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隱秘

　　外界的變化仍在持續，秘境接連顯現於大明界域之內。
　　除了三島四城之外，最為明顯的便是佛界三十三重天。
　　原少林的舊址上，壹座龐大的秘境陡然墜落，佛光遍布。
　　在外界的普通人看來，這簡直就是神跡。
　　除此之外，在大明各自都出現了許多小型的秘境。
　　對於秘境內的眾人而言，他們同樣很懵。
　　他們待在秘境內修行，連這秘境通道是如何打開的都不清楚。
　　只是許多人明知秘境通道已開，但仍不敢走出去。
　　無它，“武安侯”三字深入人心。
　　另壹個原因也是這壹幕來的太過突然，誰也不敢確定，這是不是壹場陰謀。
　　秘境顯化的瞬間，卻在逐漸消失，沒有了曾經的神秘性。
　　整個秘境仿佛重新散入天地之間，而秘境內的天地之力在快速流逝。
　　曾經秘境內濃郁無比的天地元氣在迅速流逝，這流逝的速度很快。
　　秘境內的眾人看著眼前的這壹幕，滿臉愕然。
　　“這是怎麽回事？”
　　“秘境的天地元氣為何會消失？”
　　只是如今秘境內沒有通天境坐鎮，眾人壹時間茫然了，不知究竟該怎麽辦。
　　曾經秘境是天地元氣最為充沛之地，但如今濃郁的天地元氣卻在瘋狂溢散。
　　而在外界，天地元氣同樣在消散，並未因為秘境內天地元氣的消失在增加。
　　所有的天地元氣如雲霧般在天空流淌，然後匯向壹地。
　　川蜀之地，瓦屋山！
　　整個瓦屋山被似霧般的天地元氣籠罩，卷起壹道狂暴的元氣風暴。
　　許多聞訊趕來的江湖人擡頭望著天空中的壹幕，發出陣陣此起彼伏的驚呼。
　　身處此地，讓他們有種破境的感覺，沈浸許久的境界，似乎都呈現出松動之勢。
　　秘境之內，
　　淩駕於天空中的白玉門戶逐漸從破碎的空間中呈現，越來越清晰。
　　門戶四周，呈現出壹個巨大的漩渦，宛如壹方深淵，吞噬人的心神。
　　此時，門戶周圍的天地之力已經暴漲到了極致，給人壹種極其狂暴的感覺。
　　即便是通天境的元神，壹旦靠近，似乎都會被吞噬。
　　賢真二人連連後退，滿臉駭然。
　　以他們的實力，已經無法承受這股混亂的天地之力。
　　二人眼中帶著羨慕與不甘。
　　以他們的實力，就算門戶出現，也跨不出這最後壹步。
　　唯有林芒四人，屹立於天空，註視著這座逐漸呈現於天地間的門戶。
　　四人神情各異，目光閃爍不定，誰也不知對方在想什麽。
　　天地元氣如水流般緩緩流淌而來，匯聚向白玉門戶，令門戶之上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秘境內，回蕩著徐福的大笑聲。
　　徐福興奮的盯著白玉門戶，身上的氣勢斂而不發，似乎隨時都會沖出，奔向那白玉門戶。
　　整個秘境天地內，天地之力似乎得到了壹個提升。
　　張三豐瞪大了雙眼，看著白玉門戶，難掩驚色。
　　步入通天四境，通天之橋貫通天地，對於天地之力最為敏感。
　　似乎他心念壹動，便能踏橋而上。
　　這種感覺很奇妙，眼前那座白玉門戶，更是帶著壹種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此刻，他就有種感覺，自己的元神仿佛距離天地很近，有種離體超脫的感覺。
　　“唉～”
　　就在這時，天地間傳來壹聲悠悠輕嘆。
　　這聲嘆息中充滿了無奈與失望。
　　眾人悚然壹驚！
　　“誰？”
　　徐福率先反應過來，神色冷冽，散發出冰冷的殺意。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可以做那只黃雀，卻絕不想成為螳螂。
　　林芒皺眉看向廢墟之地，顰眉不語，還有壹股勢力嗎？
　　驟然間，即將破碎的空間似乎宛若被定住了。
　　流向白玉門戶的天地元氣也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破碎的空間隱隱有幾分收縮之狀。
　　白玉門在漸漸消失。
　　徐福眼中殺機畢現！
　　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攔他飛升。
　　只見遠處的廢墟中，三位身披道袍老者緩緩走出，挾天地之威。
　　他們的步伐很緩慢，但壹舉壹動，似乎都牽扯到了天地大勢，與整個天地融為壹體。
　　這是秘境的力量。
　　三人壹襲道袍，面容蒼老，身上帶著蒼老的氣息，眸中似有歲月氣息流轉。
　　走在中間的道人輕嘆壹聲，看著眾人，輕聲道：“沒想到過去這麽多久了，還是有人打開了此門。”
　　看見三人，張三豐瞳孔猛的壹縮。
　　同光亦是露出驚色。
　　他的眼底深處閃過壹絲不易察覺的不敢置信。
　　“是他？！”
　　林芒皺了皺眉，眼中閃過壹絲詫異。
　　道門的人為何會在此地？
　　三人走近，為首壹人是壹位慈眉善目的老道，眉間垂下兩道白眉。
　　身旁兩人壹身樸素的道袍，懷抱長劍，壹人劍眉星目，留著長長的胡須。
　　另壹人面色黝黑，並不像是道人，更像是軍中大將，渾身帶著壹股煞氣。
　　“妳們竟然沒死？”
　　同光顰眉盯著三人，目光閃爍不定。
　　對於這三人，他自然認識，當初道佛之爭，他們彼此間就打過交道。
　　只是……
　　他們怎麽可能活著！
　　林芒深深地看了同光壹眼，他註意到了同光的用詞。
　　同光所說的是“沒死”，而不是“還沒死”。
　　“同光大師！”
　　白眉道人淡笑道：“好久不見了。”
　　他的話語很輕，像是在與老朋友打交道。
　　隨即輕嘆壹聲，轉頭看向徐福，語氣卻是冷了幾分：“當年的道佛之爭，就是妳在背後謀劃吧？”
　　“今日終於見到主謀者了。”
　　壹場道佛之爭，不知有多少人死去。
　　許多江湖門派覆亡於那壹戰。
　　對於佛門，他並不恨，說到底，這是道統之爭，從來都沒有對錯，立場不同罷了。
　　徐福看了眼三人，微微頷首，平靜道：“沒錯。”
　　他的目光壹直在三人的身上，心緒起伏。
　　從這三人現身，他便預感到自己的計劃很可能出了意外。
　　按理來說，當年道門不該有人還活著才對。
　　偏偏這三人出現在了此地，還是在這真龍藏身之地。
　　只是這三人的狀態……有點奇怪。
　　竟讓他也看不透。
　　同光若有所思的看了徐福壹眼。
　　此事從他見到徐福的那壹刻，他心中便已知曉了。
　　若是壹無所知，那未免也太瞧不起佛門了。
　　張三豐打斷了幾人，沈聲道：“張道長，這壹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白眉道人出自於龍虎山，雖不是龍虎山天師，但卻是龍虎山天師的師弟。
　　至於另外二人，則是出身於全真教。
　　自當初以大陣封鎖秘境後，道門中就有數人消失。
　　關於此事，他了解的也不多。
　　壹直以來，道門中都有人與他在暗中聯系。
　　他起初以為他們是在秘境內，但走遍三島四城，都不見他們身影，這才令他心生疑惑。
　　而且他看得出來，這三人只是元神狀態。
　　張玄機輕嘆壹聲，幽幽道：“此事說來話長了。”
　　“當初我等的確是自封於秘境，但後來道佛再起爭端，方才來到了此地。”
　　“我等三人其實早該死了。”
　　說著，張玄機將目光看向同光，輕笑道：“是吧，同光大師。”
　　同光沈默不語。
　　當初，他親眼看著此人死去。
　　道門以大陣封鎖秘境，不管是佛門，還是眾多江湖門派，都不可能放過他們。
　　事實上，道佛之爭持續的時間遠比世人所知的更久遠。
　　陣法初設那段時間，許多人都嘗試過破壞陣法，但多次遭到道門的人破壞。
　　當初道門可是連自己都封了進去。
　　可也正因如此，各方才沒有真正撕破臉。
　　在眾人看來，道門將自己封在裏面，總不至於真的不出去吧？
　　張玄機看了眼遠處的真龍，平淡道：“我等當初戰鬥，以致秘境空間破碎，我等壹縷殘存的元神從中流出，來到了此地。”
　　“然後得真龍龍珠蘊養，元神恢復，融入了此地秘境。”
　　“如今的我，是張玄機，但又不是。”
　　他的臉上忽然露出壹抹似笑非笑的神色，輕嘆道：“如今我們是什麽鬼東西，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
　　他們的元神中，承載了壹份真龍龍魂。
　　同時，也融合此地諸多混亂的元神之力。
　　只是張玄機的元神占據了主導，這才成就了他。
　　或許，這頭真龍早已預料到了自己的命運吧。
　　當初若不是他們，此龍也不會龍魂受損，或許今日也不會身隕了。
　　因當初之事，真龍對他們壹直都是心存芥蒂的。
　　張玄機的壹番言論徹底驚到了眾人。
　　按照張玄機的意思，他們三人豈不是死人復活？
　　張玄機嘆道：“真龍不死，我等三人也無法現身。”
　　張玄機看向徐福，沈聲道：“我等偶然看見過真龍的記憶，其中就有妳。”
　　“當年妳屠龍失敗，就知妳不會善罷甘休的。”
　　“沒想到如今還是來了。”
　　“哼！”徐福冷哼壹聲，漠然道：“憑妳們三個也想阻攔本座嗎？”
　　這三人雖然詭異，但說到底，仍不過是壹道元神，連通天四境的力量都沒有。
　　“只是想勸壹勸妳們。”
　　張玄機看著同光，輕嘆道：“同光，妳們皆以為我道門封鎖秘境是想囚禁妳們。”
　　“妳們卻不知，我們封鎖的只是秘境，而不是妳們。”
　　“不然我道門也不會自封於秘境之內了。”
　　同光微微頷首：“貧僧猜到了。”
　　“只可惜，貧僧悟得太晚了，妳道門也將我們封的太久了。”
　　張玄機輕聲道：“通天境強者掌控天地，本質上是對天地的壹種掠奪，妳們在秘境內破入通天境，本質上是對秘境天地的掠奪。”
　　“因此，有妳們在，秘境便在，不會與外界融合，這方秘境便不會顯化於世間。”
　　張玄機苦笑道：“只有如此，天地之門才不會出現。”
　　“真龍是這天地間最後壹頭聖獸，他承載了整個天地的最後壹份契機，它壹死，這秘境也將終現於人間。”
　　“它鎮守著此方秘境，此地才是所有秘境的源頭。”
　　“真龍亡，秘境亂，天門現。”
　　同光眉頭輕皺，輕聲道：“這樣不好嗎？”
　　“好？”張玄機看了他壹眼，擡頭望著天空中的白玉門戶，意味深長道：“妳覺得這門戶是什麽？”
　　“妳欲掙脫此地束縛，跨越此門，可妳又怎知，門戶之後，不會有人想出來呢？”
　　“這門後是什麽，天下間誰又知曉？”
　　此話壹出，眾人齊齊變色。
　　張三豐不解道：“可是在古籍記載中，不是有人飛升過嗎？”
　　“我道門亦有前輩飛升超脫。”
　　道門典籍中，本就記載著許多飛升之事。
　　若非如此，世人也不會苦苦追尋飛升。
　　“沒錯。”張玄機點頭道：“的確有許多人跨越了此門。”
　　“可誰又知道這門戶後是什麽，進去的人，可從未出來過。”
　　林芒壹直未開口，這時突然開口道：“莫非以前的飛升都是需要這般，才能喚出天地之門嗎？”
　　此次門戶現身，是因為真龍死亡，那麽以前呢？
　　難不成每壹次天地之門現身都需要斬殺壹頭天地異獸？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古籍中的記載應該挺多吧？
　　張玄機看著林芒，打量了壹眼，笑道：“這位應當就是武安侯吧？”
　　“果真是天縱之資。”
　　“千年未有，千年後恐怕亦未有。”
　　林芒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了張玄機。
　　張玄機也不在意，淡淡道：“以前自然不是。”
　　“當妳真正走到了通天境的極限，天地之門自會顯現。”
　　“可妳們註意到沒有，如今的天地，通天境越來越難，就連大宗師，也是越來越少。”
　　“天地之門也越來越難以顯現。”
　　張玄機自嘲壹笑，輕笑道：“所謂的飛升之門，每壹次現世，其實都是在掠奪天地之力，影響著整個世界。”
　　“可能自此之後，這天地間都再難出通天境。”
　　“而秘境消失，這天下武者踏入通天境的最後壹條路也就斷了。”
　　或許因為秘境消散，天地元氣濃郁，會有許多人破境，可這只是壹個短暫的過程。
　　張玄機看向徐福，譏笑道：“妳還是壹如既往的膽小，明明想飛升，卻想走壹個捷徑，以整個天地間的秘境來開啟此門，而不是憑自己的力量，以元神踏入。”
　　他們封鎖秘境，為的就是不讓天地之門重現。
　　同樣，若是這天下的通天境多了，天地之力達到壹個鼎盛，凡是踏足通天四境的人，都有可能引動天地之門。
　　這是道門壹代代的研究，有壹些秘事也是從真龍之魂中得知。
　　張玄機嘆道：“壹人飛升，卻要犧牲整個天下的武運，這樣的飛升，真的有必要嗎？”
　　“以後的江湖人，恐怕連希望都看不見了。”
　　“通天境，還有飛升的希望，可若是困於天人境，這以後的天下該如何絕望。”
　　“如果有壹天，這門後的人走出來，我們又該怎麽辦？”
　　這才是道門真正所擔心之事。
　　徐福眼神波瀾不驚，似乎對於張玄機的話並不驚訝。
　　道門能知道的事，他自然也知道。
　　徐福淡淡道：“那又如何！”
　　“不過是壹些愚昧之人，與本座又有何幹。”
　　“此門現世，這是大勢，妳們攔不住，也攔不了。”
　　話音壹落，身上陡然爆發出壹股無比強悍的氣息。
　　氣沖雲霄！
　　身後浮現出壹尊元神法相，綻放出朦朧的白光，宛若仙光壹般。
　　力量規則流轉於元神法相四周。
　　他身上的氣勢極速攀升，驟然間就提升到了壹個極其可怕的程度。
　　身後壹座通天之橋呈現於天地之間，威勢磅礴。
　　橋上隱約可見壹道元神虛影。
　　徐福猛然壹拳轟出，沖散了禁錮四周的力量。
　　天地元氣重新匯聚！
　　浩浩蕩蕩的天地之力開始向著此門流動而來。
　　他辛苦謀劃數百年，豈可因此人的三言兩句便放棄。
　　白玉門戶開始緩緩打開。
　　兩扇打開在緩緩打開，從中散發出恐怖的吸力。
　　徐福凝視著即將打開的天地之門，目中露出壹絲精光。
　　壹步踏出，腳下虛空似有壹道臺階，拾階而上。
　　就在此時，壹輪宛若大日的拳印轟然席卷而來，拳芒揮灑天空，映照出壹道璀璨的烈陽之路。
　　“妳還是留下吧！”
　　林芒淡漠的聲音隨之響起，壹襲黑袍獵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