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4妳們做愛直到筋疲力竭（平安夜/雙人舞/做愛）（1 / 3）
　　硝煙的味道幾乎已經彌漫在空氣中。
　　妳知道蘇聯人已經逼近華沙，此外南面的防線被步步摧毀，而在德國的西翼盟軍同樣日漸緊逼。米婭和喬納斯告訴妳這些，8營區中有人有小型收音機，壹直藏到現在。
　　十二月十七號，廣播告訴妳中校由於過往在陸軍的經歷被調往法國戰場，取而代之的是德萊恩。文森特·馮·德萊恩少校，集中營的新任指揮官。那不是個好的任命，妳想。但是它依然發生了，德萊恩需要負責這些掃尾的事情。
　　大廈將傾，那些焚屍爐開始被摧毀，毒氣室停止使用，證據即將被銷毀，而這裏即將被拋棄。軍官們將從這裏撤離，而囚犯們將像過去被運送到這兒的人壹樣被迫向其他地方轉移。
　　“不過現在越來越糟糕了。” 米婭說，“死了很多人。而且他們在根據編號排查所有負責過焚屍爐那些事的人，聽說他們正在被集中到壹起，也許他們不會和我們壹樣被送到別的地方。”
　　沒人知道事情究竟會怎麽發生。但是每個人都為此惴惴不安。妳開始想起那把小手槍。
　　德萊恩以前把它拿了回來，但是之後就把它扔在壹邊，再也沒註意過它。妳在每天順手擦拭德萊恩床頭櫃時註意到了它。它躺在第壹層，堂而皇之。
　　在妳第三次看見它時，妳將它拿走，放在客廳的立櫃中，但德萊恩從未發覺。那把手槍後來被妳放到了兩個臥室走廊間的壹個小櫃子中，然後它就壹直呆在那兒。
　　但無論如何，妳和德萊恩，妳們的默契依然維持著。寂靜的夜晚，流淌的琴聲，壹墻之隔的呼吸與心跳。
　　妳依然在撕日歷，壹頁又壹頁。直到妳看見那頁最新的。德萊恩已經有好幾天時間不曾回來，或者只是在書房短暫地睡壹會兒。有些文件多出來，有些被拿走，標誌著德萊恩回來了又離開。這讓時間過得格外迅速，直到看到日歷妳才恍然驚覺已經到了1944年的12月24日。那壹頁上繪制著壹個飽滿紅潤的蘋果，上面寫著“平安夜”。
　　聖誕節和平安夜，那不是屬於妳們的節日，妳們並不信仰耶穌。但是妳已經習慣在那個日子聽見頌歌，聽見孩子們的笑聲，看見街道邊聖誕樹上彩燈閃來閃去，櫥窗裏售賣紅綠色調的商品。它和溫暖的記憶緊緊連在壹塊兒，以至於妳覺得那就是溫暖本身。
　　即使是在這樣緊張的氛圍，軍官們依舊有小型晚宴，只不過相比於過去小的就像壹個便餐，也不再有演出。這意味著德萊恩即使回來也得相當晚，說不定是十二點鐘後，更大的可能是他會和前幾天壹樣根本不回來，但妳猜錯了。
　　年輕的軍官在十點回來。外面在下雪，德萊恩將新鮮冰涼的雪氣帶進了室內，妳能聞見那股潮濕冰冷的味道。燈光下少校的臉頰微微泛著紅暈，他喝了酒，不過大概不多。雪粒在那頭金發上融化，變成細密閃亮的水珠。
　　他會把自己弄感冒的。
　　這個想法在妳腦子裏跳來跳去，讓妳想遞給他壹條毛巾，或者什麽其他溫暖幹燥的東西，責備他不戴上他的帽子，光把它抱在懷裏當擺設。只是如今妳們之間，這樣的話可以在心底盤旋，卻無法出口。
　　是德萊恩先打破了橫亙著的沈默。
　　“克萊爾，” 他嘗試著開口，“新年有個舞會，我不太擅長那些，我猜也許妳會，如果可以……”
　　天啊。妳想，德萊恩還是壹如既往，在妳面前不太會說謊。妳不知道他是怎麽才能想到壹個這麽蹩腳的借口，妳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說話了。妳也不知道德萊恩為什麽在會今天努力地編造出壹個由頭，嘗試著向妳發出邀請。
　　“如果可以，我能邀請妳和我壹起練壹練嗎？” 他低聲說。
　　妳大概停頓了幾秒，但這壹次德萊恩並未像過去將潤唇膏遞給妳時那樣收回手掌。年輕的軍官擡起眼睛，抿了抿嘴唇。
　　“克萊爾，只有這壹次，我不會再向妳提出這樣的要求了。” 那雙湛藍色的眼睛緊緊凝視著妳，妳幾乎讀出了懇求。德萊恩握住妳的手貼緊他的胸口，妳能感到軍裝下心臟的跳躍。
　　“只有這壹次，我知道這很為難，但……” 他握緊妳的手，仿佛無力再向妳解釋更多，“克萊爾，求妳。”
　　德萊恩從未懇求過妳，他的眼睛說過，但他的嘴唇沒有。
　　而當他第壹次將這句話出口，妳感到眼眶發熱，洶湧的熱流在向妳的頭腦匯集，讓妳幾乎被燙得流淚。發生了什麽？德萊恩，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突然這麽說？妳想問他，但妳的嘴唇只是碰了碰。
　　“好，文森特。” 妳聽見自己說，然後輕輕握住他的手，“來吧。”
　　德萊恩打開了留聲機。妳聽出那是肖邦的《WaLtz in a Mirror》。不那麽憂傷，甚至是輕盈的。唱片旋轉，從金色的喇叭花口中樂曲水波般流淌而出，窗外在下雪。妳幾乎能聽見雪粒落在屋檐的輕微細響。那種沙沙聲讓妳覺得平靜，就像妳記憶所及的小時候，窗外在下大雪，而妳在溫暖的室內，所有寒冷被隔絕在外，那種睡眠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