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晚來朔風急

　　不當兵，不知道什麽叫苦累。
　　不帶兵，不曉得什麽叫受罪。
　　花天酒地、收黑放黑、公權私用、囂張跋扈的警察畢竟是少數，絕對多數警察也像普普通通的市民壹樣，為生活奔波著、為工作勞累著、被下屬埋怨著、被上級催命著，偶有不慎還會被輿論質疑著、被老百姓戳著脊梁骨罵著，在這個本身就缺乏公德和公信的時代，當個好人本來就難，誰要想當個好警察，那恐怕就更難了。
　　又壹次被緊急通知到市委辦公廳開緊急會議的刁貴軍知道，這個案子真正難的時候才開始了，每每發生有影響的大案要案和社會影響較壞的兇案，穿著這身警服進市委給領導匯報偵破進展，個頂個像過街老鼠壹樣縮著腦袋夾著尾巴，仿佛這案子就是警察幹得壞事壹般。
　　這壹次和往常沒什麽區別，在座的市委劉書記、市政府沈副市長以及辦公廳的壹幹領導，再加上公退方面的局長兼政法委書記梁景德、紀檢上的伍辰光副書記以及主管刑偵的張副局長，還有刑偵、特警倆個支隊長，會議的主題沒啥，就是聽取案件的偵破進展，刁貴軍主持的反劫反綁架應急指揮中心是此次案件的主辦單位，自然是首當其沖，好歹已經落網了四個嫌疑人，刁主任進了會場頓有被人架上火上烤的感覺，戰戰兢兢、仔仔細細把自九月三十日以來如何動用了上千兄弟單位警力排查、如何動用技偵設備追蹤、如果如何辛苦地把狡猾的嫌疑人緝拿歸案，最後的結論是：我們正在全力以赴，查找第五個嫌疑人和人質的下落，爭取盡快將其緝拿歸案，給家屬壹個交待。
　　匯報是個八股文，這東西很好做，有的問題是自己的、有了功勞是大家的，刁貴軍在匯報裏自然不敢抹煞刑警、民警以及各派出所、分局協查的功勞，越是這樣說，越能顯出隊伍的團結和集體的力量，而且壹俟領導在座的時候也只能這樣說，否則妳這個同誌就是政治上很不成熟。
　　五分鐘的匯報完了，好歹有這個緝拿的嫌疑人頂缸，刁貴軍暗舒了壹口氣，總比壹個也沒抓著強，勉強能把今天的會對付過去。匯報壹完，梁局和市委各位領導交頭結耳像在交換著什麽意見，劉書記示意著沈副市長什麽，於是這位領導清清嗓子開說了，壹說頓讓刁主任和同來的秦高峰當頭潑了壹瓢涼水。
　　原因很簡單，這個事，又被擴大化了，沈市長壹邊說，市委辦公廳的壹位主任給大家傳閱著壹份資料，到了刁貴軍手裏壹看，霎時有點苦臉想拍腦門的沖動，又是無孔不入的網絡媒體，市委辦公廳收集的部分資料據沈副市長介紹，壹多半掛在門戶網站的BBS裏，已經被不少網站轉載，壹下午的時間裏已經有數家媒體來核實情況。粗粗地壹看資料，說得有板有眼，壹份是“海歸美女總經理下落不明，疑遭綁匪劫持撕票”；還有壹份是“家屬只身送贖金、質疑警方不作為”；大同小異的報道裏部分還夾帶上了人質的玉照，就這麽人美女俏生生的掛網上，恐怕輿論又是壹邊倒的同情美女、質疑警察了。
　　刁貴軍看得壹只眼大、壹只眼小、壹邊牙酸、壹邊嘴苦，現在的媒體不像以前只有壹份黨報黨刊那麽好控制了，好事壞事先給妳捅網上來個廣而告之，根本不管不顧後果，好在刁主任看了看，沒有發現四名嫌疑人已經被捕的消息這才稍稍安生了幾分。再聽沈副市長的言辭卻是越來越趨向激烈了，國慶期間發生如此重大的綁架劫持案件，嚴重地破壞公共治安不說，對於大原的城市形象影響那是極壞的，特別是對於招商引資，已經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目前浙商商會、外商以及企業家協會不少人士都詢問此事，都在擔憂大原的投資環境……諸如此類的話刁主任聽過不止壹次，知道這事又被領導上綱上線了，又要嚴令限期破案了。
　　果不其然，劉書記支著肘閑坐著大手拔拉著，接著沈副市的話題壹引，又從經濟建設、城市發展的高度強調治安環境和人文環境的重要性，強調對於破壞安定團結和和諧大局的惡性犯罪，必須是嚴防死守、露頭就打、除惡務盡，必須以強有力的手段來保障經濟建設又好又快的發展……當然，對於此事公安機關自然是責無旁貸……於是這個包袱堆到了梁局長的面前，壹幹與會的領導隨著劉書記的目光，齊刷刷投到梁局的身上。
　　不用說，這是個限期表態，梁局長慷慨陳詞，在市委、市政府正確領導下，我們有信心、有決心，也有能力把為經濟建設保駕護航的職能發揮好，就此案而言，我們已經掌握了大量線索，有把握在近期內偵結此案……侃侃繞了很大的圈子，眼光閃爍的時候在座的伍辰光心裏莫名在暗笑，梁局這說話不時地看劉書記的臉色，估計是揣摩表個什麽態最合適，時間過長，領導壹定不高興，這麽屁大點的小事都需要壹個兩個月？……可時間過短，豈不是顯得市委、市政法委這個緊急會議小題大作了麽？那樣更不行，何況這案子才倆天功夫反劫中心已經抓捕到了四個涉案嫌疑人，已經是破天荒的進步了。
　　“這樣吧啊……梁局長，給妳們十天時間偵結此案，從案發時間算起，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要給受害者家屬壹個交待，要把善後工作壹定做好、做紮實……說到這兒，我講三個方面的問題啊，第壹個是輿論導向問題，各部門各單位要緊密配合，不要把壹個個案的問題擴大化嘛，不能壹葉障目不見泰山，只看到罪案而忽略大的經濟建設環境向好的方向發展……第二個問題是思想建設上的問題，辦公廳在這方面要加大正面事件宣傳力度嘛，不能老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吧！？我們基層多少兢兢業業、實幹苦幹的黨員幹部沒人知道，壹有個小錯小過，全市人都知道，比如這次，案發了兩天不見人質，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我們動用了上千警力夜以繼日工作沒人看得見……”
　　劉書記侃侃講了二十分鐘，看著時間結束了這次緊急會議，據沈副市長介紹，還要到國賓樓會見到大原投資的外商壹行，公安上壹幹領導直送到了市委大樓下，直目送著警車開道把領導壹行接走，俱是長長地松壹口氣。
　　接下來又是梁局長攜市局領導壹行要到反劫應急中心聽取詳細案情進展，倆支隊長陪同、秦高峰和刁貴軍自然又成了開路的排頭兵，車走在前路引路，引領著壹行車隊向特警支隊駛來……
　　官樣文章向來如此，向來是壹層壹層往下擺，倒視鏡裏看到後面的車隊，刁貴軍知道還有壹關要過，不過好在這次比以往都稍強點，起碼有功可擺，不至於把匯報會開成批鬥會，這壹次開會倒比組織壹次圍捕還讓刁主任覺得心累，車行著的功夫回頭看看閉目養神的秦高峰，弱弱地說了壹聲：“謝謝啊，秦隊……”
　　“謝什麽？”
　　“謝謝妳們重案上鼎力相助呀！？虧是這倆天挖出這四個嫌疑人墊底了，否則這會上我可就交待不下來了。”
　　“呵呵……不用謝，刁主任妳這政治敏銳性還是差了點，要是咱們壹無所獲，這個會呀，就不會開嘍。”
　　秦高峰不陰不陽地嘆了句。刁貴軍壹想還真是如此，起碼出了這麽個綁架案兩天就抓到了四名涉案人，要說起來倒有向市委表功的意思，怨不得今天梁局長和支隊長臉色都不錯，最起碼沒拉著給自己臉色看，這麽想了想：“嗯……也對，十天限期？我看對於咱們來說，不算很難……我現在可領教妳們重案隊的能力了啊，有妳們在，有簡凡在，我相信壹點問題都沒有，沒準明天就有好消息傳來了……”
　　“呵呵，妳又錯了。”秦高峰此時像作怪壹般謔笑著，壓低了聲音問著：“刁主任，這十天限期可是劉書記給的，我問妳，妳三天就破案了……這說明什麽？說明領導的眼光和判斷出現嚴重偏差，說明咱們梁局對這個案子在誇大其辭……懂不懂，十天破不了也得破；三天五天破得了，也得十天破……”
　　“我懂了……冤假錯案就是這麽來的……”
　　刁貴軍知道秦高峰在故意說這些話，先前被急召到市委匯報就心存不滿，悻悻的說了句，扭回了頭。
　　案子的真相只有壹個，可解決的案子的方法有千種萬種，即便是現在全案告破，反劫中心也可以瞞著壓著不讓外界知曉；即便是這個案子永遠破不了，現有的嫌疑人也足夠給人質家屬壹個交待了，畢竟這些都是涉案嫌疑人。所以十天的限期現在已經不是問題了。
　　不過好像都回避了壹個問題，就是那位人質，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刁主任也是看到市委辦公廳提供的資料，才又壹次把腦子裏抽象的線索和照片上的人聯系到壹起，只不過不管在他、還是在其他同行看來，這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恐怕是死多活少了……
　　……
　　……
　　“簡凡……簡凡……救救我……救救我……”
　　楚秀女被倆名彪形大漢劫持著，哧拉哧拉的聲音是衣服被撕成了條條縷縷，隨著淒切的聲音春光大泄，簡凡手伸著、呼喊著、奔跑著，不過腿如同灌了鉛壹般，離楚秀女總有那麽壹段遙不可及的距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楚秀女被倆人催殘著梨花帶淚般呻吟著，無計可施的簡凡在咬牙切齒著、在怒目而視著、在大聲喝斥著，等看清了施暴的大漢，卻發現是唐大頭和李威，霎時間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騰地壹聲終於躍身而起來了……
　　“啊！……嗷……”
　　呼咚壹家夥，骨碌碌滾沙發下了，然後是吃吃壹陣笑，簡凡懵頭懵腦壹睜眼，窗簾拉著，屋裏亮著微弱的燈光，才發現此時還身處監控點上，郭元在觀測著，肖成鋼領著那倆小隊員，嘿嘿呵呵地笑著。
　　作噩夢了……簡凡悻悻的從地上爬起來，提提褲子，暗罵著自己平時看片子看多了，特別是二男壹女的PK片子看多了，和現實混淆了……糊裏糊塗坐到了沙發上，就著不知道誰的礦泉水瓶子灌了壹大口，又奔進了衛生間，嘩嘩壹沖水龍頭讓腦袋清清醒醒，這兩天兩夜沒睡多少時候，壹直就是在強撐著。涼水壹激倒是清醒了不少，邊擦著腦袋邊出了衛生間問著：“幾點了。”
　　“零點四十……鍋哥，妳可真可以，我們叫了十分鐘，不是我急中生智踹妳壹腳，妳還醒不來，我靠，豬都沒妳能睡。”肖成鋼埋怨著。
　　“啊？我還以為我作夢摔了……妳個王八蛋，踹我！？”簡凡就要發威，擡腿要踢肖成鋼。
　　“別亂……有人來了……”郭元輕聲叫著，招手示意著簡凡，簡凡壹聽上心了，快步跑到監視鏡前，眼睛對著鏡孔上壹瞧，對面四層張蕓的居所裏燈已亮，驚聲問著：“怎麽回事？”
　　“十分鐘前有輛車停到了單元門口……下面監視的外勤匯報說是物業的人，幾個人開了樓門上了樓，我們沒當會事，剛剛有人敲上了張蕓的門，我壹急才讓成鋼踹醒妳……”郭元解釋著，簡凡看著對面的窗戶簾子拉開了壹半，估計這是壹個穿衣準備開門的功夫，壹伸手要對講，拿到手裏想了想，看著躲在門後等張蕓去開門的王堅問著：“王堅王堅，是誰來了。”
　　“不知道。”對講裏響著聲音。
　　“打開門應。”簡凡指揮著，監視鏡裏王堅和張蕓站到了壹起，壹摁下面的單元樓門開了，接著指揮著：“王堅，註意安全，沒得到東西他們不敢怎麽樣。”
　　……
　　……
　　“知道了……我關了……”
　　王堅關了對講，隨手插進腰裏，示意著張蕓開門，張蕓從千裏眼裏壹瞧，眼睛壹楞，怔了怔，回頭悄聲對著小王堅說著：“是警察。”
　　“啊？開什麽國際玩笑，今天都便衣出來的。”王堅不信，湊上去壹看，可不，門外站著五個人，倆個物業保安，三個威風凜凜的警裝男子，壹閃身站到壹旁想了想說著：“開門，偶像哥說了，他們是沖著東西來的，不是沖著人來的……”
　　門鈴，又叮咚響了壹聲，張蕓在開了內層問隔著柵欄問著：“誰呀？有什麽事？”
　　“妳是張蕓吧？警察，向妳了解點案情，請開門……”門前壹位警裝男子亮著警徽證件。張蕓看不像假的，可也不知道咋個回事，回頭看看王堅，內層門壹拉，王堅睡眼揉著不耐煩地說了句：“什麽案情？明兒不能說嗎？大半夜的我們正休息呢，多不方便。”
　　“同誌，請配合我們工作，是有關新世界總經理楚秀女綁架壹案的案情，我們向妳了解點情況。”另壹位警察不客氣了。
　　“我都說了，了解情況不能白天來嗎？”王堅也不客氣了，特別是女士面前，顯得很拽很威風。
　　“拒絕配合警察辦案，我們有權拘審傳喚妳啊……妳是誰？”第三位警察手指著，壹慣了囂張，像大多數披著警服的壹個得性。
　　“別別……我男朋友。”張蕓還沒弄清怎麽個回事呢，生怕王堅吵起來驚醒鄰居，嗒聲開了門，把五個人讓進來了，倆物業保安估計就是開樓門來了，和警察握著告別，出了門嘭聲碰上了，三位警察分別落坐到了沙發上，等張蕓端著三瓶飲料剛剛放到茶幾上，領頭那位夾著皮包放都沒放，直接了當地說了句：“張女士，妳得跟我們回去壹趟，有些案情得到局裏向妳詳細了解壹下經過。”
　　張蕓壹楞，王堅著拉著張蕓藏到了自己背後，眼盯著面前那位警察，仔細看警服絕對不像假的，不過這辦案方式倒也不像真的，壹時拿捏不準了，指著這位領頭的說著：“嗨、妳們到底那兒的警察？剛才還了解情況，現在就要帶人走了？我得看看妳的證件。”
　　“好啊，可以隨便看，不過看完得跟我們回局裏。”第二位掏著警官證，啪聲扔到了茶幾上，王堅似有幾分不信，拿著證件，對著警號，再對對照片，丫的，絕對不是假的，這下心下無著了，反倒回頭看張蕓，張蕓當然不了解其中的蹊蹺，摸著電話要拔簡凡的電話，不最近的那位警察，壓著電話，很客氣地說著：“對不起，為了保密起見，妳們暫時不能和外界聯系。”
　　“嗨、嗨、嗨……打電話礙著妳什麽事了。”王堅斜忒著眼，手推著那位攔人的警察，不料這手沒輕沒重，把那人推得閃了個趔趄，那人眼壹瞪、眉壹挑，捋著袖子就要來個不客氣，領頭的警察趕緊地攔著，回頭教訓著王堅和張蕓：“客氣話我說夠了啊，妨礙執行公務，我們有權把妳也帶走。”
　　“嘿嘿……嘿嘿……”
　　王堅突然間嘿嘿嘿嘿傻笑著，壹把攬著張蕓藏到自己身後，這才揭著謎底：“門外也來了很多警察，和妳們是壹起的？”
　　仨個屋裏霎時壹楞壹驚，門跟著咣當壹響，趿趿踏踏湧來了十幾個人，三個警察還未反應過來了，立時眼瞪得牛鈴般大小，不由自主地伸手往頭上直舉。
　　進來的人，都是真槍實彈，七八支微沖、四五支短槍，三個人霎時都被逼到了墻角，那位帶頭沒舉手，被眼色不善的某位持槍特警壹指腋窩，手包啪唧聲掉了，手老老實實地舉起來了……
　　“搜……”
　　人群裏有人喊了壹聲，拿槍的指著，有人七手八腳地把仨個警察身上身下摸了個遍，手銬、錢夾、警證、鑰匙各人的分別放了壹堆，眾人的眼中，那位臉上帶疤的臨時指揮翻看著搜出來的東西，偶而眼光不善地擡眼看看被逼在角落裏的警察，偏偏此時占上風的全不是警察，那仨警察心涼涼地，領頭的那位攀上交情了：“餵，兄弟，那個局的，我們三分局的，真是警察，我叫韋海春、這倆是我同事候擁軍和黃文良。”
　　壹個大高個，很威風，領頭的；左邊的精瘦，臉如刀削；右邊那位被逼著有點發福，前額凸了壹塊，舉起手肥肥胖胖，三個人都沒攜帶武器，簡凡依次看過來，虎著臉問著：“這不是三分局的轄區，妳們執行什麽任務，誰下的命令？”
　　“這……”三個人霎時怔了，喃喃沒吭聲。
　　“沒有拘留證、沒有傳喚證，大半夜就想帶走的女人，這是警察嗎？簡直是綁匪。妳們除了穿得像警察，那點像警察？”簡凡手指點點，李鬼教訓上李逵了。
　　“妳們是什麽人？”那位瘦個子敢情有點不服氣，瞪著眼叫囂了句。
　　“咦？還拽上了……作賊心虛了啊。”簡凡踱著步，圍著那小個子轉悠了壹圈，回頭壹伸手：“銬上。”
　　啊啊嗬嗬聲那位小警察胡亂叫喚著，早被幾位如狼似虎的特警壓著，反銬了起來，不待他有所表示，早有人把黑蒙頭布扣到了他腦袋上。帶頭的那位看著朝自己走來的簡凡，心下大慌著，眼神裏透著哀求，這麽多條槍進門，肯定不是土匪，那肯定是自己人碰頭了，可怕的就是自己人，撞自己人手裏還不如撞土匪手裏呢。還未出聲，簡凡先聲奪人著：“妳自己都編不圓，又是帶頭的，不銬妳說不過去了……兄弟們，銬上了。”
　　這回王堅壹馬當先了，箭步上前蹭蹭兩下把人反銬上蒙頭布壹蓋，拖到了沙發後靠墻根蹲著，狠狠的踢了壹腳替張蕓泄私憤了。
　　輪到最後壹位了，那人的手已經舉了好半天了，有點酸，臉色有點緊張地看著簡凡，殺伐決斷這麽利索，倒讓他隱隱地擔心了，簡凡走得越近，他這眼皮跳得越厲害，挨到簡凡走到面前了，眼皮不跳了，嘴唇子開始跳了，簡凡早看出來了這人的問題，笑著問：“兄弟，警察名聲這麽不好，妳還扮警察……妳扮也扮像點，穿得警察這麽瘦憋成這樣，也不找件合身點的……妳看警察的態度多囂張，可妳這麽老實，半天壹句話也不說，我不用看證件上的照片都知道妳是假的，對不對？”
　　“對對對……我不是警察。”那人緊張地說著，嘴皮子直哆嗦。
　　“看到了，穿著警服扮執法人員……誰來問問怎麽回事？”簡凡對著眾特警說著，真銬那倆位真警察還有點不忍，收拾這假貨可不手軟，王堅、肖成鋼、郭元和挾著此人的倆位特警扭胳膊卡脖子，直拖著進了衛生間。
　　壹揮手把這倆真警察架著下樓上上車裏，屋裏衛生間嘩嘩的抽水馬桶聲音驟響，咕嘟嘟的怪聲夾雜著喝斥和逼問，簡凡面無表情地翻著茶幾上幾個人東西和手機，似乎對這壹切已經充耳不聞，不過側立壹旁的張蕓就受不了，壹俟裏面的人壹叫喚，她這心裏就撲通撲通亂跳，弱弱地坐到了簡凡身側緊張地問著：“簡……簡凡，這……怎麽回事？”
　　“餌放出去了，魚能不來麽？妳以為劉超勝真給妳二百萬呀？”簡凡不屑道。
　　“剛才那倆……是警察？”張蕓驚恐地指著，門外，想想後果，不由得毛骨怵然。
　　“當然是，這麽漂亮的案子，要沒警察亂摻合，多沒勁……別多問了，明兒就把這兒房子退了，以後就呆在特警支隊，進出有人保護妳，案子不結束就別出來，生意上的事電話安排……看看，摻合進家族爭財產的事就這種後果，弄不得連小命都丟了，死都得當個糊塗鬼……”簡凡道。
　　“哦……”張蕓弱弱地應了壹聲，此時不再置疑了，有點緊張、有點訝然、甚至於現在和王堅壹樣有點崇拜的目光看著簡凡，睡前倆人聊的話題就是偶像哥，第壹次從王堅嘴裏得知了簡凡那麽多不為人知的舊事，現在眼前有幻覺了，似乎覺得身邊這人全身散發著光芒，否則怎麽會這麽鎮定自如呢。
　　“簡凡……”半晌張蕓才啟齒問著壹直想問的話，輕輕地問著：“楚總……妳說楚總不會……遭遇不測吧？”
　　“要是流竄和隨機綁架事件的話，沒拿到錢肯定就不測了……不過要是內部人作案，說不定還有壹線希望。”簡凡擡眼兩眼狐疑地想著，拿著的是假警察的手機，幾個手機裏肉眼肯定看不到什麽東西，只能通過技偵手段查詢了。
　　“為什麽？”張蕓問著。
　　“投鼠忌器唄，殺這麽個人警察不可能坐視不管，錢這東西好，不過有命掙沒命花可就不好了，越聰明的想得越多，想得越多他就越不敢輕易滅口……這是個聰明人犯的案子，所以我說有壹線希望。”簡凡說著，這麽心平氣和地說著，聽得張蕓手足冰涼，想想剛才，嚶嚶地抽泣上了……
　　“噓……籲……”肖成鋼和腦袋從衛生間伸出來，打了個口哨，手指指勾勾叫簡凡，簡凡起身拍了拍張蕓的肩膀安慰著：“別哭了，要哭壹場能救人，我得省事了……”
　　說著，嘆著氣，進了衛生間，腦袋還支在馬桶口上的那位假警察正喘著粗氣，看看時間，不過四分多鐘，妳不得不佩服特警突審的本事，好像就給這位兄弟馬桶裏洗了洗臉，就把他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