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相比身處野外的辛苦，賽因他們在城內就輕松很多。接替了凱文人盯人的任務，依舊是男盯男，女盯女。說是盯著，其實更多的是希望能搞好關系，這對下壹步工作也都有好處。
　　而且比凱文更輕松的是，他們有三個人，賽因和傑克盯著神父壹個。而且相比凱文，他們兩個還有壹個明顯優勢，那就是神父對他們的警惕性沒凱文這麽高。和凱文對話，神父要麽是壹臉厭惡，要麽是壹臉“妳要算計我？”，然後拼命分析凱文的每壹句話。而對這兩人，則相對好很多。
　　但即便如此，想要真正套上話，最好還是要有共同話題。不過在壹個信仰不同，而且還略含敵意的人身上找共同話題並不容易。兩人考慮壹陣之後，決定用壹個最簡單的方法，那就是——罵凱文。
　　兩人看似很隨意的坐在長凳上，邊上神父還在例行檢查病人，他們兩個就開始抱怨。剛開始都是故作小聲的狀態，但又故意讓神父聽見。“真是無聊，居然讓我們幹這種事情。”“那怎麽辦？他是長官，長官壓死人。”“哼，要是回到國內，哼哼。”“噓，小聲點，別讓他聽見。”“唉！”……
　　神父轉頭看他們壹眼，賽因和傑克也就閉上嘴，雙方對視。神父又轉頭去看病人，賽因和傑克接著說：“他好像聽見了？”“聽見就聽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神父心中也是有想法的，凱文現在是敵是友也很難分辨，如果能多了解壹些，就不應該錯過機會。神父猶豫片刻，索性主動加入了他們的討論。
　　於是幾乎片刻之間，三人談話就變成凱文的批判大會。賽因隨口翻出凱文新兵時期的黑歷史：“那個時候他是最弱的壹個，全隊最弱的壹個，沒鬥氣，跑不快，誰也打不過，簡直就是個渣。”
　　“那他之後是如何變成長官的？”神父也不免好奇問壹句。
　　“哼，”賽因不屑，“那是他給將軍送錢了。沒什麽別的本事，就會送錢而已。”
　　“但是，凱文這個人看上去非常精明，僅僅送錢就能變成長官麽？”神父也不是這麽好忽悠的人，“如果是這樣，那為何別人不送？或者為何妳不送？”
　　“我不送錢是因為……我是將軍的兒子。”賽因幹咳兩聲。
　　神父：“……”
　　傑克在邊上插嘴：“其實凱文的確是有能力的，但他有壹個致命弱點。妳知道是什麽？”
　　“什麽？”不但神父好奇，賽因也好奇。
　　“妳看，他這邊派出去兩個人，我們三個人在教堂裏，還多余壹個傳教，這代表什麽？”傑克誘導大家。
　　大家茫然：“什麽？”
　　“這代表他思想不對稱。”傑克回答，而且不像是開玩笑。
　　“妳們別小看這個，這不是小事。這是壹種自然規律，有太陽就有月亮，有白就有黑，壹切都是對稱。這不只是衣著動作之類細節，更是壹種思維方式，更是壹種信仰，越對稱的人，就越成功，越附和自然規律，妳們明白嗎？”傑克回答。
　　另外兩人：“……”
　　“咳，神父啊，妳這裏挺無聊的，”賽因換個話題，“平時妳都幹什麽打法時間？”
　　“打理整個教堂已經很辛苦了，基本沒有多少空余的時間，現在多了幾個人幫忙才空了壹點。”神父回答。
　　“要不我們打牌吧？”賽因嫻熟的拿出壹副牌，“妳會打牌麽？”
　　“不會，”神父搖頭，“我們神職人員不能賭博。”
　　“不賭博，就打牌而已。”賽因把牌都抽出來。
　　神父還是搖頭拒絕。
　　“那喝酒吧，”傑克摸摸口袋，掏出幾個錢，“我去小店買兩瓶？”
　　“不，我們神職人員也不喝酒。”神父再搖頭。
　　賽因微微不滿：“怎麽這麽多規矩？那妳平時都幹嘛？總有空閑的時間吧？難道只能摳腳？”
　　神父臉色不悅，但還是平靜回答：“我們有我們的信仰，有我們的教規。”
　　傑克在插壹句：“不過好像我們軍隊牧師就沒這麽多規矩，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
　　賽因表示肯定：“是的，甚至他們連禮拜都經常不做。有任務，那就是軍隊的事情優先。”
　　“極端意外的情況下，比如這天有很多傷者，那也會特殊考慮。”神父回答，“但過後，我們都會進行深深的懺悔。”
　　“哦，我們那邊好像沒這麽嚴格？”傑克轉頭和賽因確認，“好像團長壹句話‘今天過來幹活’，於是大家就不做禮拜了。”
　　“軍隊和外面不太壹樣吧，”賽因接口，“或者國情也不壹樣吧？”
　　神父有些皺眉，開始轉移話題：“我們還是談談凱文吧。妳們和凱文在壹起很久了嗎？”
　　賽因和傑克相視壹笑，賽因仿佛話匣子打開，掰著手指細數凱文的缺點：“這個人缺點太多了，首先他實力低，這點有目共睹，在我們那邊的士兵，能打敗他的壹抓壹大把……”賽因對凱文以前也有很大的怨氣，包括現在也不能說完全消除，這會兒全數發泄出來，到也不是完全的演技，結合曾經的事例，更顯得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而傑克，由於他的對稱理論太過驚悚，神父已經暫時把他列為“智障”行列。
　　同時，小九也接替小勺子的工作，給女光精靈斯崔娜教外語。有了小勺子前奏，小九的接手十分順手。除了必要的工作，兩個女孩就躲在偏門內學外語。
　　“來，跟著我念，我今天好愉悅！”小九畫了壹幅圖，上面壹個少女壹臉很高興的樣子。
　　“我今天……好……愉……悅。”斯崔娜說的有些艱難。
　　“來，再跟著我念，我今天好空虛！”小九換了壹幅圖，上面壹個少女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我今天……好……空虛。”斯崔娜跟著念，不過她理解的意思可能有歧義。
　　“恩，很好很好，”小九拍拍手，給她豎個大拇指，“來再看這個，跟著我念，睡覺！我睡覺的時候很空虛，好想愉悅壹下。”但是小九的畫上卻是壹個人在睡，和另壹個人打招呼的樣子。但光看這張圖的話，應該理解為“晚安，做個好夢”之類。
　　而斯崔娜全然不知，照單全學，學的還挺認真。小九壹臉奸計得逞的表情，在她看來也是燦爛的笑容，和善的笑容。沒事的時候，小九還伸手摸摸她尖尖的精靈耳朵：“哇，好長的耳朵，感覺手感好好呢。”
　　斯崔娜起初不怎麽在意，不過小九漸漸放肆起來，沒事摸摸她頭發，捏捏耳朵，漸漸的蹭上來：“哇，妳身上好香，妳擦香水的嗎？”
　　斯崔娜當然聽不懂，壹臉茫然的看著她。
　　“咦，妳頭發上有什麽東西，我來看看。”小九湊上去，輕輕撥弄她的頭發，見對方沒什麽反應，直接用臉蛋往上蹭，“嗯嗯嗯，好香好香。”
　　“呀，”斯崔娜終於開始反抗了，“別這樣，好了好了。”
　　不過她說的是精靈語，小九直接裝傻：“咦？妳說什麽？妳很愉悅嗎？”
　　愉悅這個次剛剛學到，斯崔娜倒是聽懂了，想了想也直接用剛剛學會的詞反擊：“不！我很空虛！”
　　“噗。”小九瞬間笑噴，扶著桌子捂著嘴，半天停不下來。斯崔娜壹臉茫然，但也被她的笑聲感染，於是也跟著笑，雖然她不知道具體好笑的是什麽。
　　直到傍晚時分，賽因推門進來，叫他們去吃飯了。小九再次慫恿斯崔娜說話：“來來來，講兩句，把剛剛學會的講幾句給他們聽。”
　　斯崔娜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含笑開口：“狗東西。”
　　眾人：“……”
　　小九詫異：“這個不是我教的，奇怪了。”
　　“妳們到底在幹什麽？”賽因問。
　　“這還用問嗎？”小九站到斯崔娜背後，用手捏她兩只耳朵，“我們在學外語。”
　　神父在遠處忍不住要翻白眼，也懶得解釋。
　　夜裏，凱文和小勺子還有男光精靈沃德勒才風塵仆仆的回來，都已經十分勞累，各自回去休息。但凱文也僅僅躺下半小時，又偷偷溜出去。在天亮之前，把開進湖裏的逗號戰車拆除，並用流沙陣進行掩埋。
　　用空間戒指拆東西，遠比壹般機械手法快的多。對著壹個車輪壹用，哪怕車輪還連著，就可以直接裝進空間戒指裏，同理安裝也特別快。當初凱文自己的投石車也這麽拆裝過，只是車殼是壹個整體，沒有辦法。
　　偷拆完畢，馬上戒指交給鸚鵡，送給駐地大使。天亮之前趕回，可以說神不知鬼不覺，雖然免不了被狗頭人衛兵發現，但如今的凱文只需要壹句：“我出去歷練。”就能糊弄過去，據凱文觀察，他們似乎都懶得上報。
　　天亮時分，還在野外的三個狗頭人悠悠轉醒，休息壹夜讓他們恢復了不少，兩個勇者精神明顯好了很多，而公主由於受傷，臉色還是很差。
　　烏鴉飛下來：“都醒了？那就跟著我走吧。”
　　“去哪兒？”公主問，在場也只有她能聽懂。
　　“回湖邊，”烏鴉回答，“亡靈巫師已經走了，妳們的劍和衣服之類都在。回去拿著吧。”
　　“真的嗎？”公主神情有些復雜。如果拿回了劍，以他們現在的體力，會不會再次開戰？
　　烏鴉已經往前飛去，片刻站到前方壹根樹枝上：“過來啊。”
　　公主沒動，回頭用狗頭語問兩個勇者：“妳們相信那只鳥麽？”
　　兩個勇者壹楞，棉被勇者幾乎沒有猶豫：“他救了我們，那就信他吧。”而光之勇者直接沒意見。
　　公主無奈，只能揮手示意跟著烏鴉走。這三人也沒什麽陣型，也不怎麽警惕四周，就這麽隨意的跟著。路是他們來的路，都熟悉。
　　走了片刻，烏鴉又飛下來訓斥：“邊走邊註意壹下周圍啊！有什麽吃的順帶撿壹下！妳們中午準備吃什麽？”
　　三個狗頭人連連點頭，然後開始低著頭走路，仿佛是丟了錢包，在這裏壹路找錢壹般。
　　中午時分，三人終於回到湖邊。沿路撿到了十來個蘑菇，壹些樹枝幹柴，根本不夠塞牙縫的。外加昨天晚上也沒吃飽，此時三人早已經饑腸轆轆。
　　棉被勇者忍不住問：“能不能讓烏鴉在天上看看，哪裏有寶箱？”
　　公主直接翻譯，烏鴉沈默良久，都不知道該從何解釋，只能直截了當回答：“沒有！”
　　湖邊，公主的衣服還在原地。而不遠處兩把劍也在地上，這個場面不由讓他們都想起初次見面的激烈，也再次提醒他們的立場的不同。
　　兩個勇者急匆匆的撿回了劍，握在手裏試了試，公主也去撿自己的衣服，但要穿衣服則有些麻煩。兩個勇者拿著劍，和公主對視，誰都不說話，此時說什麽都沒什麽意義。
　　終究還是烏鴉開口：“妳們兩個看什麽？把臉轉過去，讓她穿衣服！”
　　公主壹楞，急忙幫著翻譯。兩個勇者卻是壹陣猶豫，他們相信烏鴉，但卻不相信公主，很擔心她亂翻譯。
　　公主嘆息壹聲，轉身走到壹棵樹後，脫下身上的罩布，壹件件穿會自己的衣甲。兩個勇者幹站了片刻，也沒想好該怎麽辦。
　　穿完衣服走出來，三人繼續對視，兩個勇者此時都拿著劍，公主空手還受傷了，要打顯然不是對手。
　　“看什麽看？找東西架火堆，吃飯！”烏鴉飛到大家中間，“那邊有湖水，妳們撿來的幾個蘑菇燒湯，三人壹人壹碗。妳們現在有劍了，去刻兩個木碗，妳不是木匠嗎？”
　　壹頓翻譯過後，三人已經下意識各自分工幹活，已經刻意去回避雙方對立這個問題。
　　然而棉被勇者說是木匠的兒子，但手藝實在太壹般，同時工具也很不趁手，搗鼓了半天，剛砍下壹段木頭，照他這個速度，明天都不能吃上飯。
　　烏鴉無奈，飛出去轉了轉，撿到三個鐵頭盔，扔給他們，戰場就在附近，對烏鴉來說找到這些不難。三人這才開始洗刷，架起火堆，然後拿著僅有的幾個蘑菇燒湯。
　　三人又壹次圍坐篝火，看著頭盔裏翻滾的蘑菇湯，肚子都咕咕亂叫。伸手上去，卻被燙的縮回來。
　　“唉，”光之勇者突然嘆壹口氣，“這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怎麽了？”公主接口問。
　　光之勇者頓了頓，有點不習慣和她說話，但還是開口：“我在家裏至少還有房子，還有東西吃，出門在外又餓又累又苦，不知道來幹嘛。”
　　“妳不是選出來的勇者嗎？”公主問。
　　光之勇者搖頭，看著棉被勇者壹眼：“不怕實話告訴妳，我主要是來監視妳的。我們那邊的神父半夜找我，給我錢讓我當勇者。我看在他救過我的份上就答應了。”
　　“監視我？”棉被勇者詫異，“監視我幹嘛？”
　　“我也不知道，反正有機會回去，我是不想幹了，”光之勇者嘆息壹聲，“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挖礦。”
　　公主轉頭看棉被勇者：“妳也是壹樣的想法嗎？”
　　棉被勇者回答：“其實我本來就沒打算當什麽勇者，城裏突然出現壹把劍，沒人能拔出來。我都不打算去，結果突然被棉被蒙住，然後飛到劍邊上。結果大家都要我拔劍，我也就想意思壹下，結果……說出來妳可能不信，劍是自己彈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