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靈魂契約，失敗的訂婚宴

　　和愛人久別重逢的場面，李觀棋又經歷了第二次。
　　只不過上次是百年。
　　而這壹次，是5年。
　　在韓夢瑤看來，5年已經很久很久，可是在李觀棋看來，至少他已經傾盡全力，提早了95年重逢，分別5年很久，可至少比分別100年要早。
　　並且在現如今這個超凡5年的時期，他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我需要跟邪凰談談。”
　　凝魂花組成的湛藍色花海之中，李觀棋坐在地上，低著頭，朝依偎在他懷裏的韓夢瑤輕聲說道。
　　“誒？”
　　韓夢瑤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妳、妳怎麽知道……”
　　“讓它出來吧。”
　　李觀棋沒有解釋。
　　關於末日廢土的事情，他準備只跟林羨白和韓夢瑤說。
　　但他現在還沒來得及跟韓夢瑤說這些事情，畢竟末日廢土的事要說起來，花費的時間太長，站在韓夢瑤的視角上，二人剛剛相逢，不應該說這些沈重嚴肅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按照百年後韓夢瑤跟他說的那些經歷過往，現如今超凡5年的韓夢瑤，絕對是把邪凰當親姐姐來看的。
　　他空口白牙直接跟韓夢瑤說，邪凰在超凡10年之後，就會試圖控制她心神，在超凡18年的時候，她和它會去北極做個了結，估計韓夢瑤很難接受。
　　與其如此，還不如先來個快刀斬亂麻。
　　“……”
　　邪凰沒出來。
　　“邪凰。”
　　李觀棋看著韓夢瑤的黑色眼瞳，無奈道：“妳不出來見我，我就只能進去找妳了。”
　　“它……”
　　韓夢瑤從李觀棋懷中坐了起來，神情略顯遲疑，“邪凰姐姐，害怕妳。”
　　“當然。”
　　李觀棋笑了笑，“現如今的它，當然會怕我。”
　　“行吧，妳不出來，可以。”
　　“我進去找妳。”
　　“嗡——”
　　話音剛落，李觀棋體內的魂力逸散而出，凝聚成壹柄無形的魂力小劍，徑直遁入韓夢瑤的眉心之中。
　　神通：弒神劍！
　　弒神劍在全力催動的時候，需要顯化三頭六臂之軀，讓悲憫相現身才可以。
　　但非全力的時候不必如此。
　　而面對現在的邪凰，擁有四階巔峰靈魂的李觀棋，完全不需要出全力。
　　……
　　……
　　“人類……”
　　湛藍色的海洋中央。
　　韓夢瑤的淡藍半透明魂體的旁邊，是壹頭龐大的淡藍半透明鳳凰，此時眼神陰沈，註視著前方的那壹柄魂力小劍。
　　“我們需要談談。”
　　魂力小劍變化外觀，形成李觀棋的模樣。
　　他站在水波之上，望向眼前的半透明鳳凰。
　　壹階中期的靈魂。
　　邪凰的靈魂強度，和韓夢瑤的靈魂強度，基本是持平的。
　　“人類，妳要殺我？”
　　邪凰平靜道。
　　“嗯？！”
　　韓夢瑤的魂體頓時面露詫異、焦急之色，不解地看向李觀棋，“為什麽？！觀棋，邪凰姐姐幫了我很多很多，如果不是它……”
　　“如果不是它，妳最早在超凡1年末的那壹場咒靈圍剿行動之中，就會被那頭鋼刀咒靈的臨死反撲給當場斬殺。”
　　李觀棋接過話茬，依舊註視著邪凰，“我知道，我都知道。”
　　“……”
　　韓夢瑤沈默了壹下，然後擋在邪凰面前，認真地看著李觀棋，“它確實不是人類，可能妳也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但至少，至少邪凰姐姐它對我很重要，是我的親姐姐。”
　　“我說了，我都知道。”
　　李觀棋笑了笑。
　　他當然知道邪凰對韓夢瑤的重要性，以及對她的恩情。
　　現在下手殺死邪凰，李觀棋是做不到的。
　　於情於理，邪凰對韓夢瑤的幫助，這份恩情，他得還。
　　那怎麽做？
　　不殺，趕走麽？
　　那個未來神說這壹次時空壁壘的晃動，導致現實和詭異世界的時間差出現問題，使得全體超凡者延遲歸來。
　　未來神說得很好聽，這只是大洛神武帝試圖打開兩界的傳送通道，然後在不經意間造成的，極低概率的，偶然性事件。
　　問題是再偶然，不也給他們碰上了？
　　這壹次，李觀棋靠林羨白的天機提示拿到了時間王冠，憑借時間王冠獲得了壹次啟動【穿越時空】的能力。
　　那下次呢？
　　萬壹又來壹次時空壁壘的晃動，萬壹他們又晚回來了多少多少年，他還有下壹個“時間王冠”用嗎？
　　種種事情。
　　李觀棋根本不敢賭。
　　鳳凰不能殺，也不能趕，還得給韓夢瑤留著。
　　而且，從另壹方面來講，這也是給邪凰自己壹個臺階下，讓它不用再糾結韓夢瑤的事情。
　　不能殺不能趕，只能以後再想辦法給它找壹顆鳳凰蛋復活。
　　現在就先弄個權宜之計吧。
　　“靈魂契約。”
　　李觀棋看著邪凰的靈魂體，微笑道：“我要妳和韓夢瑤簽訂壹份靈魂契約，內容很簡單，同生共死，她死妳也死，並且妳不能對她做任何不利的事情。”
　　“可我跟邪凰姐姐本來就是同生共死的。”
　　韓夢瑤在旁邊詫異道。
　　“不，不全是，而且契約的關鍵內容，是後半句。”
　　李觀棋依舊看著邪凰，“它不能做任何不利於妳的事情，比如，試圖奪舍妳的肉身。”
　　“呵。”
　　邪凰沒辯解什麽，只是發出壹聲冷笑，“這都給妳知道了。”
　　“嗯？！”
　　韓夢瑤面露震驚之色，滿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它，“邪凰姐姐，妳、妳真的……”
　　邪凰沒看她，好似冷漠無情。
　　但李觀棋很清楚，如果邪凰真的對韓夢瑤無情的話，那麽超凡18年的北極之爭，韓夢瑤根本就撐不到最後。
　　壹只嘴硬心軟的大鳥罷了。
　　“要簽就快點簽！”
　　邪凰擡起了高傲的頭顱，扇了扇翅膀，“把靈魂契約打出來，然後滾出我們的識海，快點兒。”
　　它的聲音聽上去很冷漠。
　　但靈魂體的交流可不是靠“聲音”，而是靠靈魂思緒的傳遞。
　　而邪凰現如今只有壹階靈魂，李觀棋坐擁四階巔峰的靈魂，完全能透過邪凰發散的靈魂思緒，來洞察它內心的情緒變化。
　　此時的邪凰，在生氣嗎？
　　並不是。
　　李觀棋洞悉邪凰的靈魂深處，根本沒發現任何生氣、惱怒之類的情緒。
　　反而……是釋然。
　　這很好理解。
　　邪凰對於奪不奪舍韓夢瑤這件事，心裏其實壹直是很糾結的，不知道該怎麽選。
　　而李觀棋讓它簽訂靈魂契約，讓它不能傷害韓夢瑤，這就是讓它徹底沒得選。
　　那沒得選了，自然就沒得糾結。
　　也就釋懷了。
　　李觀棋不是靠自己的想法來理解、揣測的。
　　這是邪凰親口跟他說的。
　　百年後的廢土，李觀棋也問過邪凰，超凡18年的時候，在北極為什麽對韓夢瑤手下留情。
　　但邪凰前幾次都沒有回答。
　　直到某壹天晚上。
　　邪凰控制韓夢瑤的身體，坐在屋頂上遙望星空。
　　李觀棋本來是去找韓夢瑤回臥室打籃球的，卻發現是它在控制身體，當時氣氛有些尷尬，見韓夢瑤沒出來，就隨口扯了話題。
　　先是問了個智障問題。
　　——對著正在看星星的邪凰，問它妳在幹嘛。
　　然而邪凰居然眼神飄忽地說：“看家鄉。”
　　李觀棋當然疑惑。
　　可邪凰沒有繼續說。
　　於是李觀棋又隨口扯了個話題，問起了當年在北極，它為什麽對韓夢瑤手下留情。
　　出乎意料的是，那壹晚的邪凰，居然給出了回答。
　　——不甘心，不忍心。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其實就可以說清楚了。
　　邪凰對韓夢瑤是有感情的，這是最大的前提。
　　然後，並不是什麽貓貓狗狗都能承受鳳凰的靈魂，只有鳳凰種的身體才能讓邪凰復活，並且久存，這是第二前提。
　　韓夢瑤吞噬，並且成功融合了邪凰的鳳凰之心。
　　這個女孩作為壹個半異血人類半鳳凰的新型生物，是目前世界上已知的唯壹壹個，可以讓它勉強復活的肉身，若是不做點什麽，對不起它自己。
　　畢竟壹個復活機會就放在面前，誰能拒絕？
　　所以，不奪舍韓夢瑤來復活自己，邪凰不甘心。
　　可邪凰對她又是真的動了感情，打心底當她是妹妹，所以若是真做點什麽，比如把韓夢瑤殺了來奪舍，那它又於心有愧。
　　這就是不忍心。
　　俗話說得好，猶豫就會敗北。
　　所以在北極，本來穩占上風的邪凰，硬是被韓夢瑤撐到了最後，形成靈魂融合，難分彼此的局面。
　　這就是世間事情的復雜。
　　如果邪凰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壞人”，那李觀棋幹脆殺掉了事，輕松解決。
　　但世間之事，遠遠沒有這麽簡單。
　　嗯，當然，如果邪凰是徹徹底底的壞，那韓夢瑤壓根撐不過超凡18年的北極之爭，甚至早在北極之爭的前面就死了。
　　不過這都是不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李觀棋穿越回了現如今的超凡5年，可以壹件壹件地，改變自己所看見的壹切遺憾。
　　“嗡——”
　　“有違此誓者，靈魂崩潰！”
　　李觀棋伸出右手，這壹縷弒神劍化作的人形魂力，開始逐漸變幻，很快就化作壹張契約外形，閃爍著點點藍光。
　　靈魂契約，是壹種靈魂術，專門用來進行壹些事情的約定，只能由壹階靈魂以上的人來使用，靈魂不到壹階的，連簽訂靈魂契約的資格都沒有。
　　並且，需要壹個中間人來做見證者。
　　當然了，也不是說這個見證者死了就可以違背契約了，見證者死活與契約無關。
　　只是這個靈魂契約，它就是需要壹份簽約者以外的靈魂來凝聚。
　　而李觀棋自然當仁不讓。
　　“叮！”
　　邪凰主動散出魂力，解除到靈魂契約之後，上面就出現了壹個金色的圓形烙印。
　　“夢瑤。”
　　靈魂契約裏傳出李觀棋的聲音，“該妳了。”
　　“邪凰姐姐……”
　　而韓夢瑤卻是望著邪凰，眼神復雜，“不應該是這樣，如果妳想搶占我的肉身，有太多太多機會了不是麽？何需等到以後？別的不說，光是上個月妳就可以做到了，如果妳不幫我，我早就自己”
　　“閉嘴！！”
　　邪凰猛然扇動翅膀，長長的鳥喙幾乎要碰到韓夢瑤的筆尖。
　　可她只是巴巴地望著它。
　　“……唉。”
　　邪凰嘆了口氣，用右邊的翅膀輕輕拍了拍她腦袋，“聽話，乖，快簽，簽了也好，讓我徹底死了這條心，不用整天想這想那的，覺都睡不好。”
　　說罷，這頭淡藍色的鳳凰靈魂體就來到了識海角落裏，蜷縮著身子，用翅膀蓋住自己，仿佛就這麽開始睡覺了。
　　“原來它壹直在糾結這件事。”
　　韓夢瑤望著邪凰，輕聲自語。
　　“誰能不糾結呢？”
　　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靈魂契約裏邊，傳來李觀棋的聲音，“這是人之常情……額，不，這是任何高智慧生物的常情，即便是親人，在生死面前，有時候也很難選，事實上，邪凰能為此事而糾結，道德水準就已經超過99％的人類了。
　　然後，該簽契約了夢瑤。
　　沒必要學邪凰那樣逸散魂力，妳現在可能還不會這個操作，擡起妳的手，用手指觸碰這道契約就可以。”
　　“嗯。”
　　韓夢瑤的魂體輕輕點頭，然後擡起右手，淡藍色的半透明指尖觸碰靈魂契約。
　　“叮！”
　　繼邪凰之後，靈魂契約上面出現了第二枚金色烙印。
　　韓夢瑤，邪凰，二人的靈魂契約，達成！
　　“嗡——”
　　靈魂契約壹分為二，各自遁入韓夢瑤和邪凰的魂體之中，非但簽訂了契約，還順帶給它倆的魂體加強了壹點點，畢竟這道靈魂契約的魂力來源，是李觀棋的壹記弒神劍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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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界。
　　凝魂花的藍色花海之中。
　　躺在花中的韓夢瑤緩緩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李觀棋那壹道高大的白發身影，此時正操控壹縷清風，將周圍的凝魂花全部收割。
　　這些凝魂花也不是什麽高級貨色，都是不入品和壹階的，二階的凝魂花就個別幾朵。
　　而且凝魂花的入藥價值很低。
　　因為它副作用極大，這玩意兒做的藥劑，需要的人，喝了會陷入嚴重的靈魂幻境，在提升靈魂的同時，也會讓靈魂不堪重負，小概率導致靈魂受損，得不償失。
　　然而能抵抗這股靈魂幻境的人，又不需要這種級別的藥劑。
　　簡而言之，凝魂花的名字還不錯，但實際上就是壹種植物垃圾，類似昆蟲界的害蟲地位。
　　換做詭異世界的話，還可以留著，起碼長得好看。
　　但是在現實必須清除。
　　不清除的話，這片古堡區域就會持續出現黑霧，那些魂體怪物會持續出現，而且將不再是只在24點—1點出現，也不會只在黑霧區域遊蕩。
　　也許現在它們還很弱，那以後呢？
　　萬壹這裏的凝魂花忽然出現壹朵三階的、四階的，造就了某個三階、四階的靈魂怪物，那給它沖出去就是對挪威居民的壹場浩劫了。
　　李觀棋本來是找韓夢瑤的，結果又順便解決了【案件142——挪威古堡】。
　　“夢瑤。”
　　李觀棋收割完所有的凝魂花，又毀掉了這些植物垃圾埋在土地裏的根系，然後看向醒來的韓夢瑤，面露笑意。
　　“走吧，該回家了。”
　　李觀棋走了過來，伸出右手，牽住韓夢瑤那光滑柔嫩的白皙小手。
　　“咱爸媽還在等著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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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挪威回國的飛機上，李觀棋跟韓夢瑤說明了末日廢土的所有事情。
　　跟林羨白的表現不同，韓夢瑤只是微微驚訝，然後就對李觀棋的話深信不疑。
　　似乎對她來說，這個男人的話根本無需質疑。
　　最終。
　　回到雨城之後，就是壹場家庭聚餐。
　　李觀棋的老爸李陽秋親自下廚，招待韓夢瑤以及她的父母。
　　而李觀棋也算是第壹次跟自己將來的嶽父嶽母見了個面。
　　說來有趣，面對五行級的雷霆巨蜥，都沒有絲毫怯場的他，面對這兩個普通人，竟是有些坐立不安……嗯，可能還不只是有些，而是非常不安。
　　幸好李觀棋在見面之前，開鍋煮了壹爐異血魔藥。
　　他當初給林羨白的材料，可不是全部，自己還留了最後壹份呢，畢竟除了父母之外，他父母還有兄弟姐妹，韓夢瑤還有父母哥哥，她的父母哥哥也有親人……
　　總而言之，李觀棋那壹鍋煮了十瓶異血魔藥，留了壹瓶給蓬萊打樣，另外九瓶全都送了出去。
　　憑借神奇的異血魔藥，李觀棋在幫助準嶽父嶽母成為異血人類之後，在二老這邊，算是賺了壹大波好感，在開飯之前就獲得了兩人的好臉色。
　　李觀棋是超凡之王嗎？
　　是。
　　但大眾可並不知道這壹點，韓夢瑤的父母自然也是這般。
　　雖然身為“全球第壹紅的天後級大明星，火焰之女韓夢瑤”的父母，但這兩位老人倒也並不勢利，甚至直言，就算韓夢瑤喜歡壹個普通窮小子也無所謂。
　　如果真是那樣，反而好辦。
　　可李觀棋不是。
　　而且父母總是希望孩子能過得好些。
　　韓夢瑤沒有把李觀棋就是超凡之王的事情說出去，但他是超凡者的身份，韓夢瑤在前兩年就跟父母坦白了。
　　所以訂婚這件事，韓夢瑤的父母並不同意。
　　原因很簡單。
　　李觀棋這壹次進入詭異世界，消失了5年。
　　那下次呢？
　　10年？20年？30年？然後讓他們的寶貝女兒守壹輩子活寡？
　　將心比心，沒有任何壹個父母願意的。
　　所以那壹場家庭聚餐，氣氛從頭到尾都很融洽，唯獨在最後，談到訂婚這件事情的時候，韓夢瑤的父母面帶笑意，卻沒有半點讓步，堅決反對。
　　韓夢瑤當時就在餐桌上發了脾氣。
　　但李觀棋沒有。
　　因為這是早就有心理準備的事情。
　　甚至他自己的爸媽，李陽秋和王鈴白在聚餐之前，都壹直不抱樂觀態度，叫兒子有個心理準備。
　　所以李觀棋只是笑著送韓夢瑤父母回家，然後在雨城上空飛了幾圈，最終在壹座高樓的天臺，找到了滿臉失落的韓夢瑤。
　　他什麽都沒說。
　　只是陪她壹起坐在天臺邊緣吹著晚風，遙看城市的萬家燈火，璀璨夜景。
　　“觀棋。”
　　“嗯？”
　　“我等了妳5年。”
　　“我知道，我還知道，如果我今年沒有回來，妳還會等我更多年，壹百年，甚至更久。”
　　“我愛妳。”
　　“我也愛妳。”
　　“那……如果我爸媽死活不同意我們結婚的話，妳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