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疏漏不成網

　　壹輛舊式的213越野好容易從堵車點左沖右蹭急駛出來之後，穿行在大原的街道上，這輛好似無目標行駛的車在半個小時裏打了三個彎，第壹個命令是奔赴濱河路平安安保公司支援壹隊的抓捕，不過半路就接到了調換命令，折而向北到國賓樓，據說申平安在國賓樓長期包租了數間豪華套房招待生意夥伴，外勤數日的監控對申平安的活動規律已有所把握，壹動手就是遍地開花，任何壹個疑點重案隊都不會放過，這壹路又走了二十分鐘，簡凡在車得吧得吧嘴也不停，不過說得都是喪氣話，壹會兒說，妳們抓不著，壹會兒又說，人早跑逑了；又過了壹會兒話轉著向了，訓著四個重案隊的警員，就這麽亂竄，別說什麽功勞，毛都撈不著壹根，不信試試！？命令還要改……
　　話音沒落就不幸言中了，郭元接了個電話，壹喊停車，肖成鋼嘎聲立馬停了，郭元把電話遞給簡凡說秦隊找，而簡凡接著電話只是嗯嗯了幾句，啪聲壹扣，指指車上幾位，充老大：“嗨，秦隊說了，從現在開始妳們歸我指揮，誰不聽命令壹腳踹下車去啊……肖成鋼，開車向西，咱們直插要害。”
　　肖成鋼倒不敢真聽簡凡的，看了看郭元在點頭，照著話第三次打轉了方向，此時坐在副駕上的郭元卻是回頭瞧瞧，幾分不屑地損著簡凡：“哎簡凡，妳可真能狐假虎威啊，秦隊說了，我們這壹組沒趕上，幹脆成編成機動力量，專門負責看管妳，次要的才是支援抓捕……什麽時候讓妳指揮了？”
　　“嘿喲，鍋哥，又假傳命令了？……組長，那妳還聽他的。”肖成鋼放慢了車速，似乎感覺到上當了，簡凡在後面嘿嘿奸笑著，郭元無言地笑了笑指指後頭：“跟他走吧，現在幾個組分頭尋找申平安的消息，要說最了解，除了他還有誰？”
　　“嘿嘿，兄弟們，我早說什麽來著，如果是支隊沒下命令咱們抓人那是壹抓壹個準。但如果支隊壹下命令，那十成十是抓不著人，申平安在大原混了幾十年，要沒有這三下兩下，憑啥支那麽大的攤子……我說妳們就不信，不聽鍋哥言，吃虧在眼前了吧？切……”
　　這貨的囂張讓車裏幾位都有點不舒服，知道了抓捕失利，對於業內人士不用說都猜得出為什麽失利，而簡凡句句拿這事說話，連剜帶損把警隊說得不成樣子了，好像是遍布叛徒、俱是內奸了，各人都側過臉，不和這貨說話了。
　　不說話簡凡也有辦法，夾在後座的中間，右邊是王明，左邊這位新隊友進重案隊剛剛半年，姓行名良德，小夥子精精壯壯個人，滿頭寸發倒讓簡凡懷念自己以前那個樣子，上車不壹會熟稔了，壹俟郭元、肖成鋼和王明不和自己說話，這倒摟著小行吧嗒著問東問西問個不停，這小行自然是對這位前警察仰慕得緊，壹口壹個前輩，叫得其他幾位隊友直喊牙酸。
　　這不，車壹加速，小行又來了，側著頭趁簡凡嘴剛閑的功夫插了句：“前輩，您猜得真準啊，妳怎麽猜到申平安會溜了。”
　　“呵呵……不是我猜的，是壹般大的行動都要有疏漏，而且疏漏的恰恰都是主要嫌疑人……嘿嘿嘿，這就常識問題。”簡凡謔笑著，小行年紀不大，自然理解不了這話中的深意，摸著後腦勺問：“前輩，您這說得什麽意思？”
　　這壹問，這麽老實的態度，讓簡凡忍俊不禁了，正要忽悠壹番，不料郭元回頭訓著：“小行，閉上嘴，不許說話，特別是不許和他說話……妳要想真了解了解他，回頭去督察看看檔案，實習剛轉正就想學壞呀？”
　　這麽壹說，說得簡凡呲眉瞪眼指著郭元不服氣，這邊的這位小行呢倒沒被嚇住，不和簡凡說話了，幹脆直接問上王明：“王哥，前輩還在督察處任過職……我怎麽沒聽人說過。”
　　這壹問，王明，郭元、肖成鋼都嘿嘿哈哈地笑著，簡凡臉上現著幾分糗色還真有掛不住了，回頭摟著行良德這位小警語重心長地說著：“小行呀，哥可沒當過督察，屬於被經常被督察的對象……不過妳得會倒過來想問題，妳不會犯錯誤，怎麽可能會立功勞呢？對的誰也會，犯錯可是沒多少人敢幹啊……對吧！？”
　　這話問得，小行倒不知道該說對還是不對了，不壹會到了叉路口，肖成鋼問著方向，簡凡回了句往西，又過了壹陣，郭元問方向，還是往西；出了機電廠路，過了烈士陵園，已經到城外了，簡凡的回答還是往西，這下子郭元毛了，回頭揪著忽悠新隊友的簡凡問著：“妳丫到底知道不知道地方，這都出城了，還往那兒開？”
　　“郭元，妳別置疑我的權威行不行？肖成鋼，加速加速，往西……順路壹直走……”簡凡掰著郭元的手腕，把郭元推到前座上，不料旁邊的王明損上了：“妳丫妳們權威？自封的？”
　　“自封兼公認，在做飯和破案倆個領域，在包括咱們車上五個人的領域，妳們不會自認超過我吧？”簡凡大咧咧擺上譜了，郭元心事重重懶得和簡凡計較，前面弱弱地說了句：“好，妳權威，等找不著人，我看妳權威怎麽說？”
　　“這麽多警察都沒找著，我就找不著也不丟人呀！？”簡凡後頭辨了句，王明在他軟肋間壹捅，捅得簡凡哎喲壹聲，就聽王明罵著：“丫的早聽妳說話難聽了，誹謗警察，找刺激？”
　　“動手是不？找抽是不？”簡凡翻身掐著王明惡狠狠地威脅著：“警告妳小子啊，下回再到我店裏吃飯，我拉根面條勒死妳……”
　　倆人在鬧，小行在捂著嘴笑，肖成鋼偶而還怕誤了插兩句諢話，郭元幾次悻悻搖頭，幾個人都是無話不說的朋友，這種打鬧是表達親熱的最佳方式，只要聚到壹起，不鬧都不可能，倆人互相攻擊著，車又前行了數公裏之遠，不知道什麽時候後座的簡凡插到了前座倆座位之間伸著腦袋看前方，很突然地喊了句：“停車，到了……看，前面，那地方就是。”
　　到了？這鬼影都沒有壹個！？車上幾人霎時都伸著腦袋向前、向窗外，職業性地看四周的地形，身處的地方還在國道上，不遠處叉開了壹條水泥小路彎彎曲曲直聯到了簡凡指著的方向，棗核灣墓園，而指到的方位，是壹片林立的墳塋，高高矮矮的墓碑在這個深秋的季節裏呈現慘白的顏色，遠遠地看著刺眼陽光耀來耀去，說不出的寂寥之感。
　　是墳地？霎時間窗外收回視線來的四位重案隊員面面相覷著，找活人找到死人地方了，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偏偏簡凡這時候還在胡吹大氣著：“……棗核灣貴族墓園只此壹家啊，看這風水，朝南坐北、依水傍水、據說埋這兒的人，都是活得瀟灑，死得寶貴啊，妳們別小看這墓地啊，死人埋這地兒相當於咱們活人住別墅，公墓那不行啊，只能相當於死人住的經濟適用房，就那地兒都擠得慌……哎，兄弟們，怎麽都楞了！？不是我勾起了咱們生前沒房、死以難葬的窮人情結吧？”
　　“我靠，這丫嘴真損，抽他……”王明火大了，手說來就來。簡凡壹擋，叫肖成鋼，肖成鋼現在也不和簡凡站壹邊了，悻然說著：“鍋哥，妳這麽涮大夥，就今兒把妳埋了都不冤，小行，看什麽？上手段……媽的晦不晦氣。”
　　這番是惹了眾怒了，被壹左壹右架著簡凡剛壹楞神，連郭元也側過身來伸手揪簡凡的鼻子，肖成鋼這壹喊上手段都知道幹嘛，重案隊壹幹外勤動手直接就是捏鼻子捂嘴悶妳壹分鐘讓妳喘不過氣了，純粹整人的招數，簡凡壹擺頭看支持自己的人壹個都沒了，不叠地喊著：“嗨，兄弟們，冤枉吶，妳們聽我解釋，等我說完了再動手不遲，到這裏是基於嚴肅刑偵科學和犯罪心理學的分析得出的結論，申平安不在這兒，可他壹定會經過這兒，咱們設伏呀！？”
　　“什麽，設伏？”郭元前後壹看，雖然知道簡凡鬼心思多沒準還真是有目的來了這兒，不過壹想不對，大原進出的道路幾十條，能供逃匿的路線也有數十條，隨便指壹條說申平安肯定會來，那十成十是假話，壹省得不對使勁壹捏簡凡鼻子斥道：“還科學？妳壹大師傅懂得屁科學，騙誰呢？兄弟們，繼續……”
　　“嗨……嗨……等等，我有線報，有線報行了吧？有線報說申平安肯定會走這條路。”簡凡閃著腦袋，生怕被捂住口鼻上手段，又編了個似是而非的理由，壹說這個王明倒相信，剛壹放手，郭元又轉過身來瞪著簡凡：“不對，發布命令才壹個多小時，這期間妳連電話都沒打，那來的線報？”
　　“我提前安插了內線呀？好人裏頭有壞人，壞人裏頭就不能有好人。”簡凡辨著，眼光裏閃著狡黠，這真真假假把思路比較清晰的郭元唬住了，放開手了思忖著，不料這話騙不住腦筋簡單的人，肖成鋼壹瞧簡凡那雙賊眼，立馬喊了句：“郭組長，他騙人呢？……在五洲壹說命令，他都不相信要抓申平安。”
　　眾人被這話說得壹楞，還沒回過神來，簡凡撲哧壹笑贊著：“哎喲唷餵，成鋼，有長進啊，都會思考了，都能看出鍋哥的破綻來了，妳這警察當得七竅已經通六竅，不簡單吶。”
　　壹表揚肖成鋼眼壹睜壹喜，嘿嘿笑著得意地說著：“那當然。”
　　壹說那當然，簡凡笑著更厲害了，郭元氣得壹擰肖成鋼耳朵罵著：“笨蛋，他罵妳壹竅不通呢！？”
　　“我靠，是不是……媽的今天跟妳沒完了……”
　　“小行，拽著胳膊，捏緊捏緊……”
　　“啊……救命吶，兄弟們，申平安馬上就來了，再不準備就晚啦……來不了再上手段行不？好好，我認錯，我賠禮道歉……好好，食尚店裏，妳們隨到隨吃，全程免費……松開，疼死我了，丫得沒輕沒重……”
　　越野車被幾個人鬧得左右搖晃，不壹會兒安靜下來了，聽得裏面人在竊竊私語著；又過了壹會兒，車繼續向前行駛著消失地車影，看樣子，終於勉為其難地達成共識了……
　　……
　　……
　　如果從指揮的角度來看，主要嫌疑人漏網，那麽意味著整個抓捕計劃也就流產了壹半，什麽全城搜捕，什麽設卡攔截，什麽掘地三尺，都是虛妄之言，也都是不切實際的，最起碼從刑偵和現代社會的角度來講，是很不切實際的，現在城市的建設和城市聚集的居民超過了歷史上任何壹個時期，上百萬人口的城市裏要抓到壹個兩個嫌疑人談何容易，沒有那個組織，也沒有誰有如此大的人力和能力辦得到，警察也不例外。
　　所以現在刑偵更多的是依靠通訊和技術手段的升級來達到目的的，行動命令下達之後，之前大量的準備工作就顯出應有的效果來了，平安安保公司的中堅力量，以及主要參與截訪事件的嫌疑人、押送上訪群眾回原籍的涉案保安和車輛，這些人證物證在行動開始不久，大口袋摟玉米壹般裝得滿滿當當結結實實，唯壹的紕漏是抓捕申平安失利，消息傳回了支隊，壹下子讓正在梳理已知證據的技偵員們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罪證浮出水面而首惡不能伏法，那是壹件案子的遺憾，同時也是警察最大的遺憾！
　　帶著這個遺憾回到了刑偵支隊的秦高峰同樣坐在重案隊的技材室裏，偌大的壹個重案隊全部拉出去了，除了值班的壹位女同誌接電話處理日常事務，就剩下技材室裏兩位壹俟任務便守著通訊器的倆位內勤，上世紀九十年代公安部統壹配備的產品，壹人多高的通訊器連著樓上的天線，可以自成網絡覆蓋全市，甚至可以對自用的頻道進行加密處理，這也是重案隊區別於其他刑偵大隊的特色所在，就像壹個小小的、秘密的組織，除了直接指揮者，甚至於連同行也難以窺破他們的行動規律。
　　經常處理的是兇殺、涉暴、涉毒、涉槍類的惡性案件，說起來把重案隊用到這個任務中有點大材小用了，不過反過來，大材小用也未必真能用上，技材室裏秦高峰早踱著步子轉悠了幾大圈，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畢竟接觸的時日太短，對這個嫌疑人根本無從了解，無從了解也就無從入手，缺額乏了刑偵實施的壹個重要要素：方向性。
　　“秦隊，劉衛兵壹組協同特警排查了國賓樓，沒有發現……”
　　“嗯……”
　　“秦隊，四組匯報，嫌疑人常去的休閑山莊排查沒有發現，山莊的經理反映已經有段時間沒來了。”
　　“嗯，知道了……”
　　“六組匯報，他們和特警三分隊在義井橋結隊設卡，這是通往城外的壹條幹道，車流量很大。”
　　“嗯，知道了……”
　　“三組陳向東匯報，他們是嫌疑人兩個親戚家詢問沒有發現異常……”
　　“知道……甭匯報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有消息了再匯報……”
　　“……”
　　秦高峰不耐煩地訓了壹句，倆通訊員不敢吭聲了，這安靜了，只剩下機器嗡嗡作響的聲音了，沒人說話了秦高峰不壹會卻是更煩了，直接上前問著通訊員：“怎麽不匯報？有消息了嗎？”
　　倆通訊員搖搖頭，沒有。
　　無奈地輕拍著前額，秦高峰抿抿被煙熏得有點發幹的嘴唇，看看時間，已經指向十壹時二十五，失去嫌疑人蹤跡已經壹個多少小時了，在這段時間裏發生什麽事都有可能，從市中心到驅車城外用不了半個小時，市周邊交通網是四通八達，離省界最近的不過三個小時車程，更何況現在龐大的警力不但指揮不力，而且良莠不齊，天知道這些嫌疑人會用什麽鬼域伎倆溜之大吉，不過要溜了的話，那再找起來，可比抓捕幾個悍匪難多了，畢竟這些人都是藏金巨萬的富主，走到哪兒都是如魚得水。
　　“零組在什麽位置？”
　　秦高峰眼皮子壹動，想到了這個重案隊引為精英的外勤小組，都是實戰出來的人物，新人進隊第壹件事就是到這個組裏煆練壹段時間再上案子。
　　通訊員駕著喊話器零組零組喊了半晌根本不見回音，回頭詫異地看著隊長，不用匯報也知道了，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壹種是故意不回話，壹種超出了接收範圍。秦高峰壹閃念臉上怪異地動動，掏著手機拔著郭元的電話，不通顯示網絡繁忙；再拔肖成鋼的電話，不在服務區，不死心再拔王明，拔行良德的電話，全部是不在服務區……
　　“這小子，又把我的人拉那兒去了？”
　　秦高峰摩娑著手機，暗暗地忖度著，這幾個人除了新人小行都是小漳河壹戰打出來的交情，早看得出伍書記護犢子的意思故意把這幾個人派到五洲找簡凡，知道即便有事也能幫上忙，抓捕失利郭元匯報過壹次，秦高峰當時無暇顧及這幾個局外人，可沒想到是等有暇顧及了，卻是集體失蹤了。
　　“他們找到什麽地方了？”
　　當然不可能失蹤，不用考慮都知道是簡凡又把人拉到什麽地方去了，不過這個地方究竟在那兒，還真讓秦高峰壹時摸不著方向了……
　　……
　　……
　　在哪兒？在哪兒？究竟在哪兒？
　　伍辰光指揮著晉安街區的疏導，不時地打電話詢問秦高峰有沒有新消息，十壹點四十柏揚路恢復通車之後，疏導的速度加快了，這壹次還真幹得很漂亮，市局梁局長聞得疏導效果明顯，專程到現場，陪同著領導班子壹幹人來了現場秀，這鬧鬧哄哄的場面讓伍辰光的心更亂了，不時地回避著梁局，生怕詢問起同時進行了行動結果。
　　十二時整，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暫時把等待命令的刁貴軍兩隊人調到了四條高速路口排查過往嫌疑車輛，理論上講這是最有可能走的路線，伍辰光甚至抱著萬壹之想，萬壹能瞎貓逮個死耗子或者從監控裏捕捉到嫌疑人和嫌疑車輛，即便是抓不到人，也有個交待。
　　壹個小時過去了，沒有消息……
　　兩個小時過去了，沒有消息……
　　兩個半小時過去了，晉安街區的秩序基本恢復了穩定，不過抓捕仍然沒有消息，後續的疏導交給了現場人員，伍辰光心急火燎地驅車直回刑偵支隊，下車直奔重案隊，在這裏直接指揮著自己最得意的嫡系警力，不過依然是毫無發現，不但毫無發現，還聽到壹個讓他很震驚的消息，重案隊零組帶簡凡數人，失去聯系已經三個小時了。
　　……
　　十四時三十五分，這是壹個很準確的時間……
　　座落在汾河邊上的武警幹休所裏駛出來了兩輛三菱越野，貼著遮陽膜的車窗看不到車裏的情形，寬幅的車身出了幹休所揚長直上五壹路，不急不慌地駛著，這個時間，躲了四個多小時的申平安看看腕上的表，時針正好指向十四時三十五分。
　　第壹個紅綠燈前了停了六十秒，壹切平靜如故，閉目養眼的申平安像在追憶過去，車動時擡眼從窗外試圖看到印像中的公司總部大樓，不過林立的高樓阻擋住了他的視線，這壹次雖有事發突然的驚慌，但對於他同樣有從容應變之後的得意，比如現在心裏就得意地想著，恐怕沒人會想到他還在大原市，恐怕也沒人想到他會金蟬脫殼，更沒人想到在四處抓捕的時候，他還從容地出入於銀行和幾處住所，打點好了離開的行裝，或者，也沒有人想到，他會坐在這樣壹輛武警牌照的車裏……
　　對於申總，唯壹的遺憾就是身邊的這個人，是兒子申希貴，已在國外定居的兒子因為康馨項目的事專程回國，不經意把兒子牽涉到這裏的事中是他始料未及的，壹面是舔犢情深，壹面是在人生即將達到巔峰最輝煌的時刻壹瞬間又落到了原形，諸般情緒暗生，讓申平安幽幽地壹聲長嘆。
　　“爸，別難過……大原不過巴掌大的小地方，走就走了，有您這些年積下的身家，到那兒都逍遙日子，再說勞累了壹輩子了，也該享享清福了。”
　　兒子很貼心地說著，讓申平安心裏曖曖地幾分感動，其實在他這個圈子流亡到海外的富商不少，說實話這些什麽案子不案子，只要不牽涉到政治問題，都要不了命的，申平安想到了什麽，剛欠著身子要說話，不過身子微微壹僵，前言環城路的出口處，兩隊警察正檢查著來往車輛，從來沒有經歷過逃亡生涯的申平安霎時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身子。
　　“沒事，爸，這車免檢，警察不查自己人……”兒子又貼心地安慰了句，果如所言，兩輛武警牌照的車僅僅是稍稍減速，第壹輛停車僅僅是司機耳語了幾句亮著證件，隨即毫無阻礙地通過了這個關卡。
　　過了關卡就是平直的環城路直連高速、國道、二級路，車提速了，向著南邊的方向疾馳而去，離這座城市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