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案上再摞案

　　在古玩這壹行，有兩種人很容易贏得別人尊敬，壹種是有辨識真偽的火眼精睛，像在南宮比較出名的白毛，古籍壹撚壹嗅便大概知道真偽；還有壹位綽號禿頭的，對於古錢幣是頗有心得，到手的貨壹掂壹蹭便知道出處年代，在外行看來這有點神乎其技，不過細細壹想也可以理解，浸淫此行年深日久，所見頗多之後自然是信手拈來了，南宮市場裏像這號混成人精的人物對於新入行者自然是趨之若鷙了，甚至於不惜花錢購得二老所造的贗品只求能受教壹番。
　　第二種就不同了，那是要有能廣納寶物的財力，霽月閣毫無例就是屬於第二類讓人不得不尊敬的人物。大原現世的乾隆鐘傳說就是被霽月閣老板齊援民收藏的，價值是兩千萬；省博物館某次參展的十二枚造型別致的石榴幣，是霽月閣所有拿出來參展，據說這種乾隆年間的石榴幣傳世極少，每枚價值都不低於五萬，如果連在壹起，總價絕對超過了壹百萬；至於人家真正還雪藏著多少奇珍異寶就不得而知了。
　　傳說霽月閣與雲城盜墓者、文物販子多有來往，經常在這裏現身令人咋舌的古董。不過沒有人在意這些，就像沒人在意自己手裏的東西究竟是文物還是古董還是古玩，文物和古董本身就難以界定，壹個是說具有強烈的歷史文化意義、壹個是有藝術賞玩功能，但恰恰讓人難以釋懷的是，同時具備這兩種功能的才稱得上寶物，像顧愷之的畫、王羲之的字、古月軒、宣德爐、商彜周鼎、秦璽漢碑……那才是更令人癡，令人狂，令人愛，令人愁的東西，無不令此行中人憧憬萬分，窮壹生之精力和財力要得之而後快。
　　在外人看來，齊援民就是此道中人，不折不扣地古董癡迷者。
　　而且今天，意外地看到了齊老板乘著自己那輛加長的紅旗轎車出現在南宮古玩市場，年屆五旬、身材長碩、隨意梳著大背頭的齊援民下車伊始，身邊只余壹名保鏢相隨，步履穩健地向著不遠處自家店裏走來，熙熙攘攘的古玩早市剛剛結束，初冬的天氣有幾分冷冽，清冷的大早上嘴裏呼出來的都是壹股白汽。壹般情況下這個時間看不到齊總光臨，不過今天特殊，店裏壹大早迎來了兩位要求鑒定古董的客人，所持古董確屬罕見，而且據店夥計說有出售意向，這才把暖在被窩裏的齊老板驚出來了。
　　店門口，連刃遠遠地迎了過來，壹個四十上下的男子，看上去很精幹。咬著耳朵壓底著聲音說了句什麽，齊援民微微壹怔，隨著連刃進了店裏，這夥計跟自己十多年了，眼力多少還是有點的，壹聽說來物不凡，興致上來了。
　　古色古香的店裏，仿古木雕的茶幾之前，戰戰兢兢坐著兩位年紀不大的男子，二十幾歲，黝黑的皮膚、短短的寸頭、衣領上汙漬壹片，即便不細看也辨得出這倆人和滿大街跑的板兒爺、擺地攤的、打零工找活計的沒啥區別，再往下看穿著黃膠鞋、褲腿上還濺著泥滴，齊援民雙目如炬，立馬初下了個判斷：民工。再往深裏猜猜，沒準這來路不會太正，不過但凡有東西現身在這號人物手裏，往往能撿到大漏子。
　　差不多就是民工，倆人壹開口就是標準的陜南口音，謙恭近似有點畏懼地看著齊援民。齊援民略略掃過壹眼，便被茶幾臺上的物件吸引住了，嫩白中泛著紅線，標準的和田玉，雕成了壹只大鳥，嘴裏叨著壹只谷穗，線條流暢，動感十足，手輕撫之下便有了定論，玉沒假，絕對是佳品；再細細壹看大鳥的背上尚雕著壹只小鳥，羽翼、爪痕、短啄清晰可辨，手工雕琢，這東西絕對不是現代工藝仿制得出來的。
　　母子大玉鳥！？……齊援民心裏有點狂喜，這東西僅僅是聽過傳聞，傳說是明代大原壹位知府花重金雕了壹對大玉鳥作為貢品上京，半路被土匪劫掠，散失到了民間。十幾年前在大原市場上現身過壹次，不過那時自己尚在雲城無緣相見了。不知道花落誰手，此時再見之下，頓被這精巧絕倫的造型吸引住了。
　　俗話說行家壹伸手，便知有沒有，以齊老板浸淫古玩幾十年的功夫，這東西根本不需要細細辨識便知真偽，不過還有壹句話叫做：行家不點頭，便不算是有。只見得齊援民把這件古董把玩在手裏足足看了十幾分鐘，臉上的喜色漸退，搖著頭，咂吧著嘴，像是非常可惜壹般。
　　老奸巨滑，壹點都不為過，越是心裏喜悅，越是喜色根本不外露也。
　　“咋咧？……假的？？”倆個男子其中的壹位，年紀較大，緊張地看著齊援民，緊張得以至坐立不安。齊援民點點頭，開口了：“可惜呀，這東西應該叫大玉鳥，明代的物件，不過可惜呀，是後人仿制的，真的估計早散失在戰亂兵災中了……看這玉上的雜質多少？還有底部已經泛白了，這是用料不夠考究……不過呢，就即便仿制品，也是塊佳品了。二位是想知道它的確切價值呢，還是只想知道它的出處。”
　　齊援民漫不經心地說著，挑了幾樣不是毛病的毛病，眼光似乎根本不為這東西所動，仿佛是眼光掃過了敝帚破履。對面而坐的倆人，互相看看，眼裏多是不諳世事的迷茫，這種眼神齊援民見得多了，就是鄉下人那種實誠，說白點，就是有點傻和楞。年紀稍小的那位，看樣被這事搞得很失望，謙恭地問道：“齊老板……那妳看這……這值……幾個錢？”
　　黑牛！……齊援民看著心裏在暗笑這倆個鄉下人，漫不經心地，不過很客氣地說道：“這東西應該是民國時候咱們省青藍坊的仿制品，妳們要誠心賣呢，我可以給妳們壹個合理的價錢，哦，對了，妳們得留下身份證復印件，萬壹要查來源，我也好有個交待……”
　　古玩這行有說道，出真貨的錢買假貨，那是外行；可要是出假貨的錢買回真貨，那才叫行家。但凡壹個行家，絕對不會把這東西真正的價值告訴擁有者。齊援民當然也是這類行家，話說得慢條斯理，不過心裏卻是暗忖著這東西給多少合適……不能太多，太多了人家惜售；不能太少，太少了要氣跑客人。
　　“多……值多少錢？”年紀大的也上心了，看樣不關心其他，就關心多少錢。
　　齊援民看看兩個眼睛瞪得溜圓的農民，這是迫不及待要出手的得性了，其實古玩這行最大的利潤來自於文物的販子或者盜墓人，或者其他非法的途徑，真正合法的東西，真正被人識得好貨，那價格早漲得沒邊了。看著面前這麽兩位送上門來的，齊援民伸了三個指頭，動動嘴說道：“三萬。怎麽樣？這是妳們在大原能賣到的最高價格了。”
　　“多少？三……三……三萬？”年紀小的民工吸了口涼氣，目瞪口呆、張口結舌，結結巴巴的說道，仿佛是天降橫財瞬間被幹暈了，嘴唇結結巴巴抖索著，抿著嘴……齊援民知道，壹閉嘴再壹開口，那個閉口音“賣”立馬就要出來了。
　　不料此變生肘腋了，年紀大的猛地壹動，手已經捂上了年紀小的嘴，跟著是點頭哈腰，陪著笑臉說道：“齊老板……俄們暫時不賣，那個……俄們不賣……”
　　小的在掙紮，大的緊張地說不成壹句話，齊援民卻是不動聲色，笑著說道：“願不願意賣妳們商量著辦吧。價格就這樣了，霽月閣向來言不二價，而且絕對不會讓妳吃虧……小連、小春，給兩位倒杯茶……好好招待著……”
　　“不用了……不用了……”年紀大的民工手忙腳亂地收拾著桌上的大玉鳥，連包著大玉鳥的布都帶著幾塊補丁，明顯是年月不短了，包好了壹把塞在腋下，拉著有點怏怏不樂地小民工，點頭辭行著：“您忙……俄們改天再來……走走。”
　　“哥呀，妳不說三千就賣，這咋三萬才不賣咧，妳搞啥涅嗎？”
　　“咂……走走，壹會再說。”
　　“俄不走……弄這東西俄還有壹半功勞涅……”
　　“走走，再不走俄蹬死妳咧……”
　　壹大壹小，就在齊老板店裏拉拉扯扯，小聲相互埋怨著出了門，看樣倆人還有交通工具，壹輛破敗不堪的人力三輪車，處處染著石灰，漆色快掉光了，那大玉鳥就是扔在破三輪車裏的壹個紙箱裏拉來的，倆人壹個蹬著壹個坐著，晃悠悠地走了。
　　連刃直把倆人送了出來，回頭看看老板的臉色，齊援民閉眼、點點頭，連刃轉身掏著電話，不無緊張地聯系上人了。這緊張的程度，比剛剛露寶的那兩位還要甚之。
　　跟了老板幾十年，點頭閉眼的意思很明顯：真貨。
　　……
　　……
　　三輪車被年紀大的蹬著，出了南宮、轉進了前西街，不壹會直朝城邊環城路上駛去，沿著環城路和鐵路交叉口，那地方的民工臨時住宅區多得很，看樣這倆人就是從這兒出來的。
　　初冬的季節，又是周日，大早上明顯車稀人少，倆人沒有註意到從離開南宮開始就已經有車不緊不慢地跟著，駛到了鐵路橋下，猛地前後嘎嘎剎住了兩輛車，壹前壹後堵著三輪，倆民工壹驚正要喊人，前面的越野上下了四個、後面的工具車裏下來三個，呼拉拉圍了個包圍圈，還以為是圍了個賣菜的。
　　不過買菜的可沒那麽善了，個個斜眼忒忒看著車上坐的那小民工懷裏的東西。騎三輪車的嚇傻了，直楞楞看著壹班兇神惡煞的人，嘴裏緊張地喊著，咋咧、咋咧，想搶俄們呀？……另壹個見機的快，死死地把大玉鳥抱在懷裏，驚恐地看著十幾只惡狠狠的眼睛盯著自己。
　　為首的蒜頭鼻、血盆大口、胡茬亂紮著，正是古玩行業的地頭蛇薛建庭，就見這貨很拽地從腰裏抽出壹疊錢，三摞，啪地壹扔：“三萬，要妳懷裏的東西。”
　　口氣命令式的，不過好歹也算仁義，出價不低了。車上坐著是年紀小的民工，壹只手抱著東西死死壓著生怕來搶似的、壹只手卻是隨手翻翻扔到車鬥裏的錢，眼神裏俱是貪婪，待擡眼看眾人時，嘴壹眥笑道：“俄哥說咧，妳們越要俄們越不能賣，俄們兄弟倆就憑這換媳婦涅！……俄們不要錢，給俄們換倆媳婦領回老家，東西歸妳。”
　　面有點癡、有點傻不拉嘰，壹聽這樂子，圍著的眾人倒顧不上擺兇相架子了，個個被逗得哈哈大笑，薛建庭的眼裏也浮著笑意，看來遇上了倆根本不知道厲害的鄉下人，對付這種人根本不覺得有什麽挑戰性，嘎嘎幹笑了幾聲，繞有興致地說道：“那妳跟我們走……這硬梆梆的石頭鳥不好找，可軟乎乎的小娘們，撲楞楞的野雞那他媽是滿地飛，哥們那兒多的是。”
　　“不去不去……妳們回頭搶了俄們東西咋弄涅？”年紀大的搖著頭，拒絕道。
　　“媽了個X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別跟他們廢話……動手。”薛建庭壹揮手，撿著錢，眾人壹哄而上，準備來個霸王硬上弓了。
　　古玩行裏，講究這財不露白、寶不露面，壹露面讓人起了覬瑜之心，那什麽招都使得出來。前些年是混混們組團明搶，這幾年進步了，都有法制意識了，不明搶了，給妳錢，價錢我說了算，就即便是出了事大不了安個強賣強買的罪，欺行霸市可要比搶劫輕多了。但凡在大原開化寺、南宮壹帶，只要見著可人的古物件，就不缺這號強買強賣的主。
　　說時遲，那時快，倆人拽著騎車的摁地上了，四個人圍著坐車上的，撕衣服的、拉胳膊的，拉不出來劈裏叭拉在腦後扇耳光的，直扇得車上那位殺豬介地大喊大叫，不管怎麽大喊大叫，就是死死捂著東西不放手。這段路比較偏僻，即便是有人路過也是遠遠地看著幾個城裏裝扮的人在打民工，這年頭，還是不惹事的好，都遠遠的避開來……搶了半晌，幾個人未得手，幹脆合力把車上那位擡著扔地上，幾腳跺得終於放手了，壹混混搶到了手，笑得呲牙咧嘴遞到了薛建庭的手上。
　　“走……”薛建庭包著東西剛壹喊，楞了。前後左右，散布地圍著壹群人，隱隱地裝束不像善茬，倒像自己的同行，個個壹掀懷裏，還插著把菜刀、水管子……壞了。老薛傻眼了，楞在當地，心裏壹驚，這他媽大白天，居然還有黑吃黑的不成，消息誰泄露了？
　　剛要自報壹番家門攀攀交情，更壞了，嘰嘰喔喔的警報響了，好像就在不遠處，壹楞神的功夫三輛警車就駛過來了，刷刷奔下來七八位警察，有人喊著：“怎麽回事？誰報的警？”
　　“我！……”人群裏有人舉手大喊著：“這兒有人大白天搶東西，就是他們。”
　　“對對……就是他們，搶人家鄉下人的東西。還打人。”
　　“太過份了，欺負人家鄉下，什麽東西？”
　　壹幹圍觀者剛露了懷裏的家夥，又緊上了衣襟，同仇敵愾地指著被圍在中心的幾個搶古董的人。
　　“銬上……銬上……”
　　大個子肖成鋼出現了，叱喊著，本來抓這夥人警力尚且不足，不過今天圍觀群眾真是見義勇為的不少，幾個見勢不對，剛要跑的混混被圍著的人拳打腳踢，又被打回了人群中央，壹個都沒跑，只能束手待斃了。郭元看得仔細，壹把上前搶下了薛建庭手裏的東西，先自銬上了，這夥人再橫也不敢對著警察橫、蹭蹭蹭串羊肉串壹般被銬了壹串，來幫忙的壹隊的王明，訝笑著看著乖乖受縛的薛建庭，笑著把這貨摁上了警車說道：“我可認識妳啊，我在派出所時候妳就這得性，這麽多年還是這樣？妳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這邊抓著人，這邊肖成鋼謔笑著看著倆民工被帶上了車，年紀大的不認識，年紀小的嘛，那是烏龍縣的兄弟，黑蛋，這小子就是個受氣包，昨天鍋哥出的主意說讓這麽著抓人，可沒說用的是黑蛋，看這小子被揍得不輕，上了警車還直揉腦袋。
　　這次出得是有驚無險，輕輕松松用古董把壹幹在這行混的都勾引出來了，郭元笑著跟幾位群眾打招呼，又是握手、又是感謝……這人呢，咋這麽面熟呢？當然面熟了，大頭大腦袋，混在人群裏的可不是唐大頭是誰？簡凡邀唐大頭辦事，就兩件事，借古董、借人。
　　薛建庭及壹幹攔路搶奪財物的被壹隊拘留，人贓俱在，又被人錄了像，這算是背到家了，壹行人被帶回了壹隊。第壹個混混壹被提審，提審的警察壹拍桌子，壹說這案情，被搶的大玉鳥確確實實是明代文物，價值幾十萬，壹聽這案值，七八個倒有壹半冷汗直流，第壹個審的就嚇得腿軟了，就這光景，得判若幹年吶……
　　半個小時後，正等著薛建庭得手的連刃和坐在店裏休息的齊援民迎來了壹幫子警車，這陣勢可夠猛了，三四輛警車鳴笛，七八位生龍活虎的警察守著霽月閣的前後門，先把連刃拿下了，據突審交待，是連刃召的人馬動手，跑都沒跑……跟著二話不說，要請齊援民回局裏詢問，捎帶著把店裏除了個服務員都帶回來了，圍觀的足有上百人，指指點點，警車沒走，霽月閣老板齊援民縱容手下搶奪古董、涉案被抓的消息已經是不脛而走，紛紛傳開了……壹件在古玩市場常見的小事被刻意的擴大化了，此時真正知道厲害的只有齊援民壹人，因為那件古玩的的確確是明代的母子大玉鳥，要擺在店賣，標價壹百萬都不算過份。
　　警車，呼嘯著駛過大街小巷，警車裏，壹位漂亮的女警，正壓縮著視頻資料，回到了壹隊款款地下了車，看著壹幹耷拉著腦袋的嫌疑人被關進羈押室，笑了。這個案子是簡凡刻意設計出來的，前壹天在飯桌上說，大家還不太相信這麽簡單就把壹幹經常欺行霸市的能勾引出來作案，誰知道還就這麽簡單，壹網兜了壹窩大小魚。
　　笑的是梁舞雲，回到了熟悉的壹隊，進了值班室插上網線，點著傳輸著文件，看著進度，邊看邊發著短信：老大，我們這兒全了，看妳們倆口的了。
　　……
　　……
　　此時此刻的楊紅杏已經置身汾陽市了，亂紛紛案發的同時，此時正和簡凡、時繼紅下了高速路，車停在路口，膝上的筆記本正接收著梁舞雲傳來的壓縮資料，收完了視頻資料，遞著精巧的小筆記本，簡凡大致翻看著，遞到了時繼紅手裏，笑著解釋道：“時阿姨，齊援民、薛建庭、連刃、張大友、齊雙雲以及壹幹參與攔路搶劫的手下現在都被滯留在壹隊，不過時間長不了，以齊援民的背景，咱們滯留不了人家多長時間，看妳的了……”
　　“簡凡……妳……妳這膽子也太大了吧！？”時繼紅看著傳輸回來的抓捕錄像，貼在辦公室的照片都成了真人，都被郭元、肖成鋼、張傑、王明幾人押著回了壹隊，驚得目瞪口呆，支隊抓這號人都得想想，誰知道被這個臨時組長全提留回來了。壹大早被簡凡叫著出來辦案，還以為什麽事，敢情這些早預謀好了。此時連這個單位裏誰也管不了的時阿姨也有點心虛了，不過是替簡凡擔心，看看簡凡，又看看初識的楊紅杏，有點緊張地說道：“這……這要是抓錯了，妳這身官衣可就到扒的時候了啊？妳不知道齊援民多大來歷呀？”
　　“正因為知道我才抓他呀？我知道知道抓了還要放他，您也看出來了，以咱們根基根本動不了人家……鄭奎勝所依憑的就是這些，您不是說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麽？現在咱們給他做口棺材，看看他掉不掉淚……兩邊同時開審，抓緊時間，說不定就能挖出點線索來；就即使沒線索，薛建庭壹夥也被釘死了，攤上這麽大罪，我就不相信他不自保，壹自保就開始互相咬……這是打破他們之間利益同盟的唯壹辦法……鄭奎勝也壹樣，所依仗的就是齊氏兄弟的勢力，現在已經有了個勢力全部坍倒的假像，只要他相信這個假像，那麽他肯定會自保，自保的唯壹辦法就是知道點別人的事……妳覺得他能不知道嗎？要真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齊氏兄弟至於這麽重視他嗎？”
　　此時箭上弓、弦滿月，簡凡說著，即便是想退也沒路了，不理會時繼紅的擔心，倆人商量著要開始的預審細節，駕著車直驅城外五公裏的目的地：汾陽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