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未料通道內的仿徨

在那個名字造就的'夢工廠'周邊，男人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眠，臉上濃重的陰影遮蓋住了他慢慢蠕動的嘴唇。
發黃的牙齒不知道在咀嚼壹些什麽東西，不停地，不停地蠕動著……
不，不像是在咀嚼，只是在蠕動，無聲的蠕動。
沒有牙齒摩擦的聲音，壹絲絲細微地也沒有。男人壹邊專心品嘗著嘴裏的東西，壹邊看向天花板。
灰色的天花板仿佛那遙遠的夢境壹般，讓人感覺深不可測，又是那麽壓抑無奈。
他根本沒有錢，那些錢去哪裏了呢？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它們去了哪裏，總之，如果有它們在，‘夢工廠’又怎麽會離去呢？
男人在後悔，在思考：現在的自己究竟可以幹些什麽？是搶奪！還是繼續忍受？
搶奪是犯法的，男人前半生從來沒有犯過法，他也畏懼法律的威嚴；可是，忍受嗎？男人不想也不甘心。
為什麽要忍受，這裏本來就是他的‘夢工廠’。
就像那遙遠彼岸的十字星壹樣，他是多麽向往雲巔之上的‘巨人小屋’。他也照著做了，可是，‘巨人小屋’裏沒有巨人，‘夢工廠’裏也沒有夢境。
有的只是欺騙和虛偽。
從小到大，欺騙和虛偽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如同他自己壹直在做的那樣。
他根本沒有世人所說的那些東西，只是壹個又壹個的偽裝讓他膨脹，讓他自負。
膨脹和自負就像海市蜃樓壹樣包裹著他，驅趕和遮掩他內心深處無法抹去的自卑。
現在，壹切都在正軌上，那個女人，那個低下的，不過是個窮光蛋的女人，居然敢那樣對他說，太可惡了。
‘我不會放過妳的！’男人狠狠嚼著嘴裏的東西，似乎那東西永遠也嚼不爛，或者即將被嚼爛壹樣。
反正，感覺這東西就是如此，妳永遠也捉摸不透它到底是要永遠留下呢？還是要消失不見……
男人琢磨了大半輩子，甚至連身體都壹起琢磨進去了，可還是看不透徹。
‘看不透就不看，做不就行了？’男人這樣安慰自己。
他總是有很多想法，這也難怪，處在他這樣境地的人不得不多思多想，不得不刻刻小心為妙。
他這種境地？他到底是壹個什麽樣的境地呢？男人其實自己也是模糊的，但有些事情，他必須去做。
翻身坐起，男人從自己的單人床上下來。
‘噗！’
小小的，白色的東西從他嘴裏突出，連帶著壹絲唾液。男人的嘴角也粘上了唾液，他隨即用手摸去。
黑色毛發有幾根黏在了臉頰邊側，挺不好受，但也不至於忍不下去。
伸手撓著坑坑窪窪不太平坦的下巴，男人覺得自己這樣的臉型還是不要暴露的好。
‘為什麽自己非要帶上這麽個礙事的東西，當初就不應該這麽想來著。現在麽，也只能將就了。’有點頹喪地想法，男人壹直不是壹個膽大的人。
黑色的天空，如同女人烏黑的眼中陰影，讓男人又想起那張美麗臉龐。
他從來不覺得那張臉有多麽得討人喜歡，但是，她身邊的那個人確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同類。
呵~多麽好的偽裝！多麽讓人向往的氣息和外表！居然可以那樣契合，同那些不值錢的‘道具’。
男人的嘴角露出陰影也無法掩蓋的弧度，仿佛呆傻了壹般。
走過去，打開狹窄的門楣，男人想到自己除了這裏就再也沒有欺身之地了，不免有些悲傷。
他總是在悲傷和猶豫中仿徨，他逃不出自己設下的怪圈，除非有人可以幫助他。
打開的小門如同打開的未知通道壹樣，讓男人微微害怕。
突然，看向前方的細小眼眸定住了，多麽詭異的壹幕——
壹塊山石裏居然鉆出來了壹個黑色的人影，還有，他瞬間望向自己的銳利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