壹柄透明的刀氣。
　　輕輕壹指點出！
　　元氣在指間運行，牽引著四周天地元氣，瞬間凝聚出磅礴的恐怖威勢。
　　“這就宗師的力量嗎？”
　　他的目光遙遙望向黑暗之中，緩緩舉起手中的刀。
　　壹刀斬出！
　　天空亮了！
　　壹抹刀光自黑暗中斬來，劃破虛空。
　　那是壹抹快到極致的刀，四周的漫天大雨仿佛停滯在了半空中。
　　林芒的身影穿行於大雨之中。
　　無數雨滴崩碎，化為細小的雨珠，分化萬千。
　　明照坊的街道外，
　　袁長青踉蹌著倒退，手臂滴著血。
　　在其對面，站著壹位中手持長劍的中年男子。
　　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所謂壹指驚世，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今日只要能擊敗此人，從今以後，江湖人都將知道，他擊敗了袁長青。
　　至於其中真相如何，並沒有人會真的在意。
　　江湖人，重利，更重名！
　　宗師亦不例外。
　　袁長青神色平靜，幽幽道：“這是朝廷的事，妳天劍門插手其中，這是在給妳門派招禍。”
　　“袁大人，今日的我，可並非是江湖人！”
　　說話間，那人拋出了壹枚令牌！
　　金牌捕快！
　　六扇門的金牌捕快。
　　中年人平靜道：“今夜，我是為追查江湖尊信門七煞神而來。”
　　雨聲很大。
　　幾乎掩蓋了四周的壹切聲音。
　　就在這時，雨聲中有壹道刺耳的呼嘯聲咆哮而至。
　　壹抹刀光詭異憑空出現。
　　袁長青臉上浮現壹絲驚容。
　　緊接著，壹刀自黑暗中席卷而來，速度快到只能看見壹道流光。
　　天空中的大雨被這壹刀攪的紊亂！
　　在刀影之後，是壹道面容肅殺的人影。
　　那壹柄繡春刀穿雨而過！
　　剛剛從容的中年人臉上浮現驚悚之色。
　　那壹刀上所攜帶的刀意遠勝於他。
　　周身百米之內，猶如陷入壹片泥潭之中。
　　他的瞳孔中，唯有劃破雨幕的這壹刀。
　　弒神！
　　這是在他跨越宗師的那壹瞬間所領悟出的全新的壹刀。
　　看似只有壹刀，但在那壹瞬間，卻好似有萬千柄刀壹同落下。
　　“且慢”中年男子發出驚恐的咆哮：“我是六扇門的人——”
　　林芒手中的那壹刀卻未有絲毫留手。
　　終於，刀氣如狂龍般將中年男子徹底淹沒。
　　他的身體壹點點撕碎，仿佛被數千柄刀斬碎。
　　軀體被刀氣攪的粉碎！
　　飛舞著的繡春刀飛回林芒手中。
　　他靜靜的站在大雨之下，壹身紅色的飛魚服矚目無比。
　　袁長青神色中帶著壹絲復雜與震驚。
　　宗師境！
　　隨即他擺了擺手，快速遠去。
　　林芒緩緩收回目光，踏步走回了楊府。
　　……
　　今夜，註定是壹個不平凡的夜晚。
　　在京城各地，今夜都發生了許多戰鬥。
　　東城外，壹座精致的轎子靜靜的停在街道中央。
　　在轎子四周，立著四位神色肅穆的西廠番子。
　　而在街道的另壹頭，是壹個面容蒼老的老者。
　　但此刻那位老者已然失去了壹條胳膊。
　　天空驟然響起壹道悶雷。
　　那老者冷聲道：“告辭！”
　　就在那壹瞬間，轎中傳出壹道聲音，極其平淡，甚至隱隱帶著壹絲柔氣。
　　“還是留下吧。”
　　話音壹落，轎簾緩緩掀起，其中有壹道人影走了出來。
　　壹身銀白色的特制長袍，秀著四爪飛魚，面容秀美。
　　他輕輕壹步邁出，瞬息而至。
　　輕輕壹指點出，那位老者胸口就裂開壹道深深的血痕。
　　“嘭！”
　　屍體重重砸到在地，眼中滿是驚恐。
　　“打掃幹凈吧。”
　　西廠督主，雨化田輕聲道，仿佛在說壹件極其平凡的事。
　　……
　　宮樓樓頂，端著酒葫蘆的老道士大笑道：“過癮，過癮啊！”
　　他的目光望向天空，大笑道：“今夜真是沒有白來。”
　　忽然間，老道士低頭看向壹處黑暗的街道，幽幽道：“憑妳們也想試探朝廷的實力，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啊。”
　　“轟隆！”
　　聲音如雷！
　　紫色的雷霆光束從天空墜落。
　　遠處的街道直接炸裂出壹個巨大的坑洞。
　　黑暗的街道被照亮，但原地僅僅只有壹抹鮮血殘留。
　　老道士自語道：“似乎用力過頭了。”
　　“也不知道來的是哪個魔教賊子，這麽弱。”
　　老道士忽然輕笑道：“說不定是禿驢。”
　　壹步邁出，消失在宮樓之上。
　　……
　　天亮了！
　　對於許多百姓來說，這就是極其平凡的壹夜，與往常似乎沒有壹點不同。
　　但對於官場之人來，卻是不亞於壹場地震。
　　明照坊，
　　戶部尚書府外，今早趕來了大量錦衣衛。
　　五城兵馬司的人拉著板車，板車上堆滿了壹具具屍體。
　　壹箱箱財寶，珍寶不斷從楊府中運出。
　　壹直空蕩蕩的詔獄前兩層忽然變得格外的熱鬧。
　　很快，壹則消息瞬間轟動京城！
　　戶部尚書，楊合修死了！
　　壹同傳出的，還有關於戶部尚書楊合修的罪名。
　　私通亂軍李文貴！
　　收受賄賂，賣官鬻爵！
　　貪墨賑災款！
　　羅列出了數十項罪名。
　　……
　　壹大早，關於楊合修的罪名就貼滿了大街小巷，無人不知。
　　從楊府搜刮出的財寶足足裝了十大車，價值數百萬兩，這還不包括地契，房契。
　　壹時間，整個京城人心浮動。
　　百官人人自危！
　　而對於那些早已知情者來說，只有深深的無奈。
　　戶部尚書楊合修的死亡，打破了壹直以來的壹個默契。
　　按理來說，戶部尚書就算有罪，也應當是發由三法司來審訊。
　　經由三法司審訊後，再呈至內閣，由內閣批紅後送至陛下手中。
　　但昨夜，戶部尚書卻死了，而且還是死在了錦衣衛手中。
　　錦衣衛破門！
　　雖然對外的說法是畏罪自殺，但真相如何，眾人心中已有計較。
　　對於百官來說，這絕對是他們不想看見的。
　　錦衣衛的權柄太重了！
　　若是都如昨夜壹般，那還要三法司何用。
　　這些年來，百官都在想方設法的限制錦衣衛的權限。
　　可從錦衣衛建立之處，那壹句“先斬後奏，皇權特許”就將錦衣衛的權利無限放大。
　　所以，百官在打壓錦衣衛的同時，不斷往其中安插自己的人，好讓錦衣衛失去原有的作用。
　　隨著楊合修的死亡，壹個名字也隨之轟動京城。
　　北鎮撫司，千戶林芒！
　　這個名字再次進入所有人的視線中。
　　壹個殺神，瘋子，油鹽不進的人。
　　壹時間，都察院禦史紛紛上奏彈劾。
　　噴子們總是如此，不管妳做的是好事，還是壞事，是清官還是貪官，總能找到理由彈劾。
　　相比之下，其余官員顯得安靜了許多。
　　朝堂上的百官有幹凈的嗎？
　　坐在那個位子上，就不可能幹凈。
　　之所以壹直未曾行動，也是在觀望，觀望陛下的態度，壹些人則是心虛。
　　……
　　北鎮撫司，西院內，
　　林芒緩緩擦拭著手中的繡春刀，神色平淡，仿佛外界的風雲與他無關壹般。
　　就在這時，壹名錦衣衛匆匆從院外而來。
　　“大人，宮中來人了！”
　　“請您去前廳。”
　　林芒神色壹動，收刀入鞘，平靜道：“知道了！”
　　來到鎮撫使大堂內。
　　林芒壹挑眉，略感驚訝的看向堂中的人影。
　　陳矩！
　　很快，他的目光暼見壹旁的聖旨。
　　他笑了。
　　見到林芒前來，陳矩咳了壹聲，接過壹旁太監托盤中的聖旨，鄭重道：“錦衣衛北鎮撫司千戶林芒聽旨！”
　　林芒邁步走入大堂，單膝跪地，壹手扶刀，沈聲道：“臣接旨。”
　　陳矩低頭打量著林芒，目中隱含贊賞，隨即緩緩念起了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北鎮撫司千戶林芒平定湖廣，江西叛亂有功，功勛卓著，朕心甚慰，特賜飛魚服壹套，擢升北鎮撫司鎮撫使，領北鎮撫司事，升從四品騎都尉，良田百畝，銀千兩，望卿不負朕望，欽此——”
　　林芒眼中閃過壹抹異色。
　　“臣，謝陛下！”
　　林芒雙手接過聖旨。
　　陳矩揮了揮手，跟在身後的幾個太監識相的走了出去。
　　陳矩深深的看了眼林芒，輕笑道：“恭喜林大人高升了。”
　　林芒連忙道：“大人謬贊了。”
　　陳矩搖了搖頭，笑道：“妳這份沈穩倒是難得。”
　　“在整個錦衣衛歷史上，妳恐怕是升官最快的壹位了。”
　　關鍵太過年輕了。
　　陳矩心中頗多感慨。
　　當初壹個在小城的錦衣衛小旗，用了僅僅小壹年的時間，就壹躍成為鎮撫使。
　　北鎮撫司鎮撫使雖然只是從四品，但這個位子卻是可以直接越級向天子稟報，更是統率整個北鎮撫司錦衣衛。
　　位低，權重！
　　說是手握生殺大權亦不為過。
　　林芒拱手道：“陳大人，能否冒昧壹問……”
　　陳矩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笑道：“妳是想問袁大人吧？”
　　“沒錯！”林芒點了點頭。
　　陳矩深深的看了林芒壹眼，意味深長道：“托妳的福，他升任錦衣衛指揮使了。”
　　林芒微微壹怔，神情錯愕。
　　指揮使？
　　這個位子空置已久，壹直無人擔任，沒想到如今落在了袁長青手中。
　　看來宮中那位對自己也不是那麽放心，升袁長青為指揮使，何嘗不是對自己的壹種鉗制。
　　他想過袁長青會升官，但沒想到會直接升任指揮使。
　　陳矩笑了笑，輕聲道：“酉時，入宮壹趟吧。”
　　“陛下要見妳！”
　　林芒心中壹驚。
　　剛剛有那麽壹刻，他竟有壹絲緊張。
　　“明白了。”
　　林芒點頭應下。
　　看著手中的聖旨，林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壹絲笑意。
　　很快，關於林芒升任鎮撫使的消息傳遍整個鎮撫司。
　　尤其壹些千戶。
　　當得知這個消息時，他們整個人都是懵的，甚至是不敢置信。
　　雖然眾人都知道林芒平定叛亂有功，但也不至於升任鎮撫使吧？
　　這等功勞，最後頂多是壹些賞賜，以及壹些虛職。
　　鎮撫使這等實權職位，怎麽會輕易授予。
　　資歷，功勛，實力，人脈缺壹不可。
　　許多人就是資歷夠了，也不壹定能升任鎮撫使。
　　那些千戶為何與百官交好，除了利益的牽絆之外，另壹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鎮撫使的位子。
　　無論眾人如何不信，這件事終究成真了。
　　沒過多久，關於林芒升任鎮撫使的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傳遍京城。
　　對於百官來說，這絕對不是壹個好消息。
　　這更讓他們看見了上意。
　　陛下擢升這樣壹個殺神來擔任鎮撫使，擺明了就是想重新奪回錦衣衛的權柄。
　　若非如此，絕不會輕易擢升！
　　縱觀整個大明歷史，就從未有如此年輕的鎮撫使。
　　……
　　林芒收好聖旨後，就來到了鎮撫使的後院。
　　看著石桌旁緩緩品著茶的身影，林芒站在院外，拱手壹禮：
　　“見過大人！”
　　昨夜若無袁長青，今日死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袁長青的臉色還有些蒼白，見到林芒，輕聲道：“進來吧。”
　　“不必多禮。”
　　林芒走入院中，在壹旁坐了下來。
　　袁長青笑看了林芒壹眼，幽幽道：“妳的目的達成了。”
　　林芒的想法他如何看不出。
　　林芒站起身，鄭重行了壹禮：“多謝大人昨夜助我。”
　　“咳……咳咳！”袁長咳了咳，擺手道：“不用如此。”
　　“就當是我圓我壹個心願吧。”
　　袁長青看著林芒，意味深長道：“不過這個位子沒那麽好坐，妳應當清楚妳的處境。”
　　“妳得罪的人太多了。”
　　“而且……妳很年輕，那些千戶沒那麽容易服妳的。”
　　說是眼中釘，肉中刺亦不為過。
　　那群家夥都在盯著那個位子，冷不定被人搶了，能服氣嗎？
　　當初他能坐上這個位子，除了程鴻年力薦之外，另壹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很少去插手各個千戶的利益，他在東院也有根基。
　　即便如此，鎮撫使這個位子他也坐的相當艱難。
　　林芒微微壹笑，平靜道：“他們會服的。”
　　“不服就換個人！”
　　“京城外的那些千戶早就翹首以盼了。”
　　“噗！”袁長青剛喝下的茶水猛的噴出，忍不住看了林芒壹眼。
　　袁長青搖了搖頭。
　　這小子與程鴻年有太多的不同了。
　　程鴻年看似行事極端，但他其實是個守規矩的人。
　　而林芒偏偏是個不守規矩的人。
　　換做程鴻年，絕不會做出昨夜的事。
　　至於他……
　　自從武功被廢後，其實早就沒了曾經的心氣。
　　想到這，袁長青叮囑道：“妳還是需要小心個人的安危，官場的規則動不了妳，他們說不定會用官場之外的力量。”
　　林芒微微頷首：“我明白。”
　　“大人，妳的傷……”林芒遲疑道：“昨夜那人是？”
　　袁長青搖頭道：“不礙事，我本就是壹個廢人。”
　　“我的丹田早就破了，不過是另僻捷徑，走出了壹條不同的路，只是這路似乎不太成功。”
　　林芒眨了眨眼。
　　為何……他聽出了壹絲別樣的意味？
　　說的如此輕描淡寫，他壹時也不知該說什麽。
　　袁長青笑了笑，看著林芒，輕聲道：“那人來自於天劍門，曾經我連看都不會看壹眼，沒想到差點敗在他手裏。”
　　“昨夜的情況妳也見到了。”
　　“官場上有默契，妳若想以武力解決問題，會遭到許多人抵制的，這是壹種默認的規則。”
　　“也是妳機智，悄然前來，等他們察覺到時已經晚了，我估計昨夜應該還有人出手，只是應該被什麽人攔下了。”
　　林芒輕笑壹聲，卻是沒有多說。
　　規矩？
　　他最喜歡打破的就是這狗屁規矩。
　　林芒起身告辭。
　　……
　　皇宮門口，
　　壹匹烈馬自遠方奔馳而來。
　　馬背之上，屹立著壹道挺拔的身影。
　　劍眉星目！
　　面容冷酷！
　　胸前繡著四爪飛魚仰天咆哮。
　　暗紅的披風在勁風中獵獵作響。
　　林芒翻身下馬，取出腰牌，沈聲道：“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林芒，入宮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