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友老

　　大殿內。
　　盧通手捧大角，運起秘法。
　　三寸長的白角中，飄出壹捧稀薄白霧。
　　壹口納入腹中。
　　幾息後，又是壹捧白霧飄起。
　　再納入……
　　片刻後。
　　盧通閉上雙眼，沈入神魂中，運起《秘妖緣身功》。
　　足底、掌心，迅速亮起四點白光。
　　接著根須般的經絡亮起，迅速鋪滿小腿、小臂。
　　幾個月的修行，服用了上百兩的丹藥，好不容易才修成近五分之壹。
　　靈氣匯聚，根須末端開始長出虛幻如煙的“嫩芽”。
　　嫩芽長壹絲，又散壹絲。
　　沒有長半分。
　　片刻後，零星白霧浮現。
　　白霧混著靈氣，融入經絡。
　　如煙般的嫩芽，長壹絲後細壹分，粗壹分後又長壹絲。
　　經絡以可以感知的速度，開始生長。
　　……
　　時間壹天天過去。
　　茶酒館的生意照舊，半死不活的支撐著。
　　大憨每天守著櫃臺。
　　開始長毛後，盧通和老韓頭商議了壹番，讓他放棄之前修行的功法，走妖獸的修行路線。
　　每天睡覺前，喝壹碗補充血氣的藥茶。
　　除了學習生鱗術外，不用再費心修行。
　　二虎大半時間都呆在甲板下。
　　除了“旁聽”客人們談話外，偶爾用功學壹下鬧海鯊留下的法門。
　　老韓頭氣色越來越差。
　　經常騎著牛犢子出去溜達，每次出門都有些許，壹去不復返的架勢。
　　典四兒姐妹們，雖然不知道在忙什麽，但是每天都忙個不停。
　　日落黃昏。
　　涼風漸起。
　　壹個戴著鬥笠的人影走進茶酒館，徑直朝大殿走去。
　　大憨瞧了壹眼，沒有理會。
　　趴在篷布上的典老五看了壹眼，也沒有理會。
　　“盧掌櫃？”
　　人影進入廳堂，小聲喊道。
　　盧通滿臉笑容地下來。
　　“又有大角了？這次的多長？”
　　人影取下鬥笠，露出壹張陌生的臉龐。
　　赤足、長衫、壹頭長發。
　　水龍坊的女修。
　　雖然第壹次見面，但是他們對彼此都十分了解。
　　水龍坊的修士都知道，五老坊盧掌櫃高價收購大角，出手十分闊綽。
　　盧通也知道，水龍坊的修士上門，壹定帶了大角。
　　女修取出壹個半尺多長的白角，道：“五寸長，壹百兩。”
　　盧通有些意外。
　　三個多月來，壹共交易了五次。
　　他已經摸清了價格。
　　五寸長，市場價壹百兩。
　　多付兩成，應該是壹百二十兩才對。
　　出事了。
　　盧通腦海中念頭閃過，不動神色地取出壹百二十兩。
　　“老規矩，多兩成。”
　　經絡快成了，他不想出亂子。
　　只要再入手壹、兩個，到時哪怕飛冠仙船沈了都沒關系。
　　“盧掌櫃，抱歉，這是最後壹次交易。坊主下令，從明日起，不許買五老坊的東西，也不許賣東西給五老坊。”
　　“什麽？”
　　即便已經有所預料，盧通還是十分意外。
　　這……似乎是要出大事了。
　　“剛下的命令，明天就會傳開。”
　　盧通沈默片刻，問道：“道友在水龍坊，不是普通修士吧？”
　　“水龍女，謝秋。”
　　水龍女，水龍坊坊主麾下的修士。
　　水道中央的大船，就是由水龍女們統領。
　　盧通嘆了口氣，最後爭取道：“我不是五老的人，他們的恩怨與我無關。”
　　“盧掌櫃，其實只需換個坊市，就可以繼續交易。”
　　謝秋也有些不舍。
　　畢竟像盧通這麽闊綽的買家，很少。
　　片刻後。
　　盧通遞過壹百二十兩銀子，道：“價錢是事先約好的，照舊！至於妳說的，我會考慮的。”
　　不管什麽意外，大角必須買。
　　而想要大角，終歸得找水龍坊的女修。
　　壹次次交易，好不容易才積累下來的交情。
　　不能因為二十兩銀子變薄了。
　　謝秋稍作猶豫，收起銀子，道：“多謝道友，以後若是有機會，歡迎道友隨時過來。”
　　“壹定。”
　　……
　　天剛朦朦亮。
　　盧通離開茶酒館，前往友老的住處。
　　五老中，藥老為人精明、劍老性情古板、隱老和妖老極少出現。
　　只有友老，人如其名。
　　性情頗為溫潤，喜好結交各路道友。
　　盧通觸動門口的法器。
　　不壹會兒，小芙草打著哈欠出來，揉著眼睛道：“盧掌櫃，妳來早了，離講法還早。”
　　“小芙草，我有要緊事要面見友老，快替我通稟壹聲。”
　　“哦。”
　　小芙草搖晃著身子，腳踩水草，壹步步走向白樓。
　　樓內。
　　橫七豎八地擺了許多書架。
　　各種顏色的花草，沿著書架生長，鋪滿整個房間。
　　花草叢中。
　　友老放下手中書，道：“盧掌櫃，請坐。”
　　盧通就近找了張椅子坐下，道：“友老，我遇到壹些不太尋常的事情，覺得有必要向您稟報壹聲。”
　　“什麽事？”
　　“幾個月前，茶酒館來了壹個客人，想通過茶酒館賣金胎藥酒。”
　　友老擡了下眼皮，道：“坊裏偷偷喝金胎藥酒的不少，不過妳那裏，我記得沒有。”
　　“我知道坊裏的規矩，所以拒絕了那個人。”
　　“很好。”
　　盧通繼續道：“此外，還有壹次事情。我經常在水龍坊買東西，不過昨晚我收到通知，以後不再交易。原因，似乎與坊市有關。”
　　友老眼皮垂下去，幾乎快要閉上。
　　盧通坐著椅子上，靜靜地等候。
　　等候友老表明態度。
　　他每月支付租金，在五老坊做買賣，卻受坊市的牽連，蒙受了損失。
　　坊市應該給他壹個解釋，以及適當的彌補。
　　如果友老的彌補，不盡如人意的話。
　　他只好先走壹步。
　　許久後。
　　友老慢吞吞道：“妳且安心，他們也就到此為止了，短時間內不會大亂。”
　　“那就好。”
　　盧通十分失望。
　　茶酒館又不賺錢，他才不在乎什麽亂不亂。
　　友老擡了擡手。
　　藤蔓遊走，壹朵巴掌大的白色花朵，停在盧通手邊。
　　花裏有壹小團蜂蜜般的金黃液體。
　　盧通看向友老。
　　友老微微點了下頭。
　　他摘下花朵壹飲而盡，壹股靈氣在口舌間炸開，絲絲涼意散入四肢百骸。
　　友老繼續道：“至於妳的損失，坊裏會補給妳的。”
　　盧通心中壹動，屏住呼吸，等著友老繼續說下去。
　　友老緩緩站起身，道：“以前妳借過幾次書，壹直沒答應妳，今天給妳個機會。去吧，選壹本。”
　　“謝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