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準備

　　距離月底只剩下九天。
　　爭鬥將至。
　　茶酒館中，坐滿了妖獸、半妖。
　　幾個沒有位置的，幹脆端著酒碗，站在櫃臺邊上。
　　典四兒調的酒很烈。
　　或者說很毒。
　　兌水後，為了防止這些妖獸、半妖喝不醉，又加了壹點蛛毒。
　　白腳蛛妖，毒性不猛。
　　用來“調酒”剛剛好。
　　“餵！黑眼睛，妳們老大發了多少錢？”
　　壹個半妖喝多了，大聲吆喝。
　　大戰在即，每條船上的老大，都發了壹筆銀子下去。
　　對面，壹頭烏眼水豹子也喝多了，大聲道：“十兩！動手時每殺壹個，再給十兩！”
　　“屮！老子才三兩！”
　　“媽的，妳們還要人不，我跟妳們走！”
　　本來就鬧哄哄的茶酒館，瞬間炸翻了天。
　　“嘎吱！”
　　水竹桌子被壹頭星斑大龜妖，壹掌拍得粉碎。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眾多妖獸、半妖，紛紛轉頭看向櫃臺，然後又看向黑暗中的大殿。
　　櫃臺後，大憨慢慢站起來，走過去道：“賠錢，五兩。”
　　壹張桌子不值五兩。
　　水竹的更加不值。
　　不過在茶酒館的主人築基後，良妖茶酒館的桌子就是這個價錢。
　　大龜妖楞住原地。
　　大憨伸手推了壹下，道：“賠錢！五兩！”
　　大龜妖這才反應過來，從龜背裏摸了壹把，哆哆嗦嗦道：“我，我只有二兩。”
　　上壹個拍壞了桌子沒錢賠的家夥，被拔了兩顆獠牙抵債。
　　星斑龜沒有牙，不過有龜殼。
　　大龜妖突然感覺後背涼嗖嗖的，立馬喊道：“我……老七，快，借我三兩銀子！”
　　旁邊壹只小龜妖，低下頭，連脖子帶腦袋壹起縮進殼兒裏。
　　大憨壹把抄過二兩銀子，拖著龜妖的腦袋，朝裏面走去。
　　大龜妖不敢反抗，扯著脖子求饒。
　　壹個魁梧身影從後面走來。
　　大憨立馬停下，道：“頭兒，他打壞了桌子，還不賠錢。”
　　“賠，不是不賠，錢不夠……”
　　周圍妖獸、半妖，全都在幸災樂禍的看熱鬧。
　　妖獸好動、好鬧騰。
　　這些天憋著五老坊，早就悶壞了，巴不得出亂子。
　　盧通提起大龜妖，看了兩眼。
　　四尺厚，高矮正合適。
　　他把大龜妖翻過來放到地上。
　　肚子下邊的甲片，平整、光滑，像玉石桌子。
　　“去，搬過去”
　　大憨扔掉壞桌子，把龜妖拖過去擺好。
　　櫃臺前，幾個沒位置的家夥，立馬坐過去。
　　……
　　盧通徑直穿過甲板。
　　木道上，壹個人影正在入口附近徘徊。
　　“胡道友，怎麽不進去？”
　　胡顯昌尷尬地笑了笑。
　　他正準備進去時，茶酒館裏的“豹兵龜卒”突然吵成壹團，嚇得立馬停下。
　　“師兄，我問遍了商會，只找到壹匹積風黑棉。”
　　胡顯昌取出壹匹黑布。
　　盧通接過摸了摸。
　　入手綿軟，稍微用力壹捏，手指立馬陷進去。
　　“多少錢？”
　　“賣得很貴，二百兩銀子。”
　　壹匹布，大多長四丈左右。
　　算下來壹尺五兩。
　　確實很貴。
　　不過在這裏，積風黑棉實在稀少，普通市價已經沒有參考價值。
　　盧通遞過二百兩銀子。
　　又遞過壹個小壺，道：“辛苦了，這是河母龜的涎液，應該對妳修行有益。”
　　當初在羊山時，順手撈了壹匣子河母龜涎液。
　　盧通試了壹下，用處不大。
　　不過仙船上，很多修士修行水法，這東西十分緊俏。
　　胡顯昌笑著接過，道：“多謝師兄。師兄，您讓打聽的王保雲也有消息了。”
　　“嗯，這麽快？”
　　不知彼而知己，壹勝壹負。
　　盧通不想負。
　　所以見過友老後，立即傳訊給胡顯昌，讓他打探壹下。
　　胡顯昌笑著道：“師兄交代的事情，不敢怠慢，我花了些銀子，托朋友去打聽。”
　　幾次打交道，無壹例外，每次都有賺頭。
　　而且賺頭還不小。
　　現在，胡顯昌對盧通的事情，比自己的事情都上心。
　　“說吧。”
　　“王保雲是外地修士。五、六年前，都家幫他突破築基。他加入都家，成為供奉。”
　　有些修士自覺有把握築基，卻沒有足夠的銀子。
　　會找上商會或者家族，簽訂壹份契約。
　　成了，皆大歡喜。
　　修士成功突破，節省數年蹉跎。
　　商會或家族，招攬到築基境的屬下，事先花出去的銀子也能慢慢收回來。
　　不成。
　　修士滿盤皆輸，剩下的大半輩子，都得給債主打工還錢。
　　商會或家族仍然不虧，甚至還小賺。
　　盧通心中微沈。
　　這種事，輸多贏少。
　　王保雲膽子這麽大，估計不是良善之輩。
　　唯壹算是好消息的。
　　王保雲突破之後，壹直在替都家奔波，應該沒有突破築基二境。
　　胡顯昌又道：“王保雲擅使水法，常用的法寶是壹枚四紋玄水珠。此外，他經常和幾位劍修來往，應該也會劍法。”
　　法寶、劍法。
　　盧通臉色又沈下去幾分。
　　“還有呢？”
　　胡顯昌稍作猶豫，道：“他平時住在內坊正清坊。買了壹套宅院，還娶妻生子了。”
　　“嗯？”
　　盧通眉頭壹挑，問道：“王保雲有孩子了？”
　　“對，有個兒子，應該在三歲左右。”
　　盧通微微點頭，臉色舒緩了很多。
　　成為供奉、買宅置業、娶妻生子。
　　這是打算過安生日子了。
　　王保雲應該變了。
　　八成，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敢用下半輩子下註的賭徒了。
　　“有消息再來。”
　　盧通隨手扔出壹株用不著的靈草，轉身返回茶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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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通閉門不出。
　　祭煉靈煙，修行法術。
　　典四兒每天進進出出，沒有壹刻停歇。
　　“老爺，四紋玄水珠可以大小變化，裏面藏有四道玄水，玄水分量極重。”
　　“六龍寶閣的掌櫃說，他們的六龍盆克制四紋玄水珠。”
　　“老爺，六龍盆買來了，花了四十兩金子。逃遁法寶，六龍寶閣中有壹件遁龍梭，要價壹百二十兩金子。”
　　“老爺，青紙坊很多身法符箓。我買了化燕青符、乘風符、掩雲符、雲龍符……”
　　“老爺，今天又花了壹百多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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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底。
　　大小船只，駛出五老坊。
　　其中壹艘十丈大船。
　　暗銀色，鯨首、圓身、長尾。
　　在壹大群亂七八糟的船只中，這艘幹凈、規整的漁船，十分突出。
　　盧通站在大殿上，壹襲黑袍隨風飄蕩。
　　口鼻間粉紅色的煙氣縈繞，手中端著壹個巴掌大的小金盆。
　　“左右讓開水道！”
　　“包頭領，請！”
　　“盧掌櫃，請！”
　　“……”
　　船只紛紛避讓。
　　壹條條水道出現，通向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