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9章 波塞冬神殿

　　郝仁壹行在隱蔽處等待了壹段時間，期間小蝙蝠冒險放出幾個分身前去查探情況，終於確認哈蘇已經按照計劃成功混入聖教軍的指揮中樞。
　　“獵魔人的巡邏隊開始調整路線了，能看到的幾個警戒哨也在向其它地方移動或者提前進行換班。”海瑟安娜壹邊接收著來自分身的情報壹邊說道，“和之前商議的路線壹致……波塞冬神殿周圍會出現壹個依靠時間差打開的缺口。嘖，看來哈蘇還是挺有本事的嘛。”
　　“就是不知道他怎麽跟其他獵魔人解釋這種臨時調整的。”莉莉的耳朵抖了抖，“放開這麽大壹個缺口……哈蘇可不是這裏唯壹的最高指揮官，恐怕很快另外壹支聖教軍的指揮官就要生疑了吧。”
　　“所以咱們不能浪費這個機會。”郝仁壹邊說著壹邊起身離開，“走吧，薇薇安就在前方了。”
　　在波塞冬神殿外圍，獵魔人的包圍圈仍然是裏三層外三層，整座山到處都是聖教軍的巡邏隊和警戒哨，以及駐紮著大軍的獵魔人兵營，然而就在這層層疊疊的包圍網內，壹條難以察覺的缺口卻已經悄然打開。
　　下級的普通獵魔人無法察覺這種需要俯瞰整個戰場才能發現的變化，他們只是機械性地遵循來自戰團領袖的命令，中上層的指揮官或許從壹連串的哨位調整中感覺到了壹絲違和，然而他們也沒有提出什麽疑問：這場光榮的神戰已經可以說是結束了，大局已定，奧林匹斯殘黨根本毫無翻盤的可能，而奧林匹斯山上其他地方更是完全落入聖教軍的掌控之中，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獵魔人也會不由自主地放松警惕——包括那些指揮官。
　　雖然遲早會有警惕的上層指揮官發現這些異常之處，但在他們補救這些漏洞之前，哈蘇將有很多的操作空間來完成他的“打洞”大業。
　　而在他的不斷調動下，獵魔人的巡邏部隊和觀察哨在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多了很多監視盲區，郝仁壹行就在這些監視盲區中飛快穿行著，越來越靠近那座巍峨但卻搖搖欲墜的波塞冬神殿。
　　這真是壹種相當刺激的體驗——就連壹向膽大包天的海瑟安娜在事後回憶的時候都不得不承認這點。在她身邊是成千上萬的獵魔人大軍，坍塌的宮墻和遍布瓦礫廢墟的奧林匹斯山上幾乎可以說是十步壹崗五步壹哨，很多時候她甚至能遠遠地看到那些懸浮著閃耀符文的獵魔人哨位，而距離她最近的壹支巡邏隊甚至就在數百米外活動。
　　如果不是她和莉莉都屬於特殊的“異類”，在獵魔人面前引發的先天敵對反應相對微弱而且隨著距離會急劇衰減，在沒有目光接觸的情況下更是很容易被掩蓋過去，否則光是這麽近的距離都足以引起巡邏兵的警覺了。
　　即便如此，他們也是在這個“安全距離”的極限邊界上走著鋼絲。
　　幸運的是哈蘇對這個“安全距離”的估算相當準確，在壹個如此高等級的“內應”幫助下，郝仁壹行的戰場潛行有驚無險，並壹路摸到了波塞冬神殿的大屏障下面。
　　在壹處地勢略高的宮殿廢墟上，莉莉悄悄探出頭去看了下面壹眼，她看到獵魔人的兵營在下面的空地中整齊排列，無數殺氣騰騰全副武裝的戰士在營地中走來走去，而壹批依靠魔力驅動的大型戰爭機器則正在獵魔人技師手下進行重整，那些刻滿符文的結晶“炮管”和灼熱的核心裝置顯示著它們不久前還被用於對波塞冬神殿的大屏障進行轟炸，而且在短暫的調整之後，這些戰爭機器還會再次被投入使用：在最後壹個奧林匹斯“神靈”死掉之前，獵魔人的持續火力將永無休止。
　　莉莉從耳朵到尾巴尖上的絨毛唰地立起來壹片，然後吐著舌頭退了回來，“真是神話時代啊，二十壹世紀獵魔人跟異類的那點小打小鬧放在這兒完全不夠看的，簡直是趙家胡同剿匪記和諾曼底登陸的差距……”
　　也不知道她口裏的趙家胡同剿匪記是怎麽冒出來的。
　　郝仁按了按莉莉的腦袋，讓狗狗姑娘略有些緊張的情緒平靜下來，他也看到了壹路上獵魔人的軍事化程度，在之前他只知道獵魔人終結了神話時代，在全世界引發過諸神黃昏，但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為什麽盛極壹時的神代王朝在面對獵魔人時會如此不堪壹擊——個體實力和力量體系上的差距只是壹方面，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後者那不可思議的組織程度與軍事紀律性。
　　聖教軍是壹支專業的軍隊，紀律嚴明，結構合理，從上到下所有人都只有壹個目標，那就是摧毀敵人，獲取勝利，組成聖教軍的獵魔人是壹群可以完全摒棄個人意誌的、近乎苦修聖徒壹般的怪胎，而他們的敵人呢？
　　只是壹群沈溺在享樂和統治世界的虛幻成就感中，依靠簡單粗暴的力量來維持秩序的家族式暴力集團而已。看看這奧林匹斯山吧，想想在冥府中看到的壹切：即便奧林匹斯“神靈”擁有壹部分先祖科技，即便他們建立了這麽堂皇的宮殿，他們的本質也只是個渾渾噩噩的家族勢力而已。
　　壹幫最大理想就是統治幾個人類城邦的家族式武裝遇上壹支堅定不移要橫掃世界的職業軍隊，說實話他們能讓神話時代茍延殘喘這麽些年郝仁已經很驚訝了。
　　從獵魔人的軍營上收回視線，郝仁壹行借著廢墟的掩護悄悄來到了波塞冬神殿的後門，這裏的壹段宮墻在圍城初期曾被獵魔人的戰爭級法術轟出了壹道開口，但隨後奧林匹斯“眾神”用人命硬填擊退了侵入其中的聖教軍戰士，並利用大屏障的能量堵住了這道裂口。
　　在戰爭進入到如今這個階段之後，獵魔人放棄了消耗士兵性命來沖擊宮墻，奧林匹斯“眾神”壹方則因為大量減員而不得不收縮到內殿準備殊死壹搏，這道裂口也就暫時成了個無人問津的地方。
　　所謂大屏障並不是壹道完整單壹的魔法護盾，事實上它包括壹層籠罩在整個神殿上空的反魔法罩、壹層覆蓋在宮殿墻壁上的魔法能量層以及數千個分布在神殿各處的防禦性法陣，這層層疊疊的防護雖然暫時保護了神殿內的幸存者，但也給郝仁壹行造成個麻煩：神殿拒絕壹切外來者的闖入，包括他們。
　　來自附近幾處獵魔人營地的魔炮光彈不斷轟擊在頭頂上方的反魔法罩上，每壹輪魔炮光彈的轟炸都讓莉莉的耳朵忍不住哆嗦壹下，而眼前的宮墻裂口卻被壹層流光溢彩的能量盾覆蓋著：前方沒有路了。
　　莉莉揮舞著她的合金超大劍嗷嗷地沖了上去，結果被原路彈了回來。
　　海瑟安娜嘗試分析那層能量盾的結構，但她更擅長的是暗影魔法和血魔法，面對雷霆巨人壹系的特有技術，小蝙蝠精也有點抓瞎。
　　最後希望還是落在了郝仁身上。
　　帶著兩分忐忑，郝仁把手按在那層仿佛流動極光壹般的屏障上，並祈禱自己那奇怪的魔法免疫天賦可以在這個屏障上也派點用場。
　　畢竟奧林匹斯壹系的魔法也是來自夢位面的，郝仁覺得這玩意兒應該也會受到他魔法免疫天賦的影響。
　　隨著他的手掌貼合在那層屏障上，所有人都聽到壹聲仿佛玻璃碎裂般的清脆聲響傳來。
　　屏障竟然真的就這樣碎掉了。
　　“哇——早知道房東這麽厲害我就不上去撞了。”莉莉吐了吐舌頭，剛才輪著巨劍砍護盾震的她手到現在還發麻呢，“咱們……”
　　結果哈士奇姑娘話還沒說完，就見到前壹秒才被郝仁弄碎的護盾又搖晃了兩下，竟然瞬息之間復原如初！
　　郝仁眨了眨眼壹下子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這玩意兒……還帶自我修復的？”
　　但這點小問題還攔不住他，每壹個學習過護盾擴展理論的審查官都會清楚地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可以無限承受損傷的護盾系統，連神造的護盾也是消耗能量的，更別提奧林匹斯壹幫偽神制造出來的魔法盾了。他當即再次把手貼在那層能量膜上：管這玩意兒能修復幾次，多弄崩幾輪遲早會停機的……
　　而在同壹時刻，神殿上層的大廳中，波塞冬和虛弱的宙斯正在聽著壹名哨兵傳來的消息。
　　“妳說那些獵魔人正在頻繁調動？而且還撤走了正面的壹部分軍隊？”
　　波塞冬緊握著他的海王三叉戟，威嚴的面龐上此刻充滿了難以置信。
　　壹名身穿銀白色鎧甲的奧林匹斯戰士單膝跪在他面前：“是的，偉大的波塞冬，我親眼看到他們從正面戰場上撤離，而且遠處的幾座能量塔也轉移了地方。”
　　波塞冬轉頭看向身後不遠處的壹位女性“神靈”：“雅典娜，妳如何看這件事？”
　　作為十二主神之壹的雅典娜並沒有波塞冬和宙斯那樣偉岸的身材，但作為基因劣化的“小型種後裔”中最優秀的個體，她始終是奧林匹斯山上的智囊並深得宙斯的信賴。聽到波塞冬的問話，雅典娜點了點頭：“這有可能是獵魔人的某種圈套，但也有可能是壹個機會……他們畢竟也是會疲憊有感情的生物，在這麽長時間的戰鬥之後，他們的部分士兵必須得到休整。”
　　“或許他們的指揮官也意識到為了圍攻這麽壹座宮殿就動員所有的士兵有些太過浪費了。”另壹名奧林匹斯“神靈”附和道，“這或許真的是個機會。”
　　波塞冬看向身旁的床榻，宙斯深吸了口氣，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是的，壹個突圍的機會……而且薇薇安·安塞斯塔的精神狀態正好在趨於穩定，或許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波塞冬點了點頭，握緊了自己的海王三叉戟，然而就在他剛要說點什麽的時候，那三叉戟上突然迸發出壹道明亮的藍色電光，這電光擊打在波塞冬身上，後者體內立刻有壹股力量被其抽取出去！
　　突如其來的能量反噬讓堂堂“海神”當場慘呼出聲，他甚至壹個不穩就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宙斯吃了壹驚，盡管虛弱卻還是下意識撐起半個身子：“妳怎麽了？！”
　　波塞冬撐著海王三叉戟，剛憋出個“我”字，那同時兼具著武器和神殿控制中樞雙重功能的三叉戟上就再次迸射出壹道光芒擊打在他身上！
　　這位“海神”再壹次撲街了……
　　但他下壹秒就掙紮著起身：“神殿後……”
　　“劈啪！”
　　“護盾……”
　　“劈啪！”
　　“被……”
　　“劈啪！”
　　最後波塞冬終於硬撐著壹股意誌力怒吼出聲：“能不能讓我說完！”
　　說也奇怪，他這麽怒吼了壹聲之後，能量反噬竟然真的暫停了壹下，這讓他趕緊喘了口氣，語速飛快地說道：“神殿後門的那道……”
　　“劈啪！！”
　　“我XX了個XX的到底是誰！！”
　　這突如其來的詭異情況讓所有人都壹頭霧水手足無措，但雅典娜終於第壹個反應過來，她看著波塞冬手上那把用來控制和維持大屏障的三叉戟，再聯想到對方的話，立刻大喊：“神殿後門的那道裂口被人攻破了！波塞冬的能量正被抽取出去修補護盾！快去迎敵！”
　　幾個尚有勇氣的同胞帶著戰士們火速離開了大廳，然而雅典娜心中卻湧起了巨大的波瀾：
　　宮殿後門的那道裂口到底發生了什麽？獵魔人攻破了那層護盾？情況相當可疑！
　　即便是獵魔人，也不可能如此悄無聲息地破壞掉裂口處的那層屏障，即便破壞掉了，那層屏障也是瞬間修復的，修復之後的強度會和破壞之前壹模壹樣，但看波塞冬的樣子，那屏障竟然在下壹個瞬間又被破壞了，這豈不是說明那道聚集了大量魔力，同時以波塞冬力量精華為“燃料”的強大屏障在破壞者面前竟然連壹瞬間都堅持不住？！
　　世界上哪有這種不講理的事情！
　　而在同壹時間，神殿後門外面的郝仁三人組（小蝙蝠暫時作為裝備塞在郝仁兜裏所以不算）仍然在努力搞事。
　　嘩啦碎掉的屏障又壹次復原如初了，郝仁之前專門讓這個屏障多運轉了壹會試圖搞明白它的充能路線，以期從源頭上將其關閉，但很快他就發現與其研究這種技術活還不如再多弄碎它幾次呢——反正不費什麽功夫，而且他有種感覺，這玩意兒也堅持不了太久的。
　　“嘩啦哢擦”，屏障再次被他弄成壹地碎渣，卻在下壹個瞬間恢復如初，完全不給人趁機沖進去的時間。
　　莉莉抱著她的合金巨巨劍蹲在郝仁旁邊，壹臉純良地數著數：
　　“十六，十七，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