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五章樓上和樓下

寧鑰的反應初步證明了他自己的清白，雖然謝雲蒙還是偷偷示意惲夜遙註意安全，但是惲夜遙心裏非常確定，寧鑰是沒有危險的。
寧鑰在接收到惲夜遙希望單獨交談的訊息之後，立刻對管家衛新榮說：“我能不能和這位先生帶小狗到菜園裏去玩玩，我對那裏真的很好奇。”
衛新榮猶豫了壹會兒，他似乎並不願意兩個人在周圍隨意走動，但是也沒有什麽理由可以拒絕，最後只好說：“我是無所謂，但是這茶涼了怎麽辦？”
惲夜遙站起身來說：“沒關系的，我們端著茶杯去就行了。”
“……好吧，我就在這裏陪壹會兒謝先生！”
不過這個男人並沒有把手中的包裹也壹起帶進服務臺裏面，而是把它暫時扔在了大廳的地板上。包裹墜到地上的時候，滾了幾個圈，裏面的水流似乎更多了，慢慢向地板兩邊暈染開來。
男人迫不及待在櫃臺裏翻找著什麽東西，不壹會兒他就抱出了壹大堆抹布，還有壹副打掃衛生用的拖把和拖把桶。
快速把拖把桶拎進衛生間裏裝滿水，然後男人把所有的抹布都墊在包裹底下，還用壹層很厚的塑料布將包裹完全包紮起來，防止再有水漏出來。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男人迅速先將包裹藏進了櫃臺下面，還在空氣中噴了壹些香水，來掩蓋味道。最後，才匆匆忙忙把外面的地板拖幹凈，直到臟水倒進衛生間裏，壹切收拾得毫無破綻之後，男人才松了壹口氣，回到櫃臺裏面換上服務員的衣服開始找自己的手機。
‘但願他沒有把我的手機壹起帶走！這壹回，事情變得嚴重了，必須想辦法聯絡上外面的那個人才行。’
男人壹邊想著，壹邊在各種東西裏面快速翻找著，終於，幾袋咖啡粉之間露出了手機的壹角，男人差點歡呼出聲。
他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把手機拿到手裏之後，立刻撥出了電話號碼。
“餵！妳現在在什麽地方？”
“……”
“不是，剛剛有人想調換我的位置，還拿走了我的手機，我只能偷偷潛入到樓上，想跟那個人說明狀況，可是她根本就裝不認識我。”
“……”
惲夜遙和寧鑰剛剛走到壹樓樓梯口下面，寧鑰就停下了腳步說：“妳們二位應該不是迷路的人吧？是不是我家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們還是去菜園看看再說吧。”惲夜遙覺得在這裏說話太危險了。
可是寧鑰的下壹句話讓他停下了腳步，寧鑰說：“如果妳們真的是為了調查什麽而來到這裏的話，我希望妳們可以幫我找到隱藏在這棟房子裏的秘密，我不知道這個秘密是什麽？但我真的很擔心秘密中會有我的小步！”
惲夜遙回過頭來看著寧鑰，他對於寧鑰說的話並不完全明白，只是問：“在這裏說這些真的可以嗎？”
“可以！這裏只要壓低壹些聲音，樓上客廳內部是聽不到的，我已經試過了。而且，我認為的秘密就在這個房間裏面。”寧鑰指了指衛生間邊上的小房間，那扇門到現在還是關閉著的。
“那好吧，妳等壹下！”惲夜遙走到廚房門口，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發了壹條簡單的短信給謝雲蒙，意思是在壹個小時之內，盡量拖住樓上所有的人，不讓他們下來。
謝雲蒙的手機早已調成了靜音，所以他們可以放心地用短信交談。果然，不到十秒鐘，謝雲蒙就回了壹個字：‘好’。
重新放好手機之後，惲夜遙對寧鑰說：“妳老婆已經死了，這件事妳知道嗎？”
“什麽？！！小欣她……”寧鑰差點脫口驚呼出聲，惲夜遙壹直在仔細觀察著他那驚慌的表情，確實不可能是裝出來的。
所以惲夜遙放緩了壹些語氣繼續說：“妳剛才壹直在三樓樓梯拐角處偷聽我們說話，不過，妳的隊友好像並不給力啊！壹到客廳沒多久，我就看到樓梯拐角露出來的黑貓尾巴了。”
“後來嗎？接著事情越來越糟糕了，圓形大劇場所有的電源都不知道被誰切斷了，我壹慌神……把，把那個人給殺了！！”
“什麽？！！”電話那頭聲音明顯提高了八度，雖然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但聲音聽上去非常蒼老。
“我也沒辦法呀！當時裏面的人已經在開始互相懷疑了！而且……而且還有壹個演員，像個偵探壹樣到處查來查去！！”
“……”
“誰嗎？就是那個惲夜遙，我不是壹開始就發信息給妳了嗎？妳怎麽沒有跟樓上的人講好呀！”
“……”
“現在讓我稍安勿躁有什麽用？妳倒是快點想想辦法！要不然的話，我們誰也脫不了幹系！……什，什麽！烤箱的上面嗎？是逃脫用的衣服？好，好，我馬上去拿！那我走之後這件事就跟我毫無關系了，我已經把那個人的頭顱砍下來帶走了，就在咖啡廳的櫃臺裏面，現在下面的人無法分辨他到底是誰？妳自己行動快壹點吧！！”
說完，男人匆匆掛斷了電話，跑向櫃臺後面的烘烤區，在壹臺被棄置在角落裏的破舊烤箱上面，他確實找到了壹個袋子，很薄，像是放著壹兩件衣服的樣子。
心裏慶幸著電話那頭的人沒有騙自己，男人用顫抖的手快速打開包裹，因為緊張和著急，他的臉就湊在包裹上方。裏面果然是壹套普通的西裝和壹頂帽子，但是卻被大號的塑料袋密封著。
“啊…原來是琉璃，我並不是故意要偷聽，只是我現在不能信任這個家裏的任何壹個人。”寧鑰說。
“好吧，既然妳已經知道了，我也不妨直接了當告訴妳，樓上那位就是負責調查妳家裏案子的刑警，而我是他的助手。妳妻子死得非常淒慘，目前妳已經被警方鎖定為第壹嫌疑人了，所以，妳最好跟我們詳細說清楚妳離開公寓前後發生的所有事情，要不然可能很快警方就會找到這裏來，把妳逮捕。”
“可是妳們已經到了這裏，為什麽要裝作迷路者，而不直接逮捕我呢？”寧鑰在短暫的震驚之後，表現出了異於常人的冷靜態度。
惲夜遙說：“是因為我的判斷，我認為妳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小蒙才會同意和我壹起先到這棟屋子裏來看看情況，他總是相信我的。”
“他對妳，應該不止相信這麽簡單吧？我可以……”
寧鑰想要說下去，卻被惲夜遙打斷了話頭。“抓緊時間，不要說廢話，小蒙在樓上抵擋不了多久。”
“……好吧，那我就從昨晚的事情說起”
——
中午10:30左右
“砰砰砰…砰砰砰…”婆婆敲響了自己房間的房門，她很確定騰騰在裏面，所以沒有直接用鑰匙開門，而是想讓小女仆自己出來。
“騰騰，婆婆把鑰匙忘在屋子裏了，妳能幫我開壹下門嗎？”
完全沒有壹點猶豫，男人伸手就壹把撕開了衣服上面的塑料袋，猛然之間，壹股濃烈的苦杏仁味向他迎面撲來，還沒有來得及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男人就壹頭栽倒在地，渾身像痙攣壹樣不停抽搐著，雙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咽喉，拼命在地上打滾。
可是這壹回，罪犯下了死手，隱藏在塑料袋裏面的氫氰酸足夠毒死壹頭牛，那濃烈的味道幾乎將整個燒烤區都填滿。很快，地上的男人就不再動彈了，他的臉完全扭曲，口中不停向外冒出白沫和嘔吐物，像壹個殘破的娃娃壹樣被殺死在了外面人看不到的地方？
2013年9月17日淩晨兩點鐘左右，壹個矮小的女人悄悄靠近了藍玫瑰咖啡廳的大門口，現在她所有的障礙都已經排除掉了，不可能再有人把罪名聯系到她的頭上。
女人迅速伸出手將咖啡廳大門關閉鎖好，並繞上了好幾圈鐵鏈鎖，試了試牢固程度之後，這才安心離開。
回到大廳女人立刻恢復常態，匆匆往飯店門外走去，就連門口值夜班的工作人員向她鞠躬問好都沒有理睬。
到達沒有人看得到她的花叢之中，女人就立刻打起了電話，而且不是壹通，是好多個電話。每壹個電話接通之後，她都只說了壹句：“圓形大劇場要重新裝修，所以藍玫瑰咖啡廳也要暫時關閉三天，這幾天妳就在家休息吧！”
“……好的。”
等了好幾分鐘，婆婆才終於聽到騰騰在屋子裏說話，她差壹點都以為小女仆依然不想理任何人。
騰騰願意回答她，就證明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所以婆婆趕緊接上說：“那妳快壹點，我在下面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呢！”
“哦！”
房間裏面這壹回很快傳來的腳步聲，接著騰騰打開房門，露出了她那張老是充滿憂郁的小臉。
“騰騰啊！妳不要總是這樣，光是見了壹個寧先生，妳就要躲在房間裏壹上午，那以後寧先生要和小步住在這裏的話，妳怎麽辦呢？”
“對不起……”
“唉！總是說對不起！妳也改改，多說幾句吧！”婆婆壹邊抱怨著，壹邊走進房間。
騰騰朝外看了看，抱起地上的琉璃跟著婆婆回到房間裏面，還順手把房門重新關上。
“婆婆，我……”
“妳什麽？”走到窗口準備拿起洗衣筐的婆婆順口問道，她的視線依然停留在臟衣服上面，這樣小女仆更加確定剛才就是婆婆將她帶回自己房間裏面的。
“婆婆，謝謝妳。”
“謝我什麽？騰騰妳是不是又胡思亂想了？”婆婆停下手裏的動作，用壹種擔憂的眼神看向騰騰。
很快女人打完了所有的電話，合上手機。她突然之間好像放下了壹切負擔壹樣，把自己整個人深深埋進玫瑰花叢之中，開始喘息和哭泣，完全不顧玫瑰花已經刺傷她的皮膚。
騰騰此刻整個身體靠在門框上，低下頭說：“謝謝妳把我帶回房間裏。”
“妳說什麽？”
“婆婆，那件衣服，壹定是妳藏在籃子底下的吧？”
“衣服？”
婆婆的手立刻在洗衣籃之中胡亂翻找起來，騰騰的話讓她不知不覺心慌意亂。當她的雙手從洗衣籃中拿出壹件沾滿血汙的裙子時，當場就楞在了原地。
但是騰騰此刻還沒有發現婆婆的異常狀況，繼續自顧自說下去：“我希望婆婆妳可以幫幫我，幫幫蘇哥哥好嗎？”
這句問話沒有立刻引來回答，在等待中，騰騰根本不敢擡頭看婆婆的臉色。黑貓琉璃很乖地躲在小女仆懷抱裏，那雙五彩的瞳孔此刻正微微閉起，好像睡著了壹般。
房間裏的空氣顯得異常凝重，幾乎讓騰騰開始喘不過氣來，她猜不透婆婆接下來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終於，在騰騰心中再次生出逃跑念頭的時候，婆婆開口了：“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什麽事？”壹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騰騰驚慌失措地擡起頭。
“我是說妳發現小步的事情。”
“我…沒有，我還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可是婆婆妳……”
“不要問我為什麽會這麽快就猜到妳發現的秘密，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婆婆的聲音讓騰騰感到異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快速檢驗完屍體，莫海右站起身來，他沒有去看癱軟在階梯上方的範女士，而是轉頭看向小田問道：“現在妳還能夠判斷出她到底是美華還是美樂嗎？”似乎莫海右認為這個小田能夠比範女士更加準確分辨出美華和美樂的身份。
小田也不再有之前畏畏縮縮的樣子，而是筆直站在莫海右面前，盯著他看，臉上的表情帶著詫異。
兩個人沈默了壹會兒，小田才開口說道：“老師並沒有講清楚我與何言分別扮演了誰？妳是怎麽知道我的身份的？”
“其實我也不能確定，”莫海右實話實說：“但妳要知道我是法醫，而且也跟著老師學了很多年的容貌復原術，對妳臉上的某些化妝痕跡，我還是可以七七八八分辨出來的。再加上這次時間上比較緊張，老師大概沒有發揮到最好水平吧？”
“真精明，被妳說對了，我不是什麽裝修工人小田，而是羅意凡。”小田此刻的聲音也完全改變了，變得充滿磁性和魅力。
“羅，羅先生！！”旁邊的範女士驚呼壹聲，幾個小時中讓她驚訝甚至恐懼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現在就連壹個普通的裝修工人，都搖身壹變成了羅意凡，範女士覺得自己還是暈過去比較省事！
“範女士，妳不用著急，有我在就等於證明了妳的清白。妳只要安心在這裏等待就行了，我和法醫先生會想辦法出去的。”說完，羅意凡走到莫海右身邊說：“我認不出來，美華美樂是那種極其相似的雙胞胎，身高胖瘦容貌，甚至發型都相同。壹般分辨他們的方法是靠語音高低。美華的聲音稍微低沈壹些，也更適合唱歌；美樂的聲音則不同，稍顯尖銳纖細。”
樓下，寧鑰已經向惲夜遙合盤托出他在妻子死前和死後的行為和想法。雖然我們不知道寧鑰有沒有全部說實話，但是有壹點是肯定的，寧鑰已經和惲夜遙達成了某種互相合作的共識。
樓上，騰騰在緊張的氣氛中將自己發現主人小步的事情全盤告訴了婆婆，只因為她認為，婆婆已經發現了秘密，而且是這個家裏現在唯壹可以幫助小步和寧鑰的人。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懷疑目標似乎都已經集中到了房屋的托管者衛新榮身上，衛新榮之前的表現也確實可疑。
而在處於中心點的客廳裏面，交談中的謝雲蒙對衛新榮也越來越懷疑，因為衛新榮對這個家的了解程度，以及他所說的小步爺爺的種種過去，似乎都在證明這位老管家是最了解小步爺爺的人。
——
在壹樁又壹樁事件的延伸中，萊卡翁別墅慢慢迎來了眾人到達之後的第壹個夜晚，惲夜遙和謝雲蒙當然也想辦法留了下來。
夜晚，是犯人行動的最佳時機！密室中的繃帶人開始不安起來，整整壹個下午，管事者都沒有來再次看過他，這就等於他得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手邊的手表指針已經指向晚上9點鐘。
估摸著這個家裏的人（不包括惲夜遙和謝雲蒙）已經都睡下了，黑影悄悄向壹樓方向摸索上去。那扇密室的大門可以從裏面通過機關打開。黑影向來都是知道的，只是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而已。
常恐怖，她從來沒有聽到過婆婆這樣嚴厲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