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7章 暫時返回

　　在確認守護巨人們暫時不需要自己幫助之後，郝仁壹個人來到了這片北方荒原邊緣的壹處小山坡上。
　　在這裏，穆魯和他的兩位友人建造有壹個小型的營地。
　　這營地是在塔納古斯生態系統剛剛復蘇時使用過的，當時三位守護巨人在這裏守望這顆星球的復蘇過程，直到卓姆人在這顆星球上紮根，隨後又在荒原附近建造聚落安定下來，這處營地才被廢棄。時至今日，廢棄的營地卻仍然沒有多少衰敗之色，營地周圍的荒草被清理的很幹凈，甚至還有壹條新修建的石板路從山坡下面壹路延伸過來，而在希芙親手雕琢的壹座石柱前，郝仁還看到了壹些還很新鮮的鮮花以及幾片彩色的石片。
　　郝仁過來只是單純想看看風景，順便思考壹些事情，而營地中的這些東西讓他有些意外，他準備找穆魯或者希芙詢問這些鮮花的來歷，不過還沒來得及動身，就感覺到有人正在靠近這個地方。
　　他找個角落藏起來，過了沒多久，果然看到幾個身影從石板路的方向走了過來。那是幾個年輕的男女，看起來最大的壹個也不過十七八歲，他們穿著附近卓姆城鎮居民配給的灰白色制服，從衣服的磨損以及袖子上沾染的汙跡看來應該是剛從工廠之類的地方下工。
　　在郝仁好奇的視線中，幾位年輕人在希芙留下的石柱前駐足，壹個年輕的女孩子把隨身帶來的鮮花放在地上，而兩個男孩則從兜裏摸出了繪上顏料的彩色石片——原來那些小小的“祭品”就是他們留下的。
　　幾個年輕人並沒有在這裏停留太久，他們留下了祭品之後在營地裏繞了壹圈，閑談壹些事情之後便有說有笑地離開了這個小山頭，看起來他們對這裏已經相當熟悉，算得上是熟客了。
　　等年輕人們離開之後，郝仁從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而緊接著壹片扭曲的光幕也出現在他附近，列門杜薩和希芙從光幕中跨步走了出來。
　　“那些孩子每個星期都會過來壹趟。”希芙開口說道，雖然身為巨人，但她仍然具備女性特有的柔和與溫婉，在提起那些年輕人的時候她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他們來自山腳下不遠處的壹座市鎮——那裏水源充沛而且有壹些露天的金屬礦藏，卓姆人在勘探之後就在那裏建立了壹座聚居點，到現在已經發展的不錯了。”
　　“他們是在供奉妳們？”郝仁好奇地看著眼前的兩位巨人，“我還以為從虛擬世界中出來的卓姆人暫時不會重啟宗教活動呢。”
　　“宗教本身就是他們社會的壹部分，在建造虛擬空間避難之前，他們就壹直是虔誠的創世女神信徒了。”希芙淡淡地說道，“不過那幾個孩子並不是因為宗教活動才來這裏的，只是我當初幫了他們的鎮子壹點忙而已。因為我們沒有要求任何回報，而卓姆人似乎在這方面格外……頑固，所以鎮上的人在商量之後就決定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謝意。”
　　郝仁笑了笑：“只是為了說謝謝麽？那看來妳當初幫的忙可不小。”
　　“再大也沒有妳幫的他們大。”希芙似笑非笑地看了郝仁壹眼，“妳似乎忘了妳才是他們的‘救世主’，卓姆人現在儼然把妳當成了他們的第二信仰，在大大小小的聚落裏都有給妳的祭壇什麽的，每天早晚三炷香……”
　　郝仁頓時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出肺積水來：“咳……咳咳……他們剛能吃飽飯就有閑工夫搞這個了？”
　　“就是因為時局艱難，才需要精神上的力量來彌補物質的不足。”列門杜薩感慨地說道，“我知道妳不需要這個，但他們需要。”
　　“嘖，直接給他們提高物資供應他們還不要，非得自力更生然後還謝謝我幫忙，諾蘭以前的同胞們還真是壹幫別扭的家夥。”郝仁嘟嘟囔囔地嘀咕了壹句，擡頭看向列門杜薩，“話說回來妳們倆不跟自己的同胞們多聚聚了？”
　　“已經談了不少，而且反正將來也不是見不到了。”列門杜薩答道，“我聽說妳已經在那個樞紐星系和這裏之間建立了躍遷加速裝置，今後往來也會很方便吧。”
　　“當然，妳們有興趣的話還可以去樞紐那邊看看，創世女神在那裏留下了非常不得了的東西。”郝仁點點頭，“對了，洛肯他們幾個怎麽沒出現？”
　　“他們正在阿蘇曼上面幫忙調整水晶星艦的天線系統，阿蘇曼對黑暗深淵方向的偵聽似乎有了點進展，他們幾個暫時走不開。”回答的是站在旁邊的希芙，“而且……洛肯他們雖然同樣身為巨人，卻是母親在上個紀元創造出來的，大概他們對我們這些隔了壹個紀元的‘遠親’並沒有那麽大興趣吧。”
　　郝仁撇撇嘴，心說這壹定是有史以來最猛的“代溝”了——都說三歲壹代溝，這種差了十萬八千年的用倆物種來形容都不夠使了吧？
　　在這之後氣氛稍微有點沈悶，就在希芙忍不住想要找點話題的時候郝仁突然主動打破了沈默：“妳們倆過來找我肯定不是專門為了聊閑話的吧？”
　　“看來我果然不適合這種委婉的交流。”列門杜薩露出壹個自嘲的笑容，“沒錯，我們有壹些問題想問問妳……”
　　郝仁露出早有所料的表情：“有關創世引擎？薩拉曼跟妳們都說了？”
　　“不光是創世引擎，還有關於我們的母親，關於她在最後時光的那些異常言行。”列門杜薩坦然說道，“我們知道妳有壹些事情瞞著我們，但我們也能感覺到妳並沒有惡意，只是到了現在這種時候，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說開了？”
　　郝仁嘆了口氣：“唉，我就知道有這麽壹天。從哪說起呢……還是按著時間順序，從創世女神被瘋囂之主感染然後精神分裂這件事說起吧。”
　　整個講述過程持續了很久，甚至到後半段連穆魯和薩拉曼都來到了這座小山上。四位守護巨人盤腿坐在山巔，郝仁則坐在他們面前的石柱上講述著遠古神話時代的故事——這壹幕真該有個神學家用油畫給畫下來，說不定兩千年後就成卓姆文明某個博物館的鎮館之寶了……
　　當所有的歷史真相都剝離迷霧，攤開來展現在守護巨人面前，時間已經臨近黃昏。
　　漸漸黯淡下來的天光中，依稀可以看到壹些提早出現的星辰，而其中最明亮的當屬晶核研究站，那座水晶宮殿高高地懸浮在天頂，仿佛壹輪小號的圓月。
　　列門杜薩發出壹聲嘆息：“原來是這樣……如果這樣的話，確實所有事情都能解釋清楚了。”
　　“我之前瞞著妳們，是擔心對妳們造成過大的沖擊，而且當時我還沒完全搞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怕貿然告訴妳們壹些事情之後將來的真相卻出了偏差。”郝仁坦誠地說道，“但計劃果然比不上變化，我沒想到薩拉曼的出現，也沒想到創世引擎的真相竟然是這麽……富有沖擊性。”
　　“妳有些小瞧了守護巨人的心誌。”穆魯嘴上這麽說者，但語氣裏實際上沒有壹點責備的意思，“我們甚至經歷過了弒神之戰，那場災難都沒有擊垮我們，還有什麽是我們不敢面對的？”
　　“弒神之戰只是壹場善惡分明的戰爭，創世女神的自我分裂和她在汙染狀態下做出的很多事情卻不是那麽簡單就能接受的。”郝仁搖了搖頭，“我當時就是在這個方面顧慮的太多了。”
　　“不，妳的顧慮其實也對，坦白地說這些真相對我造成的沖擊真的不小。”列門杜薩說道，“但對我們而言，母親就是母親，她善良而仁慈，睿智而強大，遭受瘋囂之主汙染而分裂的部分並不是真正的她，那只是壹個假借著她軀殼和名義的，扭曲混沌的怪物而已。如果真的要與這樣的分裂體對峙，我相信任何壹個神智正常的守護者都不會有半分遲疑。”
　　“這樣就好。”郝仁微微頷首，“那麽有關創世引擎……”
　　“創世引擎不是唯壹的解決方案。”希芙在他話音落下之前便搶先說道，她目光灼灼地看著郝仁，“我……不敢說自己就了解妳的壹切，但至少有壹點我敢肯定，妳是不會坐視創世引擎完成它的‘使命’的，對麽？”
　　這話壹出，穆魯和列門杜薩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而薩拉曼則有些驚訝和意外地看著郝仁以及自己的三位同胞：他和郝仁接觸時日尚短，不清楚這位“觀察者”具體還有什麽手段，同時也有些好奇自己的三位同胞為何會對對方有如此的信心。
　　郝仁則在略略沈吟之後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首先第壹點，至此我們已經可以排除創世引擎是在瘋囂之主影響下的計劃，它應該是創世女神基於自己的意願所設計出來的——因此，列門杜薩，我希望妳能繼續完成建造創世引擎的工作。”
　　面對列門杜薩和希芙同時露出的驚訝神色，他擺了擺手：“等會，我還沒說完——建成它並不壹定意味著要讓它繼續按照原定的方案去運轉，而且即便建成創世引擎，我們也還缺少整整九個黃金圓盤，沒有那些圓盤，創世引擎是沒辦法啟動的。”
　　列門杜薩好奇地看著郝仁：“那妳的意思是……”
　　“希靈技術力虛空第壹。”郝仁露出壹個高深莫測的微笑，“我在樞紐那邊得到了有關創世引擎的大量情報，再加上從終焉網絡內提取到的詳細數據，這些東西加起來或許已經足夠破解那個高精尖的玩意兒了。我要回表世界壹趟，讓我家那個逗比女神活動活動，但為了方便日後的改造利用，我們至少得把引擎的殼子造出來。”
　　薩拉曼忍不住轉頭小聲跟穆魯嘀咕：“我已經不是第壹次聽到他這麽評價自己的神明了——他跟他的女神到底什麽關系？”
　　“上次問的時候說是合同關系，不過上上次他說的是醫患關系。”穆魯撓撓頭發，“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他跟他女神是怎麽回事，但至少有壹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背後的確實是壹位真神，這方面是值得信賴的。”
　　薩拉曼：“……”
　　總而言之，在安排完夢位面的諸多後續事務之後，郝仁終於返回了表世界，而這壹次，他給自己的女上司帶去了成噸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