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群鳥作戰（下）

　　旅館屋頂上，50多名帝國法師各自搬壹張小板凳做好，五橫五列，排列整齊。這裏作為臨時的作戰指揮所，視野開闊，空氣清新，離下面那些靜坐的狗頭人也最遠壹些，相對清靜。有時候他們也會讓貓頭鷹把屎拉到狗頭人頭上，也算是帝國人的壹點小情緒。
　　貓頭鷹作戰已經進行了壹個白天了，傍晚6點，夕陽西下。偵查團長也開始把壹天的戰況向範米爾匯報：“已經清理附近的各種鳥類2600多只，主城周圍基本幹凈了，當然目前只是粗略清理，動物也有本能，感覺不對也會進行躲藏，藏樹叢裏藏洞裏之類。要全部清理，那還得精細搜查，反復搜查。”
　　“沒有遇到較強烈的抵抗嗎？”範米爾問。
　　“沒有，都輕易擊殺。”偵查團長回答。
　　“那說明該抓的鳥還沒有抓到。”範米爾略微遺憾。
　　“對面的鳥真的有這麽強麽？”偵查團長並沒有親眼見過，倒還是持懷疑的態度，“我們貓頭鷹出行，都是三只為壹個小隊，小隊與小隊之間也不會差太遠，互相協同，訓練有素。就算真遇到了，可能也被瞬間擊殺了。”
　　“那天在圍攻狗頭人公主的時候，我們兩只貓頭鷹對其使用連續風刃攻擊，但仍然被其逃脫了，”範米爾回答，“要真撞見那只烏鴉，沒這麽容易解決的。”
　　“不是妳們故意放跑的嗎？真的沒有留手麽？”偵查團長還是不太相信。
　　“怎麽會？”範米爾回答，“而且那兩只貓頭鷹不是我的手下，那是布萊德雷的隨從羅伯斯的，他們怎麽會留手？”
　　“也說不定是擔心真殺了烏鴉，和樓保勒國關系有什麽問題，就出招警告壹下吧？”偵查團長卻這樣理解，“這種事情上面人稍稍留壹下手，他不說，誰又能知道？”
　　範米爾陷入沈默，倒也不能完全否認這種情況，雖然心裏覺得不太可能。
　　“馬上要夜晚了，繼續清理麽？”偵查團長問。
　　“清理就不必了，守住已經清理幹凈的空域，防止他們趁夜溜掉。”範米爾回答，“妳們分批次休息就行，主要還是在他們大使館周圍巡視。”
　　“可以是可以，”偵查團長回答，“但這樣做有用麽？這樣大規模清掃，只要第壹時間沒抓住，那他們就不會出來了。我們又不可能進屋搜查，能有什麽收獲？”
　　“就算抓不到烏鴉和鸚鵡，我們把持整片空域，等於切斷了他們的通信和偵查，這在戰時對我們十分有利。”範米爾如此回答。
　　“但即便貓頭鷹再多，也沒法認出什麽棉被勇者，”偵查團長回答，“抓不到人，有什麽用？”
　　“我們可以重新扶持代理人，這不難，”範米爾回答，“只要通信和信息全都掌握在我們手裏，如果棉被勇者跳出來，那麽就會被我們幹掉，如果不跳出來，那麽讓代理人掌控這裏也是遲早的事情。”
　　偵查團長點點頭：“這看上去可行，但如何保證新扶持的代理人，真的是我們的人？會不會直接是對方的臥底呢？”
　　範米爾冷笑壹聲：“如果是死人，那就不會有其他問題了。”
　　偵查團長壹怔，然後沒再說什麽。
　　天色漸漸黑下來，50個法師被分成五隊，10個人壹換班，準備徹夜值班。範米爾和新來的偵查團長則坐在樓頂上，百無聊賴的擡頭看天。
　　“烏鴉壹身漆黑，黑夜中會不會不容易發現？”範米爾問。
　　“妳放心，”偵查團長回答，“貓頭鷹的夜視能力極好，它本身就是夜間活動的動物，白天反而沒夜晚強。”
　　“報告！”壹個法師突然站起來，“發現目標！城門口位置，速度超越壹般鳥類，正在往城外逃離！”
　　“追上去！”偵查團長當即下令！
　　“目前在追！”法師回答，“不過這個速度真的……”
　　“速度還能比妳的貓頭鷹快？”偵查團長有些不太相信。但如果說對方速度真的在貓頭鷹之上，那就很難攔截。空中不像地面，空間大的很，地面上圍成壹圈就是包圍了，空中要包圍那必須圍成壹個球。但此時夜晚，法師已經是值班狀態，分散各處的貓頭鷹不過三五只，根本不可能包圍。
　　“我去！”範米爾擡手壹揮，蛇龍降落屋頂。準備拉上那個發現的法師，親自前去抓捕。烏鴉再快，也不可能超過蛇龍的飛行速度。
　　“等等，它降落了！”法師回答。
　　“不管他降不降落，我都親自去壹趟！”範米爾翻身已經爬上蛇龍。
　　邊上偵查團長倒是萬分詫異：“至於麽？壹只烏鴉要妳親自出手？”
　　範米爾沒去理會，想拉著那個發現的法師，卻見法師並不動，而是看向他們的偵查團長。偵查團長卻是站著沒動，顯然他並不樂意範米爾去指揮他的人。
　　“妳什麽意思？”範米爾有些惱怒。
　　偵查團長也沒去理會他，轉頭下令：“緊急情況，把所有人叫醒，貓頭鷹派往城門口往東。”
　　範米爾氣得沒話說，沒有情報偵查，他自己過去也沒什麽用。
　　偵查團長卻是笑了笑：“老弟，堂堂龍騎首領，親自去抓壹只烏鴉，也不怕被人笑話。”
　　“哼！”範米爾也無話可說。這位偵查團長表面上是服從範米爾指揮的，但實際上只服從於布萊德雷，論資歷，論官職，論打，他也都不懼範米爾，自然也不需要事事都聽他的。
　　說話間，樓下已經傳來壹陣急促的腳步聲，剛剛睡下的法師們已經全緊急集合起來。新來的偵查團長當即下令：“準備好了沒？白天那邊誰負責的？召喚追擊！”
　　“是！”幾個法師當即領命，閉上眼睛，開始施法。
　　偵查團長回頭解釋壹句：“貓頭鷹白天偵查完畢，不過是原地休息。又沒有召喚回來，只要調集附近的貓頭鷹就行。”
　　範米爾在邊上只是點頭，壹言不發。
　　“報告！已經確認是壹只烏鴉！它已經進入樹林，”壹個法師匯報，“樹林已經被我們包圍。”
　　“那妳們還楞著幹什麽？進去搜啊！”偵查團長壹揮手，仿佛已經在等待勝利的喜訊。
　　結果等了良久，沒有人回應。
　　“怎麽了？這片樹林有多大？”偵查團長詫異，他剛來不久，地圖也不是很熟。
　　“樹林不大，大約是三百米半徑左右的圓。”有人回答。
　　“就這麽點範圍，怎麽會搜這麽長時間搜不到？”偵查團長皺眉，“妳們確定他沒有逃出去麽？”
　　“絕對沒有！”另壹群法師回應，“我們空中已經做了警戒，貓頭鷹的夜視能力和聽覺都是壹流，對方絕無可能出逃。”
　　話音剛落，壹個法師突然大叫：“烏鴉出現了！”
　　緊跟著：“烏鴉突破了！”
　　“給我追！”偵查團長喊。
　　空中要布置包圍圈確實挺難的，特別在速度相當的情況下，空中雖有警戒，但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突圍而去。
　　“妳們的貓頭鷹不會風刃之類的遠程法術麽？”範米爾此時不鹹不淡的來了壹句。
　　“妳這個……要求高了點吧？”偵查團長也臉色微變。
　　“報告，烏鴉再次降落！又是壹片小樹林！”壹個法師突然開口。
　　“包圍起來，進去搜！”
　　然後這邊幹等片刻，壹個法師又喊：“啊，烏鴉出現了！”
　　“烏鴉突圍了！”
　　“妳們幹什麽吃的？給我追！”偵查團長罵道。
　　邊上範米爾：“……”
　　“烏鴉又降落到樹林裏了！”
　　“包圍起來，再搜！”偵查團長吼。
　　片刻之後，法師開口：“烏鴉……又跑了！”
　　而接下來這幾句臺詞開始反復出現，烏鴉逃了，進樹林了，烏鴉又跑了……
　　範米爾在邊上暗暗冷笑，偵查團長氣得不行，忍不住張嘴罵人：“妳們在幹什麽？50多個偵查法師，500多只貓頭鷹，被壹只烏鴉逗著玩嗎？”
　　沒人說話，長官訓話的時候，底下自然是安靜的。
　　“妳們追著烏鴉進樹林，怎麽就馬上找不到了？妳們瞎了嗎？”偵查團長痛罵。
　　壹個法師尷尬開口：“但是確實找不到了。”
　　邊上範米爾終於開口：“要不下壹次再發現，我過去壹趟。”
　　偵查團長想了想，還是搖頭：“不必了，我親自來！”說話間，直接召喚出他的召喚獸，壹只全身金色羽毛的貓頭鷹。
　　“哦？這只貓頭鷹都鍍金了嗎？”範米爾忍不住調侃了壹句。
　　“不是鍍金，這是帝國最新技術，”偵查團長說著四周看了看，“這種地方就不多解釋了，反正妳們龍騎也用不上。”
　　“這金色的貓頭鷹，目標會不會太明顯了點？”範米爾再問。
　　“新技術嘛，”偵查團長回答，“目前還是測試階段，如果效果不錯，那麽顏色問題是最容易解決的。”
　　說話間，金色貓頭鷹已經化作壹道金光，眨眼間消失在夜空之中。別的先不說，就看著速度著實驚人。
　　但遺憾的是，今夜再沒有烏鴉出現的消息。這只烏鴉進入某片樹林之後，就徹底消失無蹤，仿佛融入黑夜，融入樹林了壹般。後半夜所有貓頭鷹都到樹林裏，翻找了整整十幾遍，蟲子都要捉幹凈了，但就是沒有烏鴉。
　　壹眾法師們壹夜沒睡，壹群人再推演各種可能的情況。被人召喚走了？傳送走了？鉆地洞裏了？但不論召喚還是傳送，都會有法術波動，而這裏根本就沒有地洞。搜的都快把地皮翻過來了。
　　最後天亮時分，範米爾終於忍不住，下令自己的龍騎部隊過去，壹把火把那片林子都燒了個幹凈。
　　火勢熊熊，煙霧騰騰，貓頭鷹在邊上盤旋警戒，如果烏鴉還在林子裏，那必然受不來會逃出來，然而直到林子都燒成灰，依然什麽都沒有出來。
　　“收隊，烏鴉已經被燒死。”偵查團長直接宣布結果。
　　壹聲令下，貓頭鷹就近休息，法師回去補覺，外面靜坐的人準時醒來，偶爾喊喊口號，偶爾有人站出來演講壹番。只是如今帝國人已經十分疲倦，甚至都提不起精神來煩躁壹番。
　　“啊……啊……啊……”突然空中刺耳的烏鴉叫聲傳來。
　　所有人下意識擡頭去看，就見烏鴉悠閑的掠過靜坐的眾人，繞過樓頂的帝國人，劃著弧線飛回了樓保勒國的大使館內。
　　眾人：“……”
　　原本準備去睡覺的法師們回頭看偵查團長，偵查團長臉色不善，憋了半天壹句話都沒有。
　　邊上範米爾開口：“既然烏鴉沒有死，妳們的偵查巡邏肯定還要繼續。”
　　“我知道，”偵查團長不耐煩的壹揮手，“妳們幾個，白天接著輪班。其他人抓緊時間休息。”
　　“是！”眾人無奈答應。
　　範米爾無奈提醒：“他們除了烏鴉之外，還有鸚鵡。都是有智慧的，都需要警惕啊。”
　　“我知道了！”偵查團長不耐煩。
　　隨後就是良久的沈默，範米爾終於想起壹事：“每次都是在樹林裏失去蹤跡，會不會是木系法術的關系？”
　　偵查團長思考片刻：“周圍沒有發現施法者，如果說精靈能在大使館內遠程操控，這未免太精細了壹些。”
　　“也許，烏鴉本身就是施法者？”範米爾忍不住亂猜。
　　“這會不會太誇張了點？”偵查團長搖頭，“我們最後把林子燒了也沒有見到，如果是木系法術躲藏，那……除非躲地底下。”
　　“妳知不知道有壹種木系法術，稱之為空心樹？”範米爾提醒，“原本是為了加粗樹幹，同時又盡可能節省魔力，所以弄成中空。而之後中空的樹幹又有了其他各種用途。”
　　“妳是說樹洞？”偵查團長皺眉，“烏鴉躲進早已準備好的樹洞裏，那樹洞必須聯通到根系，甚至整個樹林根系相連。烏鴉可以在地下輕松行走。”
　　兩人妳壹句我壹句，倒是分析出了大概。範米爾回答：“暗精靈這個人，不聲不響在附近布置了很多，表面上是壹棵樹，但其根系怎麽樣沒人會看。”
　　“壹把火全燒了！”偵查團長也不舒服。
　　“光燒是沒有用的，”範米爾也知道問題所在，“只要根系還在，燒了還會接著長。”
　　兩人又是壹陣沈默，偵查團長此時回想，不由有些心有余悸：“如果他們真的動用木系法術，那這次他們本可以對貓頭鷹造成很大的傷亡。但是他們卻沒有動手……”
　　“這是壹個警告，”範米爾此時算是想通了，“也許他們也不想徹底激怒我們，但也必須讓我們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們也會承擔相應後果。”
　　“烏鴉又出現了！”突然，壹個法師又喊。
　　這次偵查團長沒說話，但即便他不說話，手下的人已經開始自動追擊。
　　“啊，它進了小樹林。”
　　“我們正在全力搜索。”
　　“啊，它跑了！”
　　“啊！它又進了壹個小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