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意恐歸遲遲

　　二十八日，整八時，簡凡趕到新世界的時候，餐飲部那位剛剛認識的許經理在門廳前迎接著，這位許經理叫許嶽山，四旬左右的年紀，粗眉大眼厚嘴唇，標準的大原爺們形象，跟人說話總是下意識的揉鼻子，那是明顯在領導前哼哈慣了自己沒啥主見的表現，不過人不可貌相，簡凡聽楚秀女介紹說這是公司的元老之後，倒對這個貌不其揚的家夥有點上心了，將來直接打交道的就是這個人，想把生意做為順風順水，怎麽著也得籠絡住這人。
　　這年頭別講什麽個性、也別講什麽性格，碰壁碰多了，人就自然圓滑了，簡凡知道自己的斤兩，叫妳簡老板那是給妳面子，真說起來，咱這身份連電工也惹不起。
　　車是直接坐了輛中巴來了，簡凡身後跟來的是那位分水嶺印像很深刻的廚師，粗手大腳健碩的個子，壹看就是個能吃能幹的主，許經理記得很清楚，這人好像叫大槐。
　　客氣了幾句直領著簡凡進門廳，繞過甬道進了壹排廚房，看樣早得到了通知，各班的廚師已經就位，前壹天餐飲部宣布要來壹個新的廚師長，人員要重新安排分配，搞得壹幹廚師們是心裏七上八下，別說廚師們，就許經理心裏也有點打鼓，這位簡師傅第壹天簽協議，第二天就來履約，倒不怕他履約，問題是這三十多位廚師都是自己組建的班底，楚總又對這個簡師傅信任有加，萬壹說點小話把那個捋下來打發出門了，還真有點於心不忍。
　　“簡師傅，我們這廚師班分了個涼菜、燉菜湯羹、主食加工、熱炒、烘烤五個班，平均每個班七八個人，最少的湯羹班四個人，最多的熱炒班十二個人……您準備怎麽重新分配壹下？”許經理弱弱地問著，簡凡背後跟著大槐，正看著廚師班的花名表。聽了這麽壹句，好像沒有感覺到許經理話裏的擔心，直言不諱地說著：“分什麽分？管理妳們比我在行多了，分得這麽科學、仔細、合理，根本不需要再分了。”
　　“哦……那就好。”許經理暗暗舒了口氣，放心了，別來的攪屎棍攪得雞犬不寧那可就慘了，壹聽簡凡這麽說，連他也不自覺地覺得這簡師傅倒是很有知人之意，剛壹頓還沒說下文，簡凡卻是又壹來壹句：“不過我要挑走幾個人，專業給妳們加工盒飯。”
　　“那不行吧？活都排得滿滿的。”許經理壹驚，又生變故了。
　　“不壹定吧？活永遠排不滿。”簡凡笑著道，拍拍老許的膀子安慰道：“放心，我壹定尊重大家的意見，包括您。”
　　這下許經理放心了，說著進了熱炒班裏，壹大間裏十壹二大小夥準備碗碟的、擦爐竈的、蹭刀的、收拾案子的頓時都停了下來，壹看四周還算利索，簡凡倒想得到是提前打掃幹凈了。前廳和後廚從來都是兩個樣子，壹溜高矮胖瘦不壹的廚師壹眼掃過去，有七個矮胖肥的、六個牙長得不齊壹張嘴就是多層次戶型的，還有三個吊梢眉的，再加上壹個眼睛壹高壹低的，能讓人想起個詞來：歪瓜裂棗。
　　這十二雙眼睛齊刷刷地射將過來，都在微笑著點著頭問候著向許經理示好，而看簡凡和簡大槐這眼光裏可沒那多尊敬了，畢竟同行是冤家嘛，簡凡暗暗地看了許嶽山壹眼，那臉上頗有幾分得意，似乎在為自己多年培養的班底而得意，這群人恐怕就像簡凡身邊的大槐、黑蛋壹樣，人情重了，就轉化成那壹份忠誠了。
　　“這位就是咱們昨天介紹的簡師傅，以後就是餐飲部的廚師長，安排活的事都他說了算，而且呀，還要抽時間給大家做點培訓……老少爺們，這可是楚總專門吩咐的啊，對簡師傅以後客氣點……”許嶽山裝模作樣介紹著，而那幫廚子們明顯地不怎麽客氣，和食尚有爭端的詳細內幕無從知道詳情，對於這幫幹活領工資的廚師們而言，好像絲毫沒有把這位食尚來的當做威脅，只當是對方的廚子來了。
　　“各位大叔、大哥，還有兄弟們啊，多多關照啊，進門壹看這地方是蒸蒸日上，朝氣蓬勃呀，咱們許經理管理這個有七八年了吧，給我當師傅都沒問題……我們食尚小店呢，也是來向大公司學習來了啊，接下呀，咱們簡單直接了當點，麻煩各位哥叔給亮壹手，我心裏多少有個底，就刀工，切個蘿蔔白菜山藥隨便，總體的人員安排基本保持不動，大家放心，就即便是要動，也尊重大家的意見……請請……”
　　簡凡抱著拳，連作揖帶鞠躬搞得這群老少爺們倒沒什麽脾氣了，人家自己都沒充大，總得給個臉吧，這個班的廚師長也是胖胖的中午人，腦門前禿壹大塊，看了看許經理說了句：“亮亮吧。”
　　這才算壹錘定音了，跟著壹幹廚師們各找著蘿蔔、胡蘿蔔、青菜、蒜苔，還有削了塊凍肉了，朵朵朵的聲音不絕於耳，這倒切上了。
　　這個，說起來沒啥看來，也沒啥稀奇，只要在廚師培養學校學過三五個月，做得都湊合，簡凡挨著個溜了壹圈，看壹個點頭說著，不錯，非常好；又看了壹個還是不錯、非常好；再看壹個，還是不錯，非常好。大槐在壹旁笑而不語，連他也看得出除了帶班班長刀工特色突出之外，其余的壹般般化了，還以為是簡小東家是故意示好來了。
　　到了廚師班長跟前看著班長這人正切著壹塊蓮藕，切片均勻，落刀利索，看這年紀浸淫在廚房的日子也不短了，這回簡凡可來了個加外好，豎著大拇指笑贊著：“儲師傅，您這刀工沒有十來年練不出來呀？越老越是個寶啊。”
　　“老了……老了……刀可沒以前利索了……”廚師班長謙虛了句，被個後生小輩恭維樂了。
　　“儲師傅，那倆呢？怎麽光站著。”簡凡指著右下首倆傻站著的半大小子。
　　“哦……勤雜工和壹配菜幫廚的，配菜幹雜活，還沒他們動刀的案子。”廚師班長說著。
　　這裏頭的規矩簡凡自然是門清得很，在廚房這個地方絕對是技術和水平說話的地方，沒有廚師證或者有證妳水平太次，在這兒不會給妳準備案子的，特別像現時這些廚師，每人多少都精幾樣小炒，妳要拿不出讓大家認可的東西，那妳這兒肯定是最沒地位，只剩下拖地洗碗倒泔水的份了。下首最後倆人，看樣就屬於這種角色。
　　今天來好像找的就是這種角色，簡凡踱到了倆人面前，壹個看樣才十八九歲，瘦瘦弱弱，另壹個胖墩墩的個子，年紀也不大，湊上來問著瘦的：“妳叫什麽？”
　　“付二虎。”
　　“想學廚師？”
　　“嗯……想……”
　　“那妳呢？想不想學？”
　　“想……”
　　倆個人帶著幾分熱切的眼神看看簡凡，又看看廚師長，又看看許經理，眼神裏帶著幾分膽怯和小心翼翼，簡凡註意到這倆還穿著厚底的黃膠鞋，老式的中式褲，八成是那個廚師從招來的親戚，在山省人均年收入不到兩千的貧困縣像這種出來打工的小夥多得是，這兒當勤雜當幫廚壹個月千把塊錢工資，在鄉下人眼那可是壹筆不菲的收入了。
　　“許經理，這兩人跟我走啊……以後加工盒飯。這個班以後就維持十人人，應該夠了。”簡凡對著許經理直言道，拍拍倆小夥的肩膀，和想像中壹樣，膀子甭結實，應該是出死力氣的料。
　　許嶽山沒吭聲，廚師們炸鍋了，帶班的廚師長騰地壹扔刀：“那怎麽行？這人手都忙不過來呢？他們走了活誰幹？”
　　“就是啊，現在的人手還不夠呢，再抽走人我們怎麽辦？”
　　“許經理，您這不是難為我們嘛，幾個班裏雖然我們人多，可活也最累了啊。”
　　“就是就是，這不行吧？”
　　人雲亦雲壹窩說起來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出自於那張嘴，許嶽山壹臉悻然看著簡凡，那表情好像在說，我也沒辦法。
　　不過簡凡是有備而來，辦法也準備好了，壹拍手說著安靜安靜壓住了眾人聲音說著：“各位大哥大叔，話還沒說完呢啊，人雖然走了，可他們倆的工資留下來了，留下的工資由儲班長自行支配，這樣沒問題吧，十個人掙十二個人的工資？”
　　這……頓時鴉雀無聲了，壹個幫廚壹個幫工，差不多兩千多工資，就平分壹人也二百，好像……好像值得商榷哦！？廚子們妳看看我、我看看妳，又都看看儲班長，都不發言了。
　　“而且以後還準備立個規矩啊，壹個廚師班裏德高望重的班長是絕對權威，就妳們剩下的十個人，他要是覺得九個人就能幹了這活，剩下的那個人還得被調配走，當然，人走了，工資照樣留著……這個班最能孚眾的不用說是儲師傅了。怎麽樣儲師傅，妳有什麽意見？”簡凡擡眼看著那位禿頂的儲師傅，明顯地有點動心了，不過好像還有點猶豫地看著許嶽山，許嶽山倒沒料到這麽來了壹下，壹下子倒不知道該怎麽發言了。
　　“好了，既然大家都沈默，我只當是默認了啊……隨後妳們選人到我的廚房咱們切磋切磋……儲師傅，回見啊，改天請您喝倆盅……”
　　簡凡嘻皮笑臉地說著，壹手攬壹個新人，那儲師傅見許經理沒說什麽，也只當是默認了，這又樹了壹番權威又得了點實惠，自然是笑臉相送。
　　出了門，許嶽山有點拿捏不定主意，拽著簡凡：“餵餵餵……簡師傅，您這唱得那壹出？壹眨眼就給多加了兩千工資？這不開玩笑麽？”
　　“嘿嘿……許經理，您不是同意讓我挑人培訓麽？咱們不說好了，要專門組建個做快餐的廚師班麽？我直接培訓妳們的人就行了，從外面招那不擠兌妳們嗎？”簡凡笑著道。
　　“可……他們倆？”許經理指指挑出來的倆，明顯是菜鳥，簡凡壹笑置之道：“許經理，做外盒飯而已，就街上了大叔大媽拉來都沒問題，還真需要找二級三級廚師呀？……就這倆就行，他們沒抄過勺沒進了廚師學校，正好從頭學起。”
　　“可那工資？妳多出倆人，錢從哪兒出？這不增加了我們負擔嗎？”
　　“這樣吧，培訓期間我發工資，還是妳們的人，您在工資總額不動的情況下多了這麽個熟手，您不願意呀？再說妳們那四千多份快餐，也得需要幾個熟手幹呀？……完了妳們願意要，還是妳們的人，要不願意要，從那壹塊壹毛五裏給他們發。反正妳們盒飯量少了壹半，人員富余了不少吧？妳好意思把老師傅辭上幾個呀？”
　　“這個……那說好了，不能反悔啊，我正發愁常下來七八個人沒地兒安排呢！？”
　　許嶽山不爭執了，隱隱還覺得這事幫自己壹個大忙，回頭又想簡凡這抽人法子，暗暗地笑了，平時都反映人手不足，可真看著把倆擠走了分這倆人的工資了，又都不發表意見了。
　　人和人之間呀，人情還是有的，不過壹遇到錢，人情就得靠邊了。
　　不壹會逛完了幾個廚師班，走人留工資的辦法順順當當地牽走了人，大槐的背後跟了壹大串，十壹個人，領著壹串上了中巴準備開赴分水嶺加工場。
　　許嶽山稍稍認為有點不妥，打電話咨詢了楚總，楚總綜合考慮了壹下，也覺得這事無傷大雅，只是強調了幾回要把幾個得力廚師壹定送進分水嶺廚房的事。許嶽山聽得領導安排倒也沒說什麽了，笑吟吟把簡凡送出來，問著廚師的事道：“簡師傅，這可不能算培訓糊弄我們啊？我們楚總說了，這些人算外售快餐人員，其它培訓還按合同來。”
　　“那當然……許經理，明天開始妳挑各班的廚師上午集中到分水嶺和我們廚師搭班壹塊切磋切磋，來多少人我不管，妳就都來我也放得下，排骨、紅燒肉、嗆鍋老湯、還有各色配菜，原料的配置我壹並提供給妳，放心，我不藏私，直到妳們做得和食尚壹樣，這夠意思了吧？……我今天回老家，妳們抓緊時間裝修吧，過了五壹假期準時開業……”
　　簡凡侃侃壹說，許經理聽得自然是喜出望外，特別是食尚快餐的配料要是全部給了新世界，那可真是喜事壹件，樂得顛兒顛兒直把簡凡送上了中巴，看著車影消失在街頭才轉身回樓裏，直奔楚總辦公室……
　　……
　　……
　　許嶽山回到新世界六樓進了總經理辦的時候，楚總臂交叉在胸前，站立的位置正好透過窗戶看到車走的地方，還在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麽。
　　接手新世界公司成為繼任的楚總已經壹年多了，許嶽山很少見過這位楚總會心地笑壹笑，很多時候來總經理辦，這位楚總都是憑窗而立若有所思，憑心而論，紅火的兩年的新世界快餐在老楚總手裏就已經每況愈下了，繼任者還能保持著這份經營成果已經很不錯了。比如這次合作，許嶽山就認為楚總幹得很有魄力。
　　第壹天的合作出了壹小小的插曲，許嶽山躬著身子匯報著，說了壹番簡老板直接挑走十壹個幫廚和幫工裏的生手要培訓快餐廚師的事，這人走了工資留著的辦法讓楚秀女不禁笑了笑，又說到敞開大門迎接新世界的廚師們去切磋，搞得楚總有點秀眉微蹙了，再分析了壹番簡老板的用意，許經理弱弱地指出來，這麽個直接的辦法替新世界削減人員而且負擔了人工成本，又把快餐配料公開，這合作起碼是有誠意的。唯壹美中不足的是簡老板太大方了，替新世界慷慨了壹回，給留下的廚師加了點工資。不過那也不是什麽問題，工資總額在餐飲部的手裏，想加容易、想減也容易，壹個考核就全乎了。
　　“許叔，妳說這個人是聰明還是傻呀？”楚秀女聽了半天匯報，回身讓著坐，坐下來的時候弱弱地問了句，看著許嶽山沒太理解自己的意思，這就解釋著：“妳說他傻吧，不像，兩三個月、幾十萬本金，搞得是風生水起；妳說他聰明吧，可在和咱們合作這件事上，明顯是很吃虧了，難道……難道聰明人都願意吃虧？”
　　“妳多慮了楚總……這份協議是咱們六個經理推敲過的，肯定沒有什麽漏洞。營收款和財務權在咱們手裏，樓產在咱們手裏，他就本事再大也翻不了天，現在小公司依附於壹個行業內的大公司謀求生存和發展這也是常見的事，我覺得他是急於把鹵醬肉推向市場，可他本人又勢單力薄，財力也不足，只能借助咱們這個平臺了……就即使他有公安上的背景也不足懼了，他總不可能明搶吧？何況我覺得這個人嘛，還是蠻通情達理的。”許嶽山說著自己的判斷，觀察著楚總的臉色，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這小戶傍著大戶，只能是給大戶掙錢，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看看楚總沒有發言，許嶽山又是支招道：“而且，我覺得他有公安上這麽大背景，對我們也不是什麽壞處，真和我們綁在壹條船上，咱們照應他生意，他有些地方也幫幫咱們，咱們這公司二三百號人，經常出個大小事，也免不了和公安上打交道。”
　　“走著看吧……許叔，餐飲這裏面的事就拜托您了，說實話呀，咱們也需要變壹變改壹改了，這兩年經營收入比樓盤租出去高不了多少，要是真把快餐市場丟幹凈了，我可真沒臉跟我爸說了，新世界這塊黃金寶地不少餐飲大公司可都盯著呢，就等著咱們經營不善關門倒閉好改弦更張……”
　　楚秀女笑著，暫去了愁雲慘淡，不過仍然是前途未蔔，生意場就像江湖，只要身處其間，就免不了勞神費心，沒有壹刻壹時能抽得出身分得出神來。
　　“放心吧，楚總，廚師班的底子都是老楚總在的時候就養下的，到這會兒都快十年了，有他們在新世界就倒不了。”
　　許嶽山輕輕說了句，看著楚總不置可否，示意著忙去了，輕輕地拉開了門，退下去了。
　　沒人了，又剩下壹個偌大的辦公室了，楚秀女揉揉太陽穴，沒來由地又覺得有點頭暈目眩，眼盯著桌上壹家合影，心裏卻不由得有點哀嘆，慈詳的那位是母親，已經去世多年了；頗有男人味道的那位是父親，續弦後找了位和自己年紀不差多大的後媽，然後後媽又生了壹個弟弟，再然後概骨區腫瘤加上心臟病復發的父親癱在床上，公司的重擔挑在自己肩上，這個大富之家遠沒有外人看來那麽和諧和華貴，公司裏的鉤心鬥角，像父親的前助手袁紀兵，幾乎獨攬著大權，說實話，袁副總的事楚秀女倒隱隱地感謝這個憑空冒出來的簡凡，巴不得那位袁副總永遠不要出來。而家裏的，就更不足為外人道了。
　　“新世界呀……也不知道將來是誰的新世界……”
　　楚秀女放下那張珍藏的照片，公司的事落下了帷幕，家裏的事又湧上心頭，這個新世界，將來是繼母還是繼弟還是自己的新世界，同樣和公司的命運壹樣前途未蔔。想了半晌拿著電話，照著名片拔了號碼，接通了，又回復了楚總的氣度，輕輕地問著：“是曾女士……噢，我是楚秀女，還記得麽，您在分水嶺給過我壹張名片？……呵呵，沒什麽事，有時間咱們坐下來聊聊，說不定我的朋友想購房什麽的也需要您幫幫忙……喲，那好，中午我去接妳……”
　　放下了電話，楚秀女長舒了壹口氣，這也是壹個委婉的借口，也想認識認識在分水嶺見過的那位女人，以壹個女人的直覺，感覺得出約到的曾楠應該和簡凡很了解，而現在她覺得有點越來越拿捏不準這個新來的合作者了，不管怎麽看都覺得這個人居心叵測，而同樣不管怎麽找，都找不出任何端倪來。
　　那麽他是個善良誠實之輩？肯定不是。既然不是，就需要有所提防了。生意上的合作從來就不介意這種相互提防，只要不是用袁紀兵那種手段，楚秀女覺得還是有把握把這棵搖錢樹握在手心的。
　　……
　　……
　　“簡凡……簡凡……”
　　樓下的女郎又在扯著嗓了喊，壹喊廚房裏就笑，都知道是曾楠來了，這裏見女人不多，除了黃天野領來的壹班裝盒飯包裝的女服務員，就剩豆豆了，時繼紅管的大營盤店，店員差不多都沒來過這兒，而來這兒的女人也數曾楠漂亮，既漂亮又豪爽，和廚師們都能瞎扯幾句，自然是讓廚師都以為這是將來老板娘的人選。
　　“喊什麽，更衣呢，等會兒……”
　　房間裏不客氣地說著，把曾楠拒之門外了，氣得曾楠朝門踢了兩腳，半晌才聽得門響，門壹開壹見人，曾楠哇哦壹聲驚訝地喊出來了，指著簡凡：“哇……相親去呀？勾引上誰了？”
　　“回家……看我媽去。”簡凡正正衣領，西裝、西褲，頭發剛理、胡子剛刮，人看著格外精神，回復了幾分帥氣，更成熟更有男人味了，看得曾楠眼波迷離霎時楞了楞，又朝前湊著看了看，好似不認識人了壹般。而簡凡看曾楠，紅衣女郎又成了綠衣女郎，壹襲水綠的大罩衫飄飄灑灑地穿上身上，手裏挽著的銀色的鏈子連著小坤包，典型的騷包女打扮，壹俟曾楠湊上來，又是壹股酒氣襲來，氣得簡凡直躲著：“咦……又喝酒了？離我遠點。”
　　壹躲側著身子提著大包下樓，曾楠在背後咯咯笑著：“喝了壹點點，知道和誰喝嗎？和妳的合作夥伴噯，她說她想買房，聽了半天才知道她想問問妳，看來對妳蠻有意思的哦……簡凡我怎麽覺得妳智商嚴重下降了，怎麽跑去給人打工去了啊？不會是覬覦楚秀女的美色想人財兼收吧！？哈哈……那天我怎麽就沒看出來，是個實打實的富婆噯……”
　　壹聽這話簡凡回過頭來，瞪了曾楠壹眼，曾楠壹省後退了壹步，打了個酒嗝，也瞪著簡凡，生怕簡凡生氣辨白了句：“我什麽都沒告訴她啊，真的，不騙妳。”
　　“喝了灑妳還不安生著，酒後還駕車，撞死妳呀！？”簡凡眼睛壹翻，說得卻是另壹回事，罵了句轉身下樓了，氣得曾楠氣咻咻追了上來，追著往車裏放東西的簡凡要叫囂兩句，不過料簡凡壹回頭食指壹指，又是壹句：“別跟我亂叫喚啊，為妳好呢。喝得顛三倒四有意思呀？……門開著，去我家裏睡吧。”
　　“哼……我愛喝，管得著麽妳……切……”
　　曾楠揚著頭，剛扭捏了壹下，就哎哎哎地招手喊著，敢情簡凡不理不睬，上了車直接發動起步刷聲跑了。後視鏡裏，看著曾楠在跳腳大叫著什麽，簡凡嘿嘿笑著，壹踩油門，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