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認清本我，融合法相，九階靈魂！

　　黑暗的視線裏，逐漸湧現幾分光亮。
　　壹片幽藍色的空靈海洋，緩緩出現在李觀棋的視線之中，好似漫無邊際，看不見邊界，眾多深藍色的光點遊離四散，在這片世界裏懸浮不定。
　　這裏是識海。
　　靈魂的居所。
　　“嗯？”
　　李觀棋低下頭，可腳下的水面，卻讓他微微楞神。
　　泛起壹圈圈漣漪的水面清澈如鏡，然而本該倒映著他模樣的這片水面，卻只倒映出了壹片朦朧的白色虛影，根本看不清真面目。
　　李觀棋有些詫異，連忙擡起自己的雙手看去。
　　結果同樣是兩條朦朧的白影，似虛非虛，似幻非幻。
　　看不清？
　　他看不清自己的靈魂？
　　見此壹幕，李觀棋先是茫然，但很快，冥王曾經跟他說過的壹番話，好似重現耳畔。
　　“想破境九階靈魂，還有壹個前提。”
　　“九階靈魂，又名本我境靈魂，除了壹次強烈的情緒刺激之外，妳還需要充分認識到自己的內在，簡單點說，妳得明白妳是為了什麽而活著，否則妳永遠也無法踏入九階靈魂的境界。”
　　“那麽，李觀棋，說說，妳到底為了什麽而活著？”
　　“……”
　　李觀棋揚起頭，閉上眼睛，腦海裏劃過萬千思緒。
　　與此同時，他所在的這片識海也驟起波濤，壹片又壹片驚濤駭浪拍打而起，聲勢驚人。
　　海面翻起的每壹片浪花，都是壹幕幕記憶畫面。
　　“我為了什麽而活著？”
　　李觀棋睜開雙眸。
　　壹瞬間，整座識海靜止不動，起伏的海面、翻起的浪花、迸濺的水珠……等等等等，全都停滯且凝固。
　　並且無數浪花裏，各不相同的記憶畫面，也在同壹時間達成同步，變成了壹副畫面。
　　那是壹片露天籃球場。
　　球場上，壹個約莫3、4歲，穿著小版湖人球衣的小男孩，懷裏抱著顆籃球，滿臉開心笑容。
　　而他的面前，是壹位笑容同樣爽朗的高大男人。
　　“幼時的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懷裏抱著的是什麽。”
　　李觀棋望著這壹副畫面，眼神恍惚，喃喃自語，“我也不明白競技體育的意義，我只是知道，我只要不斷拍打著那個圓圓的東西，老爸就會很開心，他開心了，就會給我買很多好吃的零食，好玩的玩具……對幼時的我來說，開心，就是活著的意義。”
　　話音剛落。
　　海面浪花之中的畫面，開始了急速流動，迅速變化。
　　最終，定格在另壹片熱鬧無比的室內籃球場。
　　壹位13、4歲，留著清爽短發，身披白色球衣的瘦高少年，運球壹條龍突破半場，在周圍隊友、對手、觀眾的震驚目光之中，完成了他第壹次在市區正式比賽裏的實戰扣籃。
　　掛框落地之後，他滿臉激動笑容，肆意地享受著歡呼聲。
　　“少年時期的我，依然不明白競技體育的意義。”
　　李觀棋在海面上行走，腳尖下的水面不斷泛起壹圈圈漣漪。
　　“我只是享受著勝利的愉悅和快感，享受著擊敗對手的成就感。”
　　“當然，也享受著失敗的挫敗感與難受，那壹次次的失敗，也激勵著我不斷前行。”
　　“對少年時期的我來說，贏下比賽，享受勝利，享受歡呼，享受女孩們的愛慕目光，享受偶爾女孩們的上場遞水，就是生命裏最大的意義……少年的我，開始因為別人而感到開心。”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希望得到他人對我的歡呼吶喊，甚至崇拜。”
　　自語之聲，響徹在凝固靜止的識海深處。
　　李觀棋走著走著，停下了腳步。
　　擋在他面前的，是壹片高達十米的巨大浪花，而浪花顯現出來的畫面，也變成了另壹個場景。
　　那是壹個更加豪華的室內籃球場，場館的裝潢充滿了洛杉磯文化的象征。
　　場下。
　　白人、黑人，以及少許黃種人組成的觀眾人山人海，歡呼吶喊聲震動耳膜。
　　場上。
　　壹個身披黑色球衣，約莫十六歲的高個子黃種人少年站在籃筐底下，看著對面持球猛沖而來的壹個白球衣黑人少年，雙臂擡起，嚴陣以待著。
　　黑人少年合球，高高躍起。
　　他隨之起跳，高舉左臂，試圖封蓋這壹個強壯的黑人少年。
　　但……
　　“砰！”
　　隨著壹聲肢體碰撞的巨響，他直接被對方的強壯身體撞開，只能滿臉難以置信地、毫無反抗之力地，看著對方在他頭上來了壹個屈辱性十足的迎面隔扣！
　　他甚至比那個黑人少年還要大壹歲。
　　他甚至比那個黑人少年還要高8厘米。
　　他甚至比那個黑人少年還要晚起跳，可是當他在半空之中開始下落的時候，黑人少年卻還在空中……在那時的他眼中，對方真的好似飛翔壹般。
　　“噢！！！”
　　當黑人少年掛框落地之後，全場觀眾的吶喊山呼海嘯。
　　黑人少年也壹臉張狂，大力捶胸。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那壹個被生生撞開，跌坐在地的黃種人少年，臉上滿是失魂落魄。
　　“那大概是我人生之中，所遭受到的第壹次巨大挫折。”
　　李觀棋望著這壹幕浪花畫面，卻是嘴角上揚，面露笑意。
　　“怎麽說呢，那壹次被隔扣，對我來說的傷害，可能比小學時，班花對我說，‘妳們打球的男生都臭死了，就不能跟小楊壹樣學畫畫嗎’的傷害，還要更大吧？
　　哈。
　　那壹場國外參加友誼賽，讓我意識到了自己並不是什麽天才，比我更天才的壹抓壹大把……可是我沒放棄啊。
　　李觀棋，妳從來都沒放棄過的，不是麽？”
　　此言壹出，浪花裏的畫面開始急速加快。
　　整場比賽，那個黃種人少年，再也沒有跟對面的黑人少年拼過身體，而是揚長避短，開始使用投籃技術遊走外線，最終用極高的投籃命中率，幫助球隊拿下了比賽的勝利。
　　勝利者，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
　　“我沒放棄過的。”
　　李觀棋邁開步伐，繼續向前。
　　“面對人生的挫折，我從小到大，從不曾放棄，因為我老爸教過我，輸，只是暫時的失敗，但放棄，就意味著永遠的失敗，所以我從不曾放棄過。”
　　“啪！”
　　話音剛落，擋在他前方的十米浪花炸開，化作壹片水珠四散飛濺。
　　李觀棋不斷深入識海。
　　很快，又壹片凝固半空的巨大浪花，如同壹座山嶽般擋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壹個陰森森的昏暗小屋。
　　壹位十八歲的高大男生，被捆綁在壹張椅子上面，望著對面的黑袍老侏儒，面色凝重。
　　“魏墨……”
　　見此壹幕，李觀棋停下腳步，駐足良久。
　　“這是我人生之中，最大的轉折點。”
　　“在那之前，我本以為我的人生會按部就班地走下去，成為壹名職業籃球運動員，先加入CBA，然後繼續努力訓練，爭取有朝壹日，能夠進入夢寐以求的NBA殿堂……但從那天起，壹切都變了。”
　　“我的雙手不再用來拍打籃球。”
　　“而是，殺戮。”
　　“魏墨。”
　　李觀棋看著浪花裏的畫面，看著那壹位黑袍老侏儒，眼神復雜到了極點，“知道嗎，嬴梟或許死了，又或許還會復活，也許妳的仇已經報了，又也許沒有……我到底該怎麽看待妳呢？嗯？”
　　“妳是壹個想要奪舍我肉身的敵人？”
　　“妳是壹個故意睜壹只眼閉壹只眼，想要看我改變命運，逃得生天的古怪老人？”
　　“也許，都是吧。”
　　“魏墨，妳在臨死之前，曾跟我說，希望我去看看那九宮之上的無量、去看看那所謂的永生之路，究竟是何等瑰麗景色。”
　　“我會的，也快了……師父。”
　　李觀棋低下頭，朝浪花裏的魏墨，輕輕壹拜。
　　“砰！”
　　水花炸開。
　　李觀棋繼續向前。
　　腳下的識海水面，泛起壹圈又壹圈漣漪，最終蕩漾開來，在他的前方，再壹次形成壹座浪花，浮現出往昔的記憶畫面。
　　那是學校，雨城壹中。
　　陰暗的荒廢教學樓裏，壹個高大男生和壹個白猿咒靈浴血奮戰，歷經九死壹生才獲得勝利，趕回學校食堂。
　　然後，他就看見了難以置信的壹幕。
　　那個學生會長，面對無法匹敵的咒靈，然後為了爭取那微不足道又可笑的壹點點活命時間，居然選擇把韓夢瑤推出去擋刀……
　　令人憤怒。
　　他在另壹邊，為了拯救全校師生的生命，竭盡全力地與咒靈廝殺。
　　而那個混蛋在這邊，居然因為這可笑又愚蠢的壹點點時間，甚至想要親手葬送壹名同學的寶貴生命。
　　他的憤怒無法抑制。
　　於是，他先是拍死了襲擊學校食堂的咒靈，然後又將那個學生會長凍成了冰雕，再拍成碎片。
　　那是他第壹次在現實裏殺人。
　　“我並不後悔，也並不愧疚。”
　　李觀棋看著浪花裏的這壹幕，平靜道：“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我不介意背負起責任，不介意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他人……但，這是因為我自己想這麽做，而不是被這句話所脅迫。
　　我可以用我的力量去保護弱小。
　　我願意這麽做。
　　因為我享受這麽做帶來的情緒價值，我享受著拯救生命帶來的快樂心情，我也享受著他人對‘超凡之王’的尊崇與支持。
　　但，我也並不介意拿我的力量去殺人，我完全不介意殺掉壹切讓我心煩的敗類。
　　因為有些人，不值得我拯救。
　　甚至，有些人渣，我會親自殺。
　　當初在學校殺完那個敗類之後，我是這麽想的。
　　時至今日，我依然這麽想！”
　　說到最後，李觀棋的聲音愈發鏗鏘有力。
　　“砰！”
　　水浪炸開，前路暢通！
　　李觀棋邁著堅定有力的步伐，大步向前！
　　但前方的路途，依舊有水花阻攔。
　　下壹片浪花畫面，充滿了熱帶雨林，草木花卉，以及樹屋蘑菇房。
　　南疆。
　　畫面裏是壹座看似有“城”之名，實則又小又窮，再偏僻不過的彈丸小鎮。
　　他在那裏結識了壹群南疆朋友。
　　那也是他第壹次真正認識到人命的廉價，以及力量的意義。
　　布瑪。
　　那群南疆朋友裏，有有壹個女孩叫布瑪，是個蟲語者，所以就被小鎮的守衛隊長看上，想要賣給異人府換錢，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甚至還誣陷布瑪的同伴是通敵叛國的奸細。
　　若不是李觀棋去得及時，這些人都得死，至於被賣掉的布瑪，命運也許會比死更加淒慘。
　　那也是他第壹次從胸腔裏感受到沸騰的怒火和殺意。
　　他憤恨著。
　　這些權貴們因為掌握權柄和力量，就視人命如草芥的表現，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
　　他救下了朋友，殺進了那座南疆小鎮，屠戮了許許多多的衛兵，錘爆了罪魁禍首的腦袋……那是李觀棋第壹次知道，原來施展咒術殺人，甚至比踩死螞蟻還輕松。
　　但他掌握的力量，還不夠強。
　　事後，面對那個南疆小鎮的所謂“城主大人”，他無能為力。
　　再然後，壹個獨眼咒術師就出現了，救下了他。
　　他無能為力的局面，那位獨眼咒術師都不用動手，便能輕松解決。
　　甚至還能讓對面那個城主跪在地上，像條狗壹樣磕頭道歉。
　　什麽才是力量？
　　那壹天，李觀棋徹底清楚了力量的本質。
　　力量的本質，就是隨心所欲。
　　掌握了力量，就能獲得隨心所欲的資格。
　　想殺人？
　　想救人？
　　想成為魔頭？
　　想成為聖人？
　　想成為喜怒無常，善惡隨心的怪人？
　　都可以。
　　這些身份的轉變，只在強者壹念間。
　　而“隨心所欲”的另壹個說法，是“自由”。
　　掌握了最強的力量，才能獲得無拘無束的自由，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束縛，在遇見各種世間事，永遠也不會產生無能為力的無奈。
　　“我渴望力量！”
　　“因為我渴望著隨心所欲的自由，我想掌控自己的命運，我希望在人生路上，我能永遠都不‘無奈’！”
　　“呼——”
　　李觀棋大聲說完之後，深呼吸壹口氣，目視前方，再次邁開步伐。
　　但，這座擋在他面前的浪花，卻沒有散開，而是化作壹抹水流，湧入了他此時的白影之軀。
　　與此同時，這座識海的凝固現象消失。
　　幽藍色的海面重新起伏不定，浪花再次翻湧拍打。
　　那無數浪花之中，壹個個截然不同的畫面重新開始了變化，全都是他在18歲之後的各種經歷。
　　比如怒斬伊森、蠱之城選拔賽壹人單挑上百人、南疆總校獨戰四院首席、越三級血戰黑暗兄弟會的殺手、把莊遠送進監獄、前往禦天長城赤家軍營、遇見師姐王燕青、前往雷城、成為雷城第壹武夫……等等等等，眾多事件。
　　幽藍色的識海深處，李觀棋不斷向前邁步。
　　而周圍的壹片片記憶浪花，也化作壹條條水流，湧入他此時的白影之軀內部，與他合為壹體。
　　今年的李觀棋，已然22歲。
　　18歲—22歲這4年間，他所經歷的事情，要比前18年的經歷，精彩壹萬倍還不止。
　　可是，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
　　他，還是他嗎？
　　“嗡——”
　　壹瞬間，整座識海，再壹次凝固靜止。
　　但與之前不同的是，周圍的浪花已經全部消失，因為這些記憶浪花，已然全都湧入李觀棋的白影之軀內部。
　　走到現在，他已經重新看完了壹遍自己的人生。
　　此時的識海水面，猶如鏡子壹般光滑平靜。
　　“孩子……”
　　忽然，壹道蒼老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師父？！”
　　李觀棋猛然轉身，茫然無措地環顧四周。
　　“看看妳自己。”
　　魏墨的蒼老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慈祥笑意。
　　“嗯？”
　　李觀棋微微楞神。
　　因為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壹片水幕，如同鏡面，倒映著他此時的白影身軀。
　　“妳，還能認清自己嗎？”
　　魏墨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愈發空靈模糊。
　　“人的壹生是清風徐來，卷過枯葉，拂起沙土，帶走泥漿，久而久之，便再也看不出風本來的模樣。”
　　“可風還是風。”
　　“沾染的枯葉沙土，泥漿汙垢再多，風依舊是風，不變的風。”
　　“認清妳自己，掃去雜塵，找到真正的李觀棋……”
　　說到最後，魏墨的聲音幾近於無，徹底消散。
　　而李觀棋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水幕鏡面，心中的迷茫與迷霧，則是逐漸清散而開。
　　“我從來都沒有變。”
　　“從壹開始到現在，我所追求的都沒有任何改變。”
　　“我依舊是曾經的我，永不放棄，渴望力量，我想獲得最強的力量，我想獲得無拘無束的自由，我想用我的力量去保護弱小，我想成為所有人都敬仰崇拜的存在！”
　　“轟！”
　　波濤翻湧！
　　幽藍色的識海炸起壹片又壹片驚濤駭浪，海嘯起伏！
　　而李觀棋的白影之軀，也逐漸趨於實質，最終化作壹具深藍色的人形魂軀！
　　“這就是我。”
　　李觀棋看著水幕鏡面裏的自己，看著那壹張熟悉至極的臉龐，嘴角上揚，輕笑壹聲，“我從不曾改變，這就是我的……本我。”
　　九階！
　　本我境靈魂，突破成功！
　　“轟！”
　　下壹刻，李觀棋的靈魂深處，忽然噴湧出壹片赤紅烈焰，化作壹尊火之女神的法相，浮現在他面前，面帶溫柔笑意。
　　這是舊紀火神的觀想法相具象化。
　　更準確點說，是另壹個時空的韓夢瑤的觀想法相具象化。
　　“……”
　　火神法相笑著伸出手，將右手擡到李觀棋面前。
　　李觀棋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靈魂的修煉法，又名觀想法。
　　說到底，就是壹個觀想目標的過程。
　　直到八階的法相境靈魂，觀想之路可以說是來到盡頭，已經可以將觀想的對象，凝聚成壹尊靈魂法相，具象而出。
　　認清本我，突破到九階本我境靈魂之後，修行者要做的第壹件事，便是吸收法相之力，讓自己觀想而出的法相力量，與自身靈魂融為壹體，徹底達成融會貫通。
　　“可惜，冥王以後連睹物思情的機會都沒咯。”
　　李觀棋看著眼前的火神法相，看著她那壹張熟悉的溫柔笑容，也伸出了右手，輕輕牽住了對方的火焰小手。
　　“嗯？”
　　但下壹刻，李觀棋看著對方臉上的笑意，卻是面露愕然之色。
　　等等，笑？
　　不對啊！
　　靈魂法相根本不具備意識，怎麽可能會“笑”？！
　　“轟！”
　　忽然，火神法相爆發烈焰，化作壹片火海，覆蓋整座幽藍識海，逐漸與識海融為壹體，也逐漸與李觀棋的靈魂融會貫通。
　　“嘿……”
　　與此同時，壹股溫婉的女子嗓音，也從火海深處傳來。
　　“今天，我幫了妳的夢瑤壹次，作為回報，以後我不在的日子裏，妳也得幫我照顧好那個大笨蛋呀，可以的吧？”
　　“謝謝啦，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