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白日飛升般的操作

　　在淩天的註視下，吉翔手裏撚動微導絲繼續進行超選。
　　他
　　他！
　　他！！
　　他要超選再下壹級血管！
　　淩天的眼睛瞪大，壹道血絲在眼球上迅速爬動、蔓延。
　　4級血管的超選已經屬於禁區級別，全國能做到這個程度的醫生只有三位數。
　　而且說是能做到，有人半個小時就能做完，有人要3－4個小時進過很多次超選然後“蒙”進去壹次。
　　能做和能做之間的差距是巨大的。
　　可即便是淩天也絕對沒想過4級血管下還能進行壹次超選。
　　隨著導絲在壹個狹小位置的直角彎利用血管壁碰撞的力量反彈，導絲進入直角彎，淩天眼睛裏又出現了壹道血絲。
　　血絲蔓延，似乎只壹瞬間他兩只眼睛就變成紅色。
　　血灌瞳仁，血壓高到隨時隨地都會從頭頂呲出去。額角的靜脈隆起，隨著心跳砰砰砰的跳動著。
　　淩天沒註意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他凝神看著屏幕，不知是不是血壓升高的關系，他的臉有些紅。
　　眼前這操作可要比吉翔當著諸多業界專家指著自己鼻子罵更讓淩天難受。
　　後者屬於學術界的戰鬥，而前者則是能力的區別。
　　讓壹名醫生承認自己水平不行，那是壹件極為羞恥的事兒，更不用說淩天這個級別的醫生。
　　吉翔的手術的確很強，但淩天也沒想到會強到如此程度。
　　壹雙無形的手掐住淩天的咽喉，讓他連呼吸都覺得十分困難。
　　而那雙手，就是吉翔的技術水平。
　　自家老板要收吉翔當關門弟子，從前淩天認為這是吉翔的福氣，被他拒絕甚至學會上的爭執都是自毀前程。
　　甚至前幾天看上集節目的時候，淩天心生退意，也是這麽認為的。
　　可現在吉翔在節目裏展現出來的技術手段悄無聲息的告訴淩天——秦老板的邀請是壹廂情願，是攀了高枝。
　　只是那支高枝不願意，以至於有後來的故事。
　　這是從前不敢想、很無稽的念頭，但在吉翔的細致入微的超選面前，這壹切都變成了事實。
　　仿佛在無形之中淩天全身的力量被抽走，他癱坐在椅子上，眼睛看著黑洞洞的天花板，沒有神采。
　　辦公室的燈是關著的，手機屏幕的光影閃爍，像極了淩天此時的心情。
　　人類的悲歡從不共通。
　　淩天終於知道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擺明了是壹個通天的機會，為什麽吉翔卻毫不猶豫的放棄，甚至站在老板的對立面。
　　原來他的技術水平早已經登峰造極。
　　很難想象，
　　很難相信，
　　但吉翔用壹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把這壹切呈現給所有人。
　　外行人看個熱鬧，
　　只有淩天這種內行才能看出門道。
　　他內心淒寒，雙手打著哆嗦，自己無法控制。
　　……
　　……
　　“怎麽樣怎麽樣。”孟慶非處理完壹個急診患者後急吼吼的跑回值班室。
　　急診內科醫生今天的班很棒，沒什麽事兒，他笑呵呵的說道，“那面的主任手術做完了，讓妳家吉翔大寶貝學習操作呢。”
　　吉翔……
　　神特麽的大寶貝……
　　孟慶非壹口老血差點沒噴在急診內科醫生的臉上。
　　不過他沒糾結在這壹點上，疑惑的說道，“學習操作？什麽操作？”
　　“我看不懂。”急診內科醫生很坦然的說道。
　　介入手術哪怕是在三甲醫院都算是冷門科室，不懂、不會不算是丟人的事兒。
　　孟慶非凝神看屏幕，幾秒鐘後擡手“啪”的壹聲拍在急診內科醫生的後背上。
　　“妳特麽說什麽呢！”
　　“怎麽了？”
　　“……”孟慶非壹瞬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話說起來太長，而且太過於震撼，孟慶非沈默了下去。
　　他知道吉翔很能幹，很厲害，而且無論是小縫合還是壹些古古怪怪的處置，類似於海綿體穿刺之類的吉翔不知道在哪得到的臨床經驗，都能玩出花來。
　　可孟慶非萬萬沒想到吉翔竟然會這麽強。
　　4級血管後的再次超選，相當於百尺竿頭更進壹步，吉翔瘋了麽，他難道要左腳踩右腳然後白日飛升？！
　　……
　　……
　　趙天驕看不懂介入手術，也認為吉翔是在節目組的要求下得到了壹次嘗試的機會。
　　然而當導絲撞擊小動脈直角彎分支後超選成功的壹瞬間，壹聲清脆的碎裂聲傳來。
　　老爺子把茶杯摔在地上，茶杯四分五裂，茶水的熱氣氤氳升起。
　　準確的講不是摔，而是無意識中雙手無力，茶杯掉在地上。
　　“爸……”趙天驕叫了壹聲。
　　趙院長壹動不動，似乎茶杯摔碎這事兒他根本沒發生，眼睛死死的看著屏幕。
　　“爸！”趙天驕提高音量又喊了壹聲。
　　趙院長依舊沒有動，直到栓塞、造影全過程完畢，他才頹然靠在沙發裏閉著眼睛，好像很累。
　　“爸，怎麽了？”趙天驕壹邊和母親收拾著滿地狼藉，壹邊問道。
　　“妳沒看懂吧。”
　　“看懂什麽。”趙天驕茫然問道。
　　“好多年前，咱醫院最早做介入手術的那批人，做的最好的叫王剛。”趙院長語氣已經平緩，他淡淡說道，“那年也遇到了壹個類似的患者，下消化道出血。”
　　“當時患者家屬求著想要試壹試，不管什麽方式，只要有希望就不想放棄。患者的血色素已經降低到45g，再這麽下去，就算不出血出死，也會出現DIC。”
　　“破壞性手術沒人敢做，王剛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思上了手術。栓塞成功，普外科開臺……那時候還叫普外科呢，沒分家。”
　　趙院長說了壹句題外話後繼續講道，“普外的主任上臺，切了將近80cm的腸道。患者的確止住血了，但術後卻沒熬幾天人就沒了。”
　　“患者家屬告了？”趙天驕問道。
　　“哪有那麽多不講理的患者家屬，大多數人還是講道理的，人死了後患者家屬千恩萬謝。
　　可王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跟我說是他的技術水平不夠才導致切除的腸道比較多，患者無法承受手術打擊所以才去世的。”
　　“……”趙天驕壹怔，不知道老爺子為什麽講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