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要錢沒有

　　後勤事務處處長是壹個女性，中校軍銜，據說還是賽因的姐姐，名字很長壹大堆，通常就叫她貝爾處長。
　　歐德團長壹共剩下三男三女，賽因排行老四，也是最小的壹個。貝爾處長排行第三，今年已經快40歲了。但即便如此，能擔任事務所所長職位，無疑是因為她老爹的功勞。
　　雷之騎士團總共三個騎兵大隊，第壹大隊長官就是團長的大兒子。而團長的二女兒是團內法師通信部隊長官。團長的三女兒就是後勤事務長。雷之騎士團壹半以上的主要機構，都是團長的自己人，對下屬的控制力度無疑是極強，這方面就算其他勢力想插入，也是很難。
　　如今賽因進入的是騎兵的第二大隊，以後的長官多半就是他了。不過說起來賽因的年紀比他姐姐小上很多，他上面壹個姐姐就40歲，而他才不過剛剛18而已。賽因下面還有壹男壹女，壹個十歲壹個三歲。
　　不過這些都是對方的家事，歐德好歹是個將軍，娶幾個老婆，多生幾個子女也沒什麽。幾年之後，雷之騎士團會不會變成團長的家屬兵團，這也不是凱文要考慮的問題。
　　他現在只是想要到軍費，但很可惜，對方直接人不在。
　　來到事務所營房門口，衛兵進去通報，片刻回來說：“處長不在。”
　　凱文無奈，以他的水平和地位，也不可能沖進去，或者做比較激烈的動作，好在時間充足，他就在門口等。
　　凱文隱約意識到對方是不想見自己，而且即便自己提出要軍費，對方也會找借口推掉。凱文甚至都替對方想好的借口，最簡單的莫過於：“沒錢。”凱文也不可能去抄他們賬本，更不會得到什麽證據。
　　畢竟對他們來說，主要發展騎兵，投石車也許真的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但不論如何，去試了才能知道結果，才有可能下壹步，不去則什麽機會都沒有。
　　就這樣凱文在門口等了壹天，也沒任何結果。中間有幾次馬車出行，但馬車是簾子垂下的，凱文也不可能上去攔車。所以也許所長已經進出多次，凱文也不得而知。
　　第二天，凱文在清晨出操的時候去詢問後勤人員，結果被告知處長從來不出操。
　　凱文真郁悶了，別人連操都不出，而自己出了操還被各種針對。但轉而想想，畢竟是後勤部隊，即便士兵出操，也不過是站個隊而已。
　　但至少慶幸的是，凱文騎驢終於不再被糾察攔下來。凱文依然在驢上敬禮，糾察也終於勉強擡了壹下手，算是回禮。看來糾察針對的事情，真的算過去了。
　　晚上不用夜訓之後，凱文開始有了大把的時間。前幾天就發現壹個問題，似乎自己不論在不在營地都無所謂，前幾天都躲在車上睡壹天，也沒人發現。似乎就自己可以四處亂跑，進城都沒問題。最多每天早上出操露個臉就行。
　　但轉念壹想，上次開會還是要讓鸚鵡過來叫自己，如果自己亂跑，連鸚鵡都找不到自己的話，恐怕也是大問題。
　　如此綜合考慮壹下，自己既然是獨立部隊長官，那麽壹個獨立部隊該有的也都應該要有。比如應該有自己的軍費，有自己的通信鸚鵡，甚至有自己的廚房食堂等等。這些東西凱文壹個人也可以擔下來，說起來凱文好歹也是個法師，簽訂個鸚鵡也不是難事，只要有鸚鵡給的話。
　　當即，凱文整理好思路，試圖直接找團長進行建議。但可惜直接碰壁，門口小兵都直接不讓妳進去。
　　壹句：“將軍現在公務繁忙，請改天再來。”凱文頓時無話可說，更不可能半夜拉投石車過來在將軍門口夜訓，除非凱文真的不想活了。
　　為此，凱文再次找到了曾經回答過他兩個問題的第三大隊長官豪斯中校，凱文也沒什麽可送的。雖然有點小錢，但這點東西對方顯然看不上。只能厚著臉皮去套交情。
　　“豪斯中校，”凱文非常恭敬，“和您聊天壹直非常愉快。”
　　豪斯笑了笑：“糾察擺平了？算妳不錯。不過有些問題，我是不會回答的。”
　　“豪斯中校，其實我還是想問，像我這種境地，我應該怎麽辦？”凱文問的很樸實。
　　“妳想怎麽辦？”豪斯反問。
　　“我不知道，”凱文無奈，“如果您是我，您會怎麽辦？”
　　“這種假設不存在，所以我不會回答。”豪斯直接回絕。
　　“有壹種說法稱之為——戰略推演，”凱文回答，“據說這也是少校以上軍官必須掌握的壹門課程。妳完全可以以我的角度，推演下壹步的動作。”
　　“妳知道的詞倒是挺多，”豪斯嘆息壹聲，“可惜啊！用錯了地方。”
　　“那您至少給我講講，為什麽我是投石車車長？”凱文問。
　　豪斯沈默良久，開口：“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只能從壹定角度，給妳做壹個簡單分析。”
　　“首先，每個部隊必須全面化魔法化建設，這是總的大項規定。即每個部隊必須擁有壹定的法師，有壹定的騎步弓兵，有壹定的重型設備，壹定的通信能力，壹定的遠程打擊能力，壹定的機動能力等等。”豪斯給凱文普及壹些基本知識，“我軍騎兵為主，同時都會弓箭，下馬即是步兵，法師也有。唯壹欠缺的，就是重型設備。”
　　“現目前重型設備就包括投石車、巨型法杖、陣圖等很多東西，其中投石車算是最廉價的重型設備。所以……妳懂了吧？”豪斯僅僅講了壹半。
　　凱文點點頭：“所以將軍是為了……完成國家指標，所以才弄壹輛投石車的麽？但為何國家要弄這種規定呢？騎兵隊增加重型設備，似乎於理不合啊？”
　　“這妳就別管了，”豪斯擺擺手，“有壹種說法是產能過剩，蘭頓城那邊倉庫都塞不下了，讓各軍強行拿掉壹部分。也有說法認為，讓和平時期將軍熟悉各種常規兵種和重型設備的配合，壹旦戰時會自動分開。總之妳就別管這麽多了。”
　　“但我還有不明白的，”凱文不恥下問，“如果投石車部隊對將軍來說是可有可無的，為何還要特意派我？派壹個混吃等死的老兵不行麽？”
　　“首先，投石車部隊不是可有可無的，是必須要有，”豪斯回答，“其次，投石車部隊也絕不是壹個理想的混吃等死的地方。如果真的混吃等死，那麽很可能會等來真的死！”
　　凱文沈默片刻，還是問：“什麽意思？”
　　“每個部隊都有指標，都有計劃，”豪斯開口，“部下多少人鬥氣達到多少？騎術考核如何？弓箭技法如何？年中、年底都有考核的。妳的投石車，不說別的，目前真的能投出壹發彈來麽？”
　　“年底？”凱文壹驚，“年底就考核了？怎麽沒人和我說？”
　　“呵呵，很遺憾，妳的直屬上司就是將軍。他不說，的確沒別人會和妳講。”豪斯笑笑，“壹旦考核不合格，那麽……別緊張，不會立馬斬首之類，只是會扣除半年所有俸祿，外加通報批評。之後半年，妳沒壹分錢，當然蹭個飯還是很容易，不會餓死。半年後再次考核，如果還是不行，那麽繼續扣半年。兩三次之後，妳的軍官軍銜會被剝奪，貶為列兵。”
　　凱文沈默片刻：“我的前幾任就是這個情況麽？”
　　“是的，”豪斯回答，“妳來之前，這個投石車長已經空置了半年之久。沒有人願意幹這活，大家都瘋狂找關系送禮。最終決定，從今年新招的壹群人裏，挑壹個當投石車車長。”
　　“妳可能很疑惑，認為妳是個天才，在新兵操演上暴打了賽因，為何得不到培養，卻幹這活？”豪斯笑，“首先妳要知道，有些貴族看不起平民，平民越天才，他們越是……當然我不是指誰，妳別亂想。還有就是，天才也必須在掌控之中才能有用，不在掌控中的天才，越天才，越是危險。”
　　“妳覺得，在新兵操演當著將軍的面，暴打他兒子的人。是屬於容易掌控的人麽？”豪斯反問。
　　凱文依然沈默，似乎還在消化豪斯說的壹大通話。豪斯也開始打發他走：“行了，我還有事，今天就到這裏吧。妳想要軍費之類，真的別想了，那個婆娘……咳，我的意思是那個貝爾處長比較……比較節儉。別說妳了，我去都不壹定能見。”
　　“好，那打擾了，”凱文起身，“下次將軍再召開獨立部門開會，是什麽時候？”
　　“這不壹定，不過至少每個月都至少有壹次，有時候壹天幾次也可能。”豪斯回答，“怎麽？想在大會上發言？”
　　“那還能怎麽辦？”凱文回答，“我沒什麽別的本事，就剩下壹張嘴。”
　　“祝妳好運。”豪斯揮了壹下手。
　　“我真的會有好運麽？”凱文反而有些迷茫。
　　“至少，妳是我見過所有投石車長中，唯壹壹個把投石車開到糾察隊門口夜訓的人。”豪斯回答。
　　凱文苦笑壹聲，就此退了出來。豪斯沒有什麽都說，但基本講的很清楚。對於雷之騎士團團長來說，投石車是應付交差的東西，不需要搞的多好，只要有就行。軍官也許會因為投石車無法動作，而被降級，但對全團來說，無傷大雅。每年都有新的軍官進來，少壹個也不少。
　　凱文就是今年被選上的人，也許真的是因為打了賽因，團長進行另類的報復。而且凱文真的算不上天才，體質普普通通，魔法也是不接受元素體質。打贏賽因屬於技術取巧和使用策略，但這種東西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小聰明。
　　如今估計也不會有人願意和凱文換，12月新兵入伍，估計也不會分配凱文新兵，到那時候隨便壹個借口，人員缺乏之類，凱文又怎麽知道是真是假？
　　但不論如何，目前情況已經明了。凱文沒有其他辦法可想，只能想辦法破局。
　　依然每天去事務處壹次，每天找將軍壹次，每次都得到對方在忙，或者對方不在等等，凱文也已經習慣。同時，凱文也在思考投石車該如何改裝。
　　已經不用幻想有人會過來幫他忙，所以凱文必須想出如何改裝成壹個人也能操縱的投石車。這輛投石車是配重型，前段的配重物如何再掛到高處，就是最大的問題。目前配重物是壹大筐的碎石，凱文可以壹塊塊搬，但速度太慢忽略不計。
　　如果加裝搖臂等省力設備，應該是可以快上壹些，但實際上搖臂是用較長的距離來代替了巨大的力量。這種東西壹個人搖，也得搖半天。也許能快，但依然不合格。
　　凱文想起了另壹個辦法，可以嘗試將配重物拆分成兩個，中間用滑輪或者杠桿固定，滑輪或者杠桿的中間固定於原來配重物的上端繩索位置。壹旦配重物拉起之時，可以先拉壹半。
　　另壹半壹直放在地上，當拉至最高之時，鎖住投石車投臂。然後通過滑輪和杠桿平衡，把地上另壹半也拉上去。此時拉另壹半，由於有原先壹半的重量平衡，將會很輕。但此時投臂承受的重力，卻並沒有減低，只需解開鎖扣，投臂自然砸下。
　　這樣的優點是直接減少了配重壹半的拉起重力，但也配重下落的距離似乎變短了。而且體積增大，是否合算，凱文也不確定。
　　最後還有壹個非常簡單的方案，那就是把三頭驢也加上。凱文壹個人拉不動，加上三頭驢的話，那就不壹定了。有必要加做壹個絞盤，然後讓三頭驢圍著絞盤轉拉，通過繩索拉起配重。
　　三頭驢不夠的話，凱文可以再要三頭過來。反正他們說驢很多，而且三頭驢也僅僅只夠拉車，還有彈呢？目前凱文這裏壹個彈都沒有，按理說投石車的石彈要滿足壹場戰鬥需要，至少再來三頭驢拉壹車才行。
　　連續幾天，凱文設計了幾張圖紙。雖然事務長和將軍都不理他，但他自覺還是有些成果。凱文曾經也學過不少建築力學，當初都是他爸照著王立學院教科書教的，不敢說優秀，但至少還算可以。
　　但圖紙歸圖紙，凱文也清楚這遠遠不夠。長做手工的都知道，壹件全新的東西出產，必然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有些都是當初沒考慮到的。凱文如今這些充其量還只是壹個想法，想要真正改裝投石車，必須還要找真正的能人巧匠商量、協作。
　　凱文自己當然也會鋸木頭，也會量尺寸，但非內行的人還要玩創新，凱文實在沒這個自信。說到底，還是要錢。
　　終於，又過了壹周，壹只鸚鵡飛入凱文的小屋：“開會！獨立部門長官開會！”
　　這次凱文自信滿滿，挎著長劍大步來到總帳內，然後坐在末排。
　　這會議聽上去和上次的差不多，可能只是例行會議，也沒什麽實在內容。連凱文在糾察門口夜訓這麽“大”的事情，將軍提都沒提。說的依然是要抓訓練……要落實什麽規定……
　　直到最後，將軍開口：“各位還有什麽問題？”
　　凱文當即站起來：“將軍！我……”
　　“妳找過我很多次，我知道，”將軍直接打斷凱文，“好像也找過事務處長很多次，妳想要軍費吧？”
　　“是的，將軍我……”
　　“妳不用想了。”將軍壹揮手。
　　凱文：“……”
　　“近期財政，有很大問題。我們正在核查，”將軍開口，“別說妳了，其他幾個大隊要軍費都沒給。妳不信也可以問他們。”
　　凱文轉頭看別人，別人全都幹坐不動，仿佛是默認。
　　“但是……”
　　“凱文！”將軍臉色陰沈下來，“我不希望要我把話說第二遍。”
　　“是。”凱文閉上眼睛，緩緩坐下。
　　“散會。”將軍壹揮手。眾人起身離去，也只有豪斯多看了凱文壹眼，但也只是壹眼而已。
　　傍晚時分，凱文壹路溜達出了軍營，獨立分隊唯壹的好處，那就是沒人管他。其他人要出軍營，士兵由小隊管理，小隊由中隊管，中隊由大隊管理，也就獨立部門長官，上面就是將軍，將軍不說話，沒人會管妳。
　　軍費看來是沒有了，那還能怎麽辦呢？凱文有些茫然的壹路進了城，漫無目的的閑逛，薩卡城也是繁榮之極，傍晚時分大家出來逛街乘涼的不少，熙熙攘攘。
　　不知不覺間，凱文又來到壹家酒館外面。凱文怔了怔，常年吟遊詩人的習慣都是往酒館跑，沒想到這習慣今天還在。
　　酒館內隱約傳出：“雷克斯已經天下無敵……他天下無敵，無敵啦！哈哈哈……”
　　凱文終於眼前壹亮，毅然推門而入。不給我軍費！難道以為我不會自己賺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