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血河

　　陣法內，無數血霧彌漫。
　　壹條十九丈長的雷龍懸浮在霧中，渾身上下散出壹條條如蟒血河。
　　《百川煉血功》，和《九川煉血功》如出壹轍，法門幾乎完全壹樣，只是掌控的血氣更加磅礴。
　　“妳要的丹爐。”
　　鏡心丟出壹尊八尺高的泥質丹爐。
　　盧通睜開雙目，張口壹吐，幾條遊血蛭鉆入丹爐中，接著揮手壹卷，大股血霧被灌入爐內。
　　“血氣不夠。”
　　“先等等，李遊海盯得太緊，最近不敢有大動作。”
　　他頓時心頭壹緊。
　　李遊海，元嬰真人，還是甲象書院弟子，懷珠城內當之無愧的第壹人。
　　“他察覺了？”
　　“應該沒有。”
　　鏡心壹直是四首魔羔模樣，臉上沒有任何神采，道：“象山府將立下五國，其中沒有李遊海。這兩年李遊海大肆招攬修士，吞並了懷珠城六大家族，不知道有什麽打算。”
　　盧通壹邊祭煉百川，壹邊問道：“他想擅自立國？”
　　“難說。地府的立國之數都是天庭所定，李遊海應該不敢違逆。”
　　“有沒有機會……”
　　他吞入壹口血氣，道：“趁機把李遊海拉攏過來？懷珠城上下，此人最讓人忌憚。”
　　“賭不起，也不必賭。籌備百年，這次破開通天絕壁，已經有七八分把握，壹旦拉攏失敗，消息泄露，反倒得不償失。”
　　盧通沒有放棄這個念頭。
　　出手時，他席卷血氣，湧入絕壁內磨滅陣法，處境多半是眾矢之的，十分危險。
　　李遊海是壹個強敵，而敵人越少越好。
　　他略作思索，道：“我們不出面，讓別人去。”
　　“誰？”
　　“自珍王。法源鬼城被毀後，我曾見過自珍王，他在尋找可以立國之人。如果李遊海真的不甘心，不會放過這個助力。”
　　四首魔羔站立不動。
　　鏡心思索了壹會兒，道：“我會稟告妖君，若是可行，算妳壹記大功。”
　　“多謝。”
　　……
　　轉眼壹個月過去。
　　盧通浸泡在血霧中，每日修行不輟，渾身上下壹百條血河，全部變成了丈許粗。
　　血氣臃腫，好似壹座座大山壓在身上。
　　“呼！”
　　他重重地吐出壹口氣，探出舌頭從丹爐上卷過，吞下兩條“仙丹”級的遊血蛭。
　　鱗甲壹陣蠕動後恢復平靜。
　　盧通感覺身上輕松了壹分，動了下念頭，龍尾壹動不動，只有尾巴後的血河輕輕搖了幾下。
　　壹個四首黑影進入霧中。
　　“如何？”
　　他擡了下眼皮，道：“血氣如海，才剛剛小成已經勝過體內的法力百倍，等到大成之日，恐怕無力出手。”
　　鏡心取出壹尊丹爐，揮手壹拍，丹爐破開飛出壹枚碗口大的丹藥。
　　“試試看，通意丹可以降服血氣。”
　　盧通張口吞下，閉目煉化丹藥，壹波波暖流湧入眉心，五感六識逐漸變得十分敏銳，百條血河仿佛直接連通神魂。
　　他心頭微動，道：“增強六識，可以降服百川？”
　　“對，百川受制於身識、意識，妳繼續煉化血氣，等出手時妖君會賜下壹枚通意飛仙丹。”
　　“我有壹道《六識神法》……”
　　盧通快速介紹了壹下法門，道：“這是元術老君的傳承，如果可以修行壹定大有裨益。”
　　“此路不通，仙船地位特殊，妖君也無力幹涉。”
　　“哪裏特殊？”
　　他十分好奇。
　　八百仙船，漂浮在無邊截水湖上，有人、有妖、也有神靈，似乎和每方勢力都有關系。
　　“妳可知道地府、天庭源於何處？”
　　“看過壹些。”
　　盧通點了下頭。
　　闕府的藏書中介紹了許多年代久遠的往事，其中就包括天庭地府的起源。
　　天庭地府、南方古仙，原本同出壹源。
　　當年，演道宗、九鼎山諸宗、五廚宗等，壹起創出三百余種陣法仿照天地異象，協助破入金丹境。之後又創出架丹之法、定界遊嬰之法，以及大能修行之法。
　　短短數百年實力大增，開始與其他宗門爭鬥。
　　爭鬥千年，幾大宗門實力不減反增。
　　最終壹場籌謀千年的大戰中，雙方各自隕落了數尊仙人，毀掉了壹片大陸，只剩下壹個不見邊際的湖泊——
　　金池湖。
　　此後，雙方各自收斂勢力。
　　演道宗等占去四方之地，立下天庭地府。其余諸多宗門則退守古仙之地。
　　鏡心道：“當年壹些家族、妖族、宗門不願爭鬥，主動讓出山脈，之後壹起北上，在截水湖上各自煉制了棲息之地，就是如今的八百仙船。”
　　“原來如此。”
　　盧通有些唏噓。
　　壹切變化都源自當年的爭鬥，如今又是壹波不比當年遜色的大變來襲。
　　“這次立國，仙船上的修士會如何？”
　　“不清楚。”
　　他想到了元術老君突然退隱，略作思索，道：“大變之局，沒有人可以例外，他們若是不順應變化，恐怕前景不妙。”
　　雖然不知道這次立國的具體緣由，但是壹想便知，壹切都是當年爭鬥的延續，必然和修行脫不開幹系。
　　不變，甚至變慢了，修行就會慢人壹步。
　　慢了，只能任人宰割。
　　鏡心道：“與我們無關。李遊海有新動作，派了壹批心腹駐紮在通天絕壁附近，或許是因為自珍王。”
　　“自珍王來了？”
　　盧通精神稍振。
　　自珍王，非敵非友。不過二人處境相似，全都有心攪出壹灘渾水，再從中取利，勉強算半個幫手。
　　“目前不清楚。三天後我會運來壹批妖血，借此試探，如果沒有人阻攔，說明李遊海的確另有心思，到時我們可以加快動作。”
　　“好。”
　　“外面事有我料理，妳安心修行便是。”
　　鏡心轉身離去。
　　“等等。”
　　盧通趕忙喊住，道：“幫我送壹封信，交給術書仙船的闕玉。”
　　……
　　壹天天過去。
　　無數妖血澆灌，陣法內盧通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壹條蜿蜒盤繞的血河，血河分出百條支流。
　　“嘩啦啦……”
　　壹陣水聲響起。
　　血河緩緩破開壹個洞口，露出壹根根獠牙，獠牙張開，壹條暗紅血舌探出，從丹爐中舔過，卷走五條遊血蛭。
　　“仙丹”入腹，血河上冒出幾個血泡，很快便恢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