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於速

　　夜色寂寥。
　　小樓門口掛著兩個紅燈籠，左右各蹲了四只風猴
　　盧通站在柱子旁，尾巴上壹條亮金盤龍，龍眼散出淡淡金光。
　　越神馭束手站在臺階上，雙目微閉。
　　壹陣腳步聲靠近。
　　祖午走到樓前，拱手道：“見過兩位仙長”
　　他點了下頭。
　　“再等等，還有壹個人。”
　　殺鬼當用全力。
　　盧通叫了越神馭。
　　越神馭考慮到五小姐可能猜出二人聯手，也邀請了壹個幫手。
　　他略做考慮，又把祖午請過來。
　　祖午認識城裏的各種大小人物，帶上他免得殺了不該殺的人。
　　祖午等了片刻，察覺到氛圍有些緊張，小聲問道：“仙長，今晚有什麽事？”
　　盧通沒有理會，看向前方小路。
　　壹個人影走來。
　　紫袍、黑靴，腰間掛了壹個紫銅燈籠。
　　越神馭睜開眼睛，拱手道：“多謝道友前來相助！”
　　搖星拱手還禮，道：“若真有欲鬼，應該我向二位道謝才是。”
　　四人互相看過。
　　盧通擡起虎爪，爪下鉆出壹條火龍，道：“走。”
　　雕花木樓下。
　　五小姐壹襲紅袍，獨自站在門口。
　　盧通落在對面。
　　越神馭、搖星、祖午、四只風猴，依次散開在周圍。
　　“在哪裏？”
　　說好壹人，可是卻到了八個。
　　五小姐壹壹看過，神色中並沒有異樣，似乎早已預料到了。
　　“跟我來。”
　　……
　　傲山城，滿城的富貴都在山上，因此大戶人家都喜歡挨著山。
　　祖家挨著左山，孔家挨著右山。
　　後山壹角，壹座占地不小的府邸中亮著大團燈火，遠遠聽到壹陣絲竹之音。
　　壹行人落在府邸門口。
　　門上沒有牌匾，門口處站了兩個魁梧大漢、四個小廝。
　　盧通看向祖午，問道：“這是誰家？”
　　祖午壹臉意外。
　　“這裏原來沒有主人。可能……可能起霧後，價格跌了，有人趁機入手。”
　　他點了下頭。
　　五小姐擺明了身份，小廝入府通傳。
　　很快，兩個臉色酡紅的丫鬟出來帶路。
　　從外面看時，府內燈火極亮。
　　進了府內，走在細碎石子鋪成的小路上，周圍卻是壹片漆黑。
　　盧通走在最前方，緊跟著帶路丫鬟，尾巴輕擺照出壹片金光。
　　搖星在最後，腰間紫銅燈籠中亮起壹叢紫火。
　　走了片刻，絲竹聲變得清晰，其中還有大笑聲、呼喝聲等。
　　繞過石壁。
　　他走出壹步，前方驟然壹亮。
　　石壁後，松林環繞，樹上掛滿了燈火。
　　林中有湖，湖邊有山。
　　山上壹共九階石臺，最下方的石臺長十八丈，最上方第九階高九丈。
　　九階石臺，全部擺滿了長幾。
　　數十個男修坐在長幾後，衣衫半解、面露狂笑，和女人嬉戲玩樂。
　　越向上，長幾越少、女人越多。
　　壹陣熱風拂面，滿鼻皆香。
　　酒香、肉香、胭脂香，香得有些惡心。
　　盧通閉上壹些孔竅。
　　這種味道，比五小姐的毒香更難聞。
　　壹眼看去，壹抹抹雪白入眼。
　　不光樹上有燈，長幾上、湖上，每個地方到處都有。燈火異常明亮，人看著很白。衣裳穿得少，又白了壹些。
　　“撲通。”
　　最上方只有壹條長幾，壹個白溜溜的女人正趴在幾上吃東西。
　　長幾後的修士站起，隨手把女人扔進湖裏，壹步踏上長幾。
　　“貴客登門！快，入坐！”
　　說話時，手指指向了第八階石臺。
　　此人不高，相貌也秀氣，可是站在最高處的長幾上，隨手壹指看起來十分霸氣。
　　五小姐嘴角含笑，率先走出去。
　　盧通幾人對視壹番，紛紛跟上。
　　走近石山。
　　五小姐的紅袍變得更加艷麗。
　　幾個男修停下動作，盯向五小姐，眼神異常灼熱，像是七情六欲中只剩下淫欲。
　　他看了幾眼，傳音道：“上面是誰？”
　　祖午深深地埋著頭，眼不斜視，回了壹道法力。
　　“於速。於家糧行的東家，不算大戶，想必是趁著起霧發了橫財。”
　　盧通心神微松。
　　不是大族，背後沒有金丹大修士，可以殺。
　　他壹邊登階，壹邊朝上面看去。
　　第九階除了於速外，左右還各有壹個修士。
　　壹個像鐵塔。頭戴鐵盔、身穿鐵甲，坐在於速背後，像壹座小黑山。
　　此人周圍是唯壹壹個沒有女人的地方。
　　另壹個裹著灰袍，像抱嬰兒壹般摟著壹個女人，正在壹口口餵酒。
　　“那兩人是誰？”
　　祖午緊緊跟在身後，迅速瞥了兩眼，立馬低下頭。
　　“‘傲山真龍’蕭龍庭，也修了化妖法術，長了壹身鱗片，外面的鐵甲和鱗片鍛在壹起。另壹個應該是老點子。”
　　“實力如何？”
　　“蕭龍庭很強。礦脈深處有妖獸，此人專門下洞殺妖，開價極高，從未失過手。老點子有壹手尋脈手段，實力不清楚。”
　　盧通心裏有了分寸。
　　名號可以吹。
　　出手的價格卻做不了假，只能壹次次親手殺出來，這兩人弱不了。
　　走到長幾後。
　　於速走過來，蹲在上面的石階邊緣，笑道：“祖小姐怎麽會過來，上來坐？”
　　五小姐搖了搖頭。
　　於速瞥了壹眼幾人，沒有糾纏轉身離開。
　　幾人坐下。
　　搖星道：“是於速？”
　　盧通有些意外，道：“道友認得此人？”
　　搖星皺起眉頭，緩緩道：“於家糧行的糧隊三天壹趟進出傲山城，如今每天開倉放糧，養活了很多人。”
　　他也皺起眉頭。
　　挾糧自重，又壹個蒙大河。
　　幾人陷入沈默。
　　四個衣衫輕薄的女人過來，手裏端著各式菜肴、酒肉。擺下酒菜後，兩兩分開坐向搖星、盧通旁邊。
　　壹陣風吹起。
　　四人搖晃了幾下，跌向第七個臺階。
　　越神馭問道：“確定是他？”
　　五小姐點了下頭，笑道：“沒有欲鬼幫忙，誰能運來這麽多糧？”
　　盧通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就是妳的打算？”
　　“什麽？”
　　五小姐眨了眨眼睛，笑意更加燦爛。
　　他捏了捏手指，沈聲道：“於速壹死，這份糧沒了，守城的人變少、作亂的人變多，霧鬼更容易破城。”
　　“師兄多想了。若是這般打算，之前何必白費功夫。”
　　“白費？”
　　盧通看著下面作樂的人群，道：“之前吃不飽，恨的是霧鬼。以後吃不飽，恨的就成了我們。他們才不管什麽根由，誰讓他們受了苦，他們就恨誰。”
　　說完搖了搖頭道：“不光是我們，還有城主府、奉燭宗，都跑不了。”
　　盧通回過頭，看向上方。
　　於速仍在飲酒作樂。
　　不過蕭龍庭已經站了起來，像壹尊黑塔，守在長幾左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