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3章 海底兩萬裏

　　水囊泡慢慢升上海面，隨著周圍的海水褪去，郝仁發現自己已經來到壹片異常平靜的水域。他環視四周，發現左前方不遠處是壹座黑漆漆的龜背形小島，小島上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而海島周圍則晴朗清晰，空氣極佳，並沒有看到預想之中的大片濃霧。
　　“妳說這個地方叫迷霧之島？”莉莉驚訝地看著正慢慢靠近的黑色海島，“看上去壹點霧都沒有啊。”
　　“看看周圍。”莎琪拉用尾巴尖指示著四周海面，“能看到任何參照物麽？哪怕壹片海浪也好。”
　　薇薇安瞪大眼睛：“什麽都沒有……這片水面靜的不可思議，甚至連壹點點波紋都看不到？！”
　　視線所及的整片海域內平靜到近乎詭異，極目遠眺也看不到海平面上有任何參照物，海水平靜的仿佛人工打磨出來的完美鏡面，甚至連壹絲壹毫的褶皺都不存在。天光在任何壹個方向看過去都是均勻的，太陽如同被精校過壹般懸掛在天空正中，灑下均勻的光芒，這日光更是為這片水域平添詭異。
　　不遠處的黑色小島就是這海天之間唯壹的異樣顏色，除此之外，整個世界都仿佛變成了單調的藍白雙色，而且界限分明地劃分成上下兩個部分，毫無疑問——這不是自然現象。
　　“我們還在地球上麽？”郝仁拍拍口袋用近乎自言自語的聲音嘀咕道，數據終端的聲音隨之在他腦海中響起：“坐標比對……當前位置仍然是地球，只不過周圍存在壹層類似結界的東西，改變了範圍內的自然景觀。它有明顯的人工加密痕跡，不過我們已經進來過壹次，下次本機有信心破解這個地方的進入規律。”
　　“這就是迷霧之島，迷霧並不在島上，而是在整片空間中。”索瑪在眾人附近遊動著，壹邊介紹著這個通向海妖世界的唯壹入口，“只有連續通過幾個正確的節點才能看到妳們眼前的這座迷霧之島，其他任何航線壹旦靠近這片水域都會遇上永恒不散的濃霧，哪怕人類最先進的艦船也會在繞幾個大圈子之後原路回去。很多不怎麽好糊弄的航海者記錄過這地方的濃霧，所以我們不得不每隔壹段時間就改變壹下濃霧的出入規律和誘導位置，那些探險家真難纏，不知道他們怎麽有這麽大興致來敲我們的門。”
　　“只有從迷霧之島的壹側海岸下潛才能進入納薩托恩，這座島周圍的水體就是通往納薩托恩的最關鍵‘節點’。”莎琪拉遊過來牽起南宮五月的手，“小妹妹，記住剛才經過的水流信息了麽？”
　　作為壹只海妖，南宮五月可以感應到剛才的“航線”。她點點頭，滿臉驚奇：“沒想到老家竟然是這麽隱藏著的……比我想象的厲害多了啊。怪不得以前我試了幾次都找不到海妖之城。”
　　“妳母親讓妳遠離納薩托恩或許是為了保護妳，但無法回到故鄉終歸是壹件令人同情的事。”索瑪也遊了過來，“今後妳可以自由出入這個地方，也可以帶今天在場的這幾位朋友過來——但不能帶其他人。最後，盡管納薩托恩貌似遇上了點麻煩，仍然歡迎妳回家，年輕的姐妹。”
　　三名海妖翻身躍入水中，鱗片在陽光下反射著熠熠金光，豆豆正在郝仁領口探著頭觀察外界，見狀也壹聲歡呼噗通跳了下去，使勁甩著尾巴追上三個“姐姐”。小家夥壹路上還時不時興奮地躍出水面，仿佛海豚般在空中騰轉著身子和眾人打招呼：“水啊！好多水啊！喜歡這個地方！”
　　這廣闊無垠的大海似乎是讓小家夥產生了對故鄉世界的熟悉感，她從剛才就顯得異常亢奮。
　　而郝仁他們則踩著腳下的泡沫與水流，跟在三個海妖身後逐漸靠近了那座黑色小島。南宮三八看著海島上的光景，似乎突然看到了令人在意的東西，擡手對遠處的海妖大聲招呼道：“能去島上看看麽？”
　　“沒問題。”莎琪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但不要逗留太久！”
　　壹行人踏上了這座在任何壹副航海圖上都未曾記載的黑色龜背島，它的形狀之規整完全不像是自然造物，整座島嶼就如同壹整塊金屬裝置般渾然天成，其表面覆蓋著巨大但不深的溝痕。莉莉彎下腰摸了摸那黑色冰冷的“地面”，發出驚呼：“是溫的？！”
　　“這島深處有能量反應。”數據終端的聲音在郝仁等人腦海中響起，“它是壹個巨大球形裝置露出水面的部分。這個圓球漂浮在水中，本機掃描到它的底部有壹百三十五條管線連接至海底，那可能是個與海底熱能產生交互的系統。而這個裝置本身是迷霧結界的發生源。”
　　黑色小島上可以看到壹些稀疏分布的人造東西，它們形如珊瑚，壹叢叢地探出地面，但表面卻浮動著淡淡熒光。伊麗莎白好奇地去戳了戳其中壹根“珊瑚”，後者立刻發出壹陣悅耳的風鈴聲。
　　然後把小丫頭電的壹臉黑灰。
　　伊麗莎白還樂呢：“太刺激啦！”
　　“我還以為海妖只會魔法……”郝仁驚奇地看著這壹切，“沒想到她們還制造了這種東西。”
　　“用魔法就不能建造自動設施麽？”薇薇安反問了壹句，“而且壹個不受外界打擾的種族，在深海發展了壹萬年，她們怎麽可能不造點什麽厲害東西來守家。畢竟從某種意義上她們算是這顆星球最早的文明了。”
　　這時候眾人身後傳來壹陣水聲，莎琪拉爬上海岸招呼大家：“準備好潛水了麽？”
　　壹行人乘坐著水囊泡前往深海，在下潛的過程中郝仁他們壹直在註意觀察迷霧之島的方向，他們果然看到了數據終端描述的、這座“島嶼”在水下真正的模樣。那是壹個碩大無朋的圓球，其水面下的部分要更加復雜。在圓球中線以下可以看到很多閃爍著微光的凸起，它們隨著某種韻律明暗不定，似乎是在對海域周邊的水流做出反應。而在這個巨球的底部則是大量仿佛深海電纜壹樣的黑色纜線，它們分散著垂入深水，最終消失在壹片無盡的黑暗中，不知延伸向何方。
　　這不是科技造物，而是壹個巨大的魔法裝置——但對地球文明而言，它與高超的外星科學無異。
　　水囊泡下潛到壹定深度之後便改變了航線，開始向著遠離迷霧之島的方向前進，郝仁註意到外面不時有壹些明亮的光團閃過，那可能是深海的發光動物，也可能是海妖設置的某種“路標”。豆豆則在外面遊蕩壹圈之後起了興致，現在正在水囊泡的外壁附近遊來遊去，時不時從那些在水壁上開口的泡沫中躍進躍出，“滾”就趴在豆豆出入的洞口旁邊小心翼翼地守著，她負責防止豆豆摔著——這只貓知道，如果她照顧不好魚，那麽不但會被魚打，而且今後壹輩子大概也別想吃上小魚幹了……
　　“咱們應該正在越過壹個空間介層。”伊紮克斯突然有所感應，他擡頭看著上方黑沈沈的水壁，“我感覺有什麽東西改變了……海妖的魔法很高明，她們制造的空間介層平滑到幾乎無法察覺。”
　　“所以不小心誤入其中的人幾乎沒辦法自己活著出去，在妳還未察覺的時候，妳已經進入了壹個無邊無際的水世界。”莎琪拉在旁邊說道，“盡管我們沒招誰沒惹誰地生活在自己的小王國裏，每年還是會有很多冒失的冒險者主動闖進來，他們百分之百會迷失在這片層層疊疊而且不可視的深海迷宮中，我們派了很多海妖在外面巡邏，遇上遇難者就會盡量救助，但還是免不了有倒黴的會錯過救援。不過我離開這裏已經壹百年了，不知道最近還有沒有人類闖到過這裏。”
　　這時候水囊泡前端出現壹抹亮光，索瑪的聲音從前面傳來：“能看到納薩托恩大護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