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相見勝思念

　　“簡師傅呢？”
　　醉意微熏的牛必強經理瞇著眼進了花饌樓後院廚房時候，像往常壹樣的先找帶頭的，不過平時嘴裏喊的是簡凡，今兒後頭好歹帶了個“師傅”。
　　還有零星的傳菜，大槐忙著頭也沒回，海軍和馬棚側立過了壹邊讓路，看看牛經理臉上微微有點不自然地道著：“走……走了。”
　　“這才幾點就走了？譜還沒大臉倒越來越大了。黑蛋，過來，回告訴妳師傅，下午來經理辦，把明年的合同簽壹下……別給我瞪眼啊，妳小子上午那事還沒找妳算賬呢，虧是客人通情達理，否則連妳們倆壹起打發……”
　　牛經理酒壯經理膽，對著配菜和洗菜的這壹對叫囂了半天，難得的是平時依仗著廚師都是烏龍來的犟嘴的黑蛋，今兒蔫不拉嘰的又低下頭忙活上了，這樣子倒讓牛經理覺得有點不得勁了，回頭看看牛海軍和馬棚還是傻站著，奇也怪哉地問：“這……怎麽了？這小子沒這麽老實過呀？”
　　“牛經理……師傅走了，不是那個走，是那個走……走，回家了，明年不來了。”馬棚膽子稍大，小心翼翼地說了，壹盤百花競艷結束後師傅就說了這麽個讓幾位幫廚震驚的消息，此時把震驚又帶給牛經理了，只見得牛經理張口結舌，楞著眼盯了馬棚半晌，半天才憋了句：“真的？”
　　“真的。”馬棚正經八百地回道。
　　“這還不是個牌就耍起大牌來了，嘿喲……這合同……算了，不說合同了……妳們誰告訴他啊，年終獎和最後壹個月工資，甭想要了。”牛經理觸電壹般叱眉瞪眼，看著烏龍沒走的這幾位，本來是合同威脅，不過壹想壹年壹簽的合同早到期了，這才想著還有威脅下面人的壹道殺手鐧，大部分鄉下來的廚子都是沖著這倆工資獎金，錢是控制人最好的辦法。
　　“牛經理，簡師傅說不要了，就半個月工資和獎金，反正也沒怎麽正常發過。”馬棚壹句又把牛經理噎了句，賓館裏用得最多的就是廚子、清潔工、保安和服務員，流動性很大，人又多，這什麽獎金不獎金就是望梅止渴的多，真正兌現的少，這還是經營得好，好歹能發了工資，經營不怎麽好的，急火了欠仨五個月資那簡直太正常了。
　　牛經理壹楞，黑蛋插進嘴來了，不怎麽誠懇地道歉著：“牛經理，我們上午不該沖您發火啊……您要打發我也行，我們幾個明天就走，師傅說了，反正烏龍也有個小店，正好缺打下手的，工資少是少了點，不過守著家也近不是？”
　　“那怎麽行？”
　　牛經理壹聽烏龍的要集體撂挑子，壹下子針紮屁股壹般叫囂著：“妳們都走了誰幹活？誰打發妳了啊？上午不都說的氣話麽？妳還提著菜刀呢？我也沒見妳砍誰呀？……好好，幾位啊，馬上過年了，現如今過年渡假都是旺季，別在這個節骨眼上都給我出難題行不？……咱憑良心說啊，我牛必強平時待妳們怎麽樣？”
　　壹征詢，這效果是明顯的，豆豆哼了哼臉扭過壹邊，黑蛋揚長著腦袋不理會，大槐斜忒著眼也沒表態，明顯不怎麽樣？
　　“好好……以前咱不說了，從現在開始，咱們有壹說壹，有二說二……大槐，現在升妳當這個班的主廚，海軍、馬棚，妳們倆幫大槐支應著……還有黑蛋、豆豆，年節期間工資翻三倍啊，缺幫手我給妳調人……晚上廚師班開會，我當眾宣布壹下啊……幹活，都繼續幹活。”
　　牛經理強調著，心裏暗暗叫苦，壹個月前簡凡的合同到期，這小子就提過要以分成式和花饌樓簽約，牛經理當時粗粗算了算，要是餐飲收入雙方三七分成，那每年花饌樓要多開支六十多萬，這提議連宋經理那兒都沒到就被牛必強否決了，後來想想多少還是漲點工資安撫壹下，但具體漲多少合適還是個問題，今天終於提到桌上了，宋經理要親自和這位廚子談談，誰可知道這人已經不聲不響地走了。
　　心裏暗罵著這個白眼狼，背著手出廚房的功夫，黑蛋忍著笑意叫著：“牛經理，我們上個月加班費，過年的加班費，妳得提前發啊，要不讓我怎麽過年呢？”
　　“發發發……羅嗦……”
　　牛經理氣咻咻地掀著簾子走人了。
　　廚房裏黑蛋和豆豆相視會心壹笑，難得地見這位叫牛必的這麽糗壹回，大槐釋然地笑著，多少還是覺得有點不大自然，正要說什麽，海軍涮著鍋勺替他把話說了：“哎，簡師傅說得不錯啊，他要不走我們就沒機會上位了……來得真快啊，這才兩小時大槐就上位了。妳們看著吧啊……晚飯以前，工資、加班費肯定是準時發下來了。那年秀美賓館大師傅集體撂挑，壹下子走了十幾個，他們大過年開不了竈遍地高價招人呢。”
　　“師傅怎麽也不說帶咱們走呀？要是帶我，我立馬就去。”馬棚說了句。
　　“哎……”簡大槐終於開口了，不多話的大槐看得也最清，道了句：“妳們還不了解小東家，烏龍壹個廚子的最高工資超不過兩千，幫工幫廚壹千出頭，我在老店時候才八百壹個月，現在我都掙小四千了，這麽多人出去他壹下子怎麽安排呀？讓咱們留下是為咱們好，畢竟誰也壹大家子……咱們可沒小東家那膽量，說扔下頭也不回就走了……”
　　無語，煙熏火燎的鍋前竈後生活所為的也不過每月那點辛苦錢，好容易熬到了提瓢掌勺的水平，就誰放下也得考慮考慮。
　　正考慮的時候，簾子壹掀，嚇了豆豆壹跳，上午來過的那個女人又伸過腦袋來了，不過再壹看那個皮膚特白的假洋妞也來了，豆豆的臉虎著不好看了，沒好氣地說了句：“喲，腳又扭了？”
　　是景文秀，知道了其中的誤會，回頭和閆夫人解釋著，閆夫人笑著擺著手NO、NO了幾下，敢情是專門來感謝來了，不過這個遲到的感謝讓眾人覺得有點悻然，明顯不像早晨初來的那麽熱情了，各忙著各的誰也不搭理景文秀和閆嘉文，倆人有點尷尬地站到廚房門前，景文秀想起了簡凡，又叫了簡凡幾聲。
　　人已走，這黑蛋撲哧壹笑，看著景文秀沒好話了：“早走了。”
　　“去哪兒了？”景文秀問了句，知道要走，卻不知道走得這麽快。
　　“回家娶媳婦了。”黑蛋這揚長不理的吊樣很讓景文秀有踹壹腳的沖動。
　　站在這兒是明顯的多麽不和諧，景文秀扶著閆嘉文，告辭的話也沒說，剜了這個黑小子壹眼，直出了廚房。
　　……
　　……
　　“簡師傅，我是宋軍……怎麽不聲不響就走了呢？這樣……”
　　“宋經理，合同上個月就到期了，關於簽合同的事我和牛經理協商過了，沒協商成。再說我也不欠妳們什麽，我還有半個月工資沒領，當我請了大家壹頓……”
　　“嗨、嗨、別掛……不就嫌工資有點低了麽，雖然妳在桂園是最高的了，有什麽大家可以商量嘛，妳就說的分成什麽的，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嘛……”
　　“不用了……我改主意了。”
　　“哎……喲，妳看妳這孩子，怎麽這麽難說話呢？妳可想好啊，開弓可就沒有回頭箭了，花饌樓花大師的名聲已經出去了，妳在這兒的收入是很穩定的，可妳壹離桂園壹離花饌樓，沒人知道妳是花大師啊？就有人想用妳，他也不壹定有那環境和條件是不？環境和條件都有，也不壹定有桂園這麽大的花圃不是？……我勸妳還是多考慮考慮，這樣吧，我做主了，明年年薪制，不少於15萬，花饌樓的廚師由妳帶，怎麽樣？這個條件夠優厚了吧？”
　　“謝謝……不用了，就像您說的，開弓沒有回頭箭，我不想回頭了……”
　　簡凡不待對方回話，摁了手機，撥了電池，那張用了兩年的卡拽出來直接扔之，從出租車車窗上扔了出去，換上了壹張本市卡。
　　今天之前只見過這位宋軍經理壹次，就是兩年前開群芳宴倆經理相跟著巡視了壹翻廚房，印象中是壹個北方大個子，很威武，在桂園這個村級單位最高首府就是村委會，宋軍的上壹代就是村長兼支部書記，平時就趾高氣揚的緊，能讓這麽個土財主鞠躬禮下於人，倒是從側面證明了景文秀的壹番話。
　　不過也正是那些話讓簡凡下了決心，不管什麽簡懷鈺不簡懷鈺，不管他身後什麽鳥人鳥事，簡凡都不想對這些事身外之事再感興趣，壹個人躲起來靜靜地舔了兩年傷口，已經習慣了這種波瀾不驚的生活，也習慣了享受這種生活帶來的樂趣，就像此時，就像現在，坐到出租車裏看著久違了的大原風光，拔了電話知道楊紅杏在家，壹路直往工會小區趕。
　　兩年多前那個夏天，倆個人做了個迥異的選擇，楊紅杏選擇了考研，簡凡選擇了去掙錢，對於這個要強的女孩簡凡心裏也清楚，怕是心裏和自己壹樣，想躲開熟悉的環境和熟悉的人群，慢慢地等著傷口愈合。而後是壹個忙著讀書、壹個忙著掙錢，牽掛和思念大部分時候是通過手機短信鴻雁傳書的，只有寒暑假匆匆壹見。
　　不知道為什麽，在經歷過濃情、激情以及奸情之後的簡凡，對於這份若即若離的感情反而愈加珍惜，好像在倆人彼此間誰也沒有說過那個“愛”字，可都知道彼此心中保留著那份愛。
　　這愛呀，就像鍋裏的菜，得猛火炒、慢火煨，實在不行了還得回火熱熱，否則的話終究要有涼下來的壹天，雖然這倆年每月都定時去看看壹人獨居的楊媽媽，比看自己媽都勤，可還是覺得不太放心，畢竟現在媽當家的年代已經過去很久了，而楊紅杏究竟是怎麽想的，這兩年心裏有沒有再進來人，簡凡倒還真看不出來。
　　車緩緩地在街上行著，五壹路、濱河路、工人街，遠遠地能看到鐘鼓樓的樓尖，這個熟悉的地方，這個記憶深刻的城市，好像並未見多大的變化，只是剛進城的時候見到彭西地區的拆遷力度很大，老城邊上壹片斷墻殘垣。壹走進這個環境，有些人、有些事會不由自主地跳進腦海裏縈繞不去，努力地不讓自己再去想那些事。
　　欠了欠身子，司機在抱著怨著紅燈他娘滴停得太久，綠燈壹亮，又他娘抱怨現在街上的車越來越多，標準的大原爺們粗口，簡凡微微壹笑，沒有接茬，這倆年還改了個大嘴巴的毛病，最起碼不像以前生怕漏了自己似的什麽事也插壹嘴，從窗外收回的眼光，不經意地壹掃車門兜裏插著的幾張舊報紙，無聊地翻看了看，都是過期的報紙，正要扔過壹邊，被其中的壹個豆腐塊文章吸引住了：《省城特大文物走私案主犯齊樹民今日被執行死刑》。
　　看看日期，已經是壹個多月以前的事了，從抓捕到執行死刑也有兩年多了，對於齊樹民，簡凡倒覺得死是壹種最好的解脫，報道裏很簡單，盜墓、洗錢、走私、殺人，數罪並罰決定執行死刑，寥寥數語概括了齊樹民的壹生，壹同執行死刑的還有同案以及襲警案的仝孤山。如此寥寥的案情恐怕再沒有人想起當時是何等的慘烈。
　　這倆，倒真是壹對同命兄弟啊……簡凡看著報紙，意外地覺得對於齊樹民那張不失清秀的臉還有很清晰的記憶，而對於那個被省廳掛到紅色通緝令上的仝孤山，現在想起來倒覺得此人骨子裏那份硬氣確實也是常人所不及的，當年如果齊樹民不落網，能不能拿到仝孤山的口供還是另壹說。
　　對了，景文秀好像說過，這是壹個有信仰的人。簡凡自省自己好像屬於那種根本沒有信仰的人，所以理解不了這種人的堅守，就像他們也同樣理解不了自己的堅守壹樣。
　　到了，熟悉的小區門前，簡凡下了車，付了錢，車身嗚地開走了，車走了簡凡才省得手裏還拿著車上的報紙，笑了笑，報紙疊著直扔到了小區門口垃圾桶裏，快步朝小區裏走去。
　　都成為歷史了，沒看頭。
　　……
　　……
　　篤……篤……篤……
　　輕敲敲三樓那間熟悉、老式的防盜門，還看看時間，下午四點壹刻，不知道這個時候丁伯母在不在家，不知道又是幾個月沒見，楊紅杏還是不是那個樣子，倒是不懷疑楊紅杏對自己那份感情，只不過有點擔心，現在的校園裏不知道像當年自己那樣的色狼是不是還那麽多。
　　“嘭”，容不得細想，門洞開了，正笑吟吟準備擁抱的簡凡喉嚨裏壹呃，定身在當地，眼大了壹圈，不是楊紅杏，是梁舞雲，嘴壹撇：“喲，傻了吧？是不是震驚妹妹這風華絕代呀？”
　　額前留海、大紅的束身牛絨衫、繃在腿腿的牛仔褲，趿拉著棉拖鞋，賣弄也似地倚門擺了個曲線，簡凡壹樂，伸手推著門進去了，隨手關著門不客氣了：“妳們倆別老膩歪壹塊行不，知道的是閨蜜，不知道的還以為妳們倆是拉拉呢。”
　　梁舞雲沒心沒肺的嘻嘻笑著，直喊老大，妳老公吃醋了，哎了聲從臥室裏出來位，是楊紅杏，不過此時面目早不可辨了，貼著白無常的面膜嚇得簡凡又嗝應了壹下子，敢情這倆閑著沒事，關起門來自己學美容玩呢。
　　見得簡凡來，楊紅杏忙著進衛生間洗臉，梁舞雲逮著空了，拉著簡凡往客廳的沙發上壹摁，八卦上了：“哎簡凡，我聽伯母說妳現在工資八千八？真的假的？”
　　“真的……”簡凡不動聲色，笑著道。
　　“哇哦……哈哈……”梁舞雲樂了，樂著說著：“終於給了我壹個宰妳的借口了啊，擇日不如撞日啊，聽說妳來，我都不準備走了。”
　　“呵呵……我要說我明年年薪漲到十五萬了，妳會不會更驚訝？”簡凡逗著梁舞雲。
　　“啊！？……是不是？哇……行啊，小樣，早知道大師傅也能這麽出息，當年我就追妳了，那輪得著老大噯……嘿嘿哈哈……”梁舞雲大驚小怪地說著，楊紅杏拭著臉從衛生間出來了，也笑著插了句：“現在追也不晚呀？”
　　“得了唄啊，姐們這眼光千萬以下的暫時不予考慮……哎簡凡，存多少錢了，夠娶老大不？”梁舞雲壹把拉著楊紅杏坐下來了。
　　“嘿嘿……還有更驚訝的，聽不聽？”簡凡純粹逗著，梁舞雲和楊紅杏壹點頭，就聽得簡凡說出來了：“我又辭職了……”
　　“什麽？”梁舞雲壹聽，看看楊紅杏，楊紅杏稍有詫異，明顯不知情。簡凡生怕倆人不理解似的補充了句：“還沒來得及說，我今天才辭了，所以，十五萬泡湯了，壹分也沒掙著。”
　　簡凡說得輕松之致，楊紅杏也不覺得有什麽驚訝，倒是梁舞雲壹下子驚訝得不得了，有點怒其不爭地連拍簡凡幾巴掌，指著這蔫貨說教上了：
　　“咦……老大，這老公不能要啊。現在這工作多難找，連老大這正牌碩士出來還沒準有沒有戲，妳個大師傅，又不是大師什麽地，還挑肥揀瘦了？……就姐們這壹代才女，現在還不是窩在市局當個小警察，壹月四五千工資就高興得顛兒顛兒的，知道去年公務員招聘多大比例，最熱的崗位733比1，就咱們警察比例都到三百多比壹了……當時妳辭警察工作就不對，現在辭了這麽個高薪工作更不對，哎，這麽多年了，怎麽沒見妳智商有長進呀，說不幹就不幹了……”
　　梁舞雲小嘴吧嗒個不停，從興奮到驚訝再到更驚訝，比楊紅杏還關心簡凡的前途，訓了半天只見得簡凡微微笑著，渾然不似以前那樣連諷帶嘲加挖苦，壹楞停嘴了，順著簡凡的目光壹扭頭，正好是楊紅杏的目光，看看自己正坐在這兩束目光的中心，壹下子樂了，呵呵笑著起身了，自顧自地披上外衣，換著鞋，笑著看著倆個欲言又止的人說著：“妳們倆膩歪吧啊……我去接伯母，半個小時啊，辭職了也算喜，晚上不能放過妳……”
　　壹切又安靜下來了，簡凡有點怦然心動地看著側面坐著的楊紅杏，誰說相見不如思念，此時的相見感覺思念的點點滴滴俱化作眼中的柔情和心裏的溫馨，那個當年有點驕橫的楊紅杏短發已經留成了披肩的長發，少了幾分颯爽，多了幾分恬靜，微笑著看著簡凡，像是看也不夠地看著。
　　和想像中沒有什麽區別，簡凡笑了，笑著說了句：“我辭職了，又要從頭開始了。”
　　“沒關系，又不是第壹次了。”楊紅杏不以為然地應著，像說著其他人的事。
　　“妳……妳留在北京，還是回……大原。”簡凡期待地問著。
　　“很重要麽？”楊紅杏側頭看看簡凡鬼鬼祟祟把倆人坐著距離拉近了壹半，暗笑著故作不知。
　　“當然重要……這將決定我從那兒開始。”簡凡道。很正色。
　　“我回這裏和我媽壹起過，謝謝妳這兩年照顧我媽媽。”楊紅杏淡淡地說道，嫣然壹笑。
　　簡凡壹樂，傻笑了，笑著道：“妳回來就好，我連妳也壹起照顧怎麽樣？”
　　“嗯？什麽意思？”楊紅杏好容易聽到簡凡這麽露骨的壹句話，不由地有點懷疑今兒是表白來了，壹問還真是表白來了，就見得簡凡笑著化繁為簡了：“很簡單嘛，這都不明白，妳媽我媽覺得咱倆都合適，幹脆壹塊瞎過算了，我都快三十的人了，再討不著媳婦，回老家都丟人的慌……”
　　楊紅杏撲哧聲笑了，直笑得花枝亂顫，直笑得身子前傾，被簡凡攬在懷裏的時候還在笑著，倆人膩歪在壹起，就這麽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