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賊

　　遭賊了。
　　盧通回頭看去。
　　壹轉身的功夫，剛才壹大群小家夥們竟然全不見了。
　　只剩下墻角、黑暗地方，藏著壹些探頭探腦的影子。
　　二虎臉色鐵青，攥緊拳頭道：“肯定是那些小崽子，我以前就聽說，他們看著是乞丐，背地裏連偷帶搶，不是好東西！”
　　“我去找他們。”
　　大憨邁步朝拐角走去。
　　黑暗中立馬傳出幾道雜音，接著“崩”的壹聲。
　　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飛出壹根箭矢，釘在大憨前面兩步遠的地面上。
　　大憨不管不顧，繼續邁出下壹步。
　　盧通叫道：“站住！”
　　大憨這才停下，轉過身看著盧通。
　　盧通用力搖了搖頭，瞧了巷子深處壹眼，咬牙道：“我們走。”
　　那三把刀不值錢，只是鐵匠鋪裏的普通兵器，連法器都算不上。
　　但是盧通十分清楚，藏在黑暗裏的那些家夥，會為了這點不值錢的東西殺人，甚至拼命。
　　因為他們的命就像雜草，壹文不值，連那三把刀都不如。
　　壹間有些破舊的客棧內。
　　盧通、大憨、二虎，坐在壹條長土炕上。
　　床頭火爐裏，整整壹爐子木柴正在熊熊燃燒，冰冷的泥土房間很快變得暖和起來。
　　大憨兩只瞳孔充滿黑色，身上散發出極其濃重的煞氣。
　　二虎第壹次見到大憨這副模樣，嚇得額頭上的黃毛炸成壹堆。
　　盧通扔掉床上的破草席，取出獸皮鋪在炕上，道：“別坐著了，睡覺。”
　　二虎立馬躺在靠墻的位置，閉上眼睛壹動不動。
　　大憨搖頭道：“我要找刀。”
　　“找個屁，三把破刀，明天給妳重買三把。”
　　盧通也很憤怒。
　　千穴山的屍山血海都爬過來了，竟然被這些不入眼的小東西給啄了眼睛。
　　為了三把刀，和這些天生命賤的家夥拼命，不值得。
　　可是不找回刀，又咽不下這口惡氣。
　　大憨坐在炕沿上，像壹座肉山，悶聲道：“就要，那三把。”
　　爐子裏的火越來越旺，炕越來越熱。
　　盧通躺在炕上，閉上眼睛道：“先出關賺銀子，回來找刀。”
　　說完他又補充道：“就找那三把。”
　　……
　　兩天後。
　　虎口關外，壹片荒涼景象。
　　荒地、亂石、雜草……
　　關口三百丈範圍內，各種貨車整整齊齊的排成幾列，挨個檢查入關。
　　三百丈外，壹幅截然不同的混亂景象。
　　大路兩側，各種臨時建築、帳篷，連成壹片。
　　很多商隊直接在路邊開始擺攤賣貨。
　　盧通帶著大憨、二虎，四處溜達了大半天。
　　夜幕降臨，關外最後壹批有號牌的商隊已經入關。
　　晚上八點整，隨著壹聲鐘聲，大批人動身朝關走去。
　　盧通跟著他們來到關外的虎舌石。
　　壹塊十分突兀的石頭，像舌頭壹般從地面伸出來。
　　石頭上站著壹個身穿靛藍色道袍的中年修士，大聲道：
　　“天倉糧行，壹號甲列。”
　　“繡雲織行，壹號甲列。”
　　“玉蔬商會，壹號乙列。”
　　商會的過關申請，已經提前交上去了。
　　中年修士每念出壹個名字，都有壹個人飛奔過去領取號牌。
　　很快，第壹天的號牌就發放完畢。
　　壹共壹百個，凡是領到的，無壹例外都是大商會。
　　接下來是第二天，玉蔬商會又拿到了三個號牌。
　　但是即便如此，對它們來說還是不夠。
　　玉蔬商會販賣各種蔬菜，之前鬼霧包圍雲英城，城裏蔬菜短缺了大半個月。
　　現在不管運多少蔬菜進城，都立馬壹空。
　　除了蔬菜外，瓜果、鮮肉、嫩魚，這些東西同樣十分緊缺。
　　而且每耽誤壹天，品質就會降低壹分。
　　盧通預感到，今晚關外不會平靜。
　　赤裸裸的利益面前，那些有實力的大商會很可能出手搶號牌。
　　“截水商隊，三號乙列。”
　　盧通聽到壹個熟悉的名字，朝領取號牌的人看過去。
　　截水商隊的人身材瘦高，皮膚白皙，沒有眉毛。
　　頭發很長，黝黑長發直直的垂到腳踝。
　　身上的衣服是極其貼身的魚皮衣，看外貌就不是雲英城附近的本地人。
　　半個時辰後，虎舌石上的修士縱身飛走。
　　大商會、小商隊，以及各種零散商人，加在壹起數千人，拿到號牌的還不足壹半。
　　周圍立馬響起壹陣嘈雜：
　　“怎麽辦，又沒有我們的號牌！”
　　“再等下去，老子連孫子都快抱上了！”
　　“誰收貨？五車黃矛草硬紙，做符紙的上好材料，受潮了便宜賣！”
　　“五十噸銅石，哪個朋友能幫我帶進去，價格好商量。”
　　“天殺的！我全部身家都壓在這批貨上了！”
　　夜色寒涼，各種雜音中暗流湧動。
　　盧通握緊手裏剛換的鐵拐杖，低聲道：“走，先退出去。”
　　……
　　商隊臨時駐紮的遼闊空地上。
　　盧通站在壹塊石頭上，看著前方的稀疏燈火。
　　大憨站在旁邊，比石頭上的盧通還要高壹頭。
　　他捏著手弩，腰帶上掛刀的地方，現在掛著三壺弩箭。
　　二虎拖著壹把長刀，嗅了嗅鼻子，摸著嘴邊幾根須毛道：“頭兒，好像不對勁。”
　　“哪裏不對。”
　　盧通早就察覺到異常，沒想到二虎也發現了壹些端倪。
　　二虎朝周圍看了壹圈，搖頭道：“不知道，就是不對勁。”
　　盧通緩緩道：“現在亮著燈的地方，是不是黃昏時候少了？”
　　“對啊！太陽落山了，怎麽把火滅了？”
　　“有人忍不住要動手了。”
　　時間壹點點過去，燈火越來越少。
　　最後只剩下百余處燈火尤其明亮的地方，那是大商會的地盤。
　　壹枚火球突然在夜空炸開，接著慘叫聲響起。
　　“走。”
　　盧通從石頭上跳下去，兩個蹄子、壹根鐵棍牢牢地紮在亂石上，大步朝黑暗裏走去。
　　大憨、二虎立馬跟上去。
　　路過壹夥正在打鬥的修士、山魈。
　　盧通小聲道：“別殺死，全都放倒！”
　　說完他直接朝壹頭正在撕咬對手的山魈沖過去。
　　馬蹄子雖然站不穩，也剎不住，但是在沖刺過程中卻異常迅猛。
　　幾十丈的距離瞬間沖過去，盧通速度不減，右肩微沈，右手握拳，對準山魈的後腰，似慢實快地推出去。
　　撒手拳，百納拳中的殺招。
　　拳頭還沒有碰到山魈的皮毛，壹道勁風已經撞過去，把皮肉砸得凹陷下去。
　　接著拳頭落在腰上，數百斤重的山魈直接淩空飛出去。
　　盧通壹個踉蹌穩住身體，準備繼續出手。
　　對面的修士收起盾牌法器，拱手道：“多謝道友相助！鄭某……”
　　盧通眼神閃動，走過去直接壹拳把鄭某撂倒，壓在地上死死按住脖子道：“號牌呢？”
　　“妳！我，我沒有號牌……”
　　盧通翻手抽出壹柄短刀，紮進鄭某的屁股，腦袋湊到耳邊道：“壹頁宗說不許殺人，但是也說了，殺人不用死，坐牢就行。號牌呢？”
　　旁邊，大憨幾根冷箭放倒了壹頭山魈。
　　二虎也把壹個掄劍噴火的修士砍翻在地。
　　鄭某用力掙紮了壹下，伸出左手，手掌攤開裏面躺著壹個號牌。
　　“走！”
　　盧通搶過號牌，立馬帶著大憨、二虎鉆進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