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祖家

　　大床、軟被。
　　盧通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麽舒服。
　　在泥沼時，每天睡在石頭上；
　　回了宗門，第壹晚上了床但是沒怎麽睡，余下幾天壹直在斷口處修行、小憩。
　　舒服了，睡得沈。
　　睡沈了，不想醒。
　　清晨，壹串急促敲門聲入耳。
　　盧通被驚醒，胸口湧出壹股無名怒火。
　　“誰！”
　　“盧仙長，冒昧打擾。府裏出了意外，四少爺他……四少爺被人暗害了！”
　　“什麽？”
　　他猛得坐起來，大步走過去，壹把拉開門。
　　“祖萬平死了？”
　　祖午眼中滿是血絲，面容十分憔悴，點頭道：“剛發現不久，夫人請仙長過去壹下。”
　　他返回房內，整理了壹下衣袍，又略作洗漱，出門道：“帶路。”
　　祖府占地很大，後花園種了許多黑斛鐵樹。
　　深處，壹株數十丈高的巨大黑樹。
　　盧通快步過去。
　　祖萬平的屍體擺在地上，雙目閉合、嘴唇微張，胸口處殘留壹大灘血跡。
　　即便是死了，眉宇間仍透著壹股鋒銳之氣。
　　“盧仙長。”
　　壹個年紀略長的中年女人，紅著眼睛問道：“聽說昨晚平兒去見過仙長，敢問當時發生了什麽？”
　　他蹙了蹙眉頭，轉頭看向祖午。
　　“這位是？”
　　“我家夫人，也是四少爺生母。”
　　盧通微微頷首，道：“祖夫人，昨夜祖管事帶祖萬平過來見面，約好日後壹起殺鬼，我讓他隨時候命。”
　　“然後呢？”
　　“然後祖管事、祖萬平壹起離開，夫人可以問過祖管事。”
　　祖午躬了下身子。
　　“回夫人，正如盧仙長所說。離開後，少爺回房休息，我去府外分糧，壹直忙到今早才回來。”
　　祖夫人神情壹哀，垂頭看著地上的屍體。
　　片刻後，壹個雙眼細長的老修士被小廝帶來。
　　祖夫人立即迎過去，道：“秦老，辛苦。”
　　秦老微微點頭，走到屍體旁蹲下，伸出瘦長手指打出壹道道法力。
　　“被害時間，四至四個半時辰之前。”
　　“壹處致命傷，正中心口。”
　　“傷口渾圓、內細外粗，像鐵錐類法器、或者細槍，也可能是特殊指法。”
　　“眼神放松、肌肉松弛，可能是突然間斃命，或者睡夢中被殺。”
　　“沒有其他傷勢，死前沒有動過手。”
　　秦老說了半天，伸出壹根指頭，蘸了點淤血後放入口中。
　　片刻後緩緩站起來。
　　祖夫人立即問道：“秦老，如何？”
　　秦老取出壹條白絲巾擦拭手指，搖頭道：“心口內血、肉雙虧，可能與邪法有關。”
　　祖夫人臉色瞬間壹變，環視壹周，最後盯住盧通。
　　昨天商隊入城。
　　祖府來了不少生人，但是稱得上高手，可以輕易擊殺祖萬平的不多。
　　與祖萬平有關的，更是只有壹個。
　　“盧仙長，昨晚平兒離開之後，妳去過什麽地方？”
　　他神色不變。
　　死得太巧。
　　被懷疑了很正常。
　　解釋清楚就行，解釋不清的話，再另做打算。
　　“昨天與霧鬼廝殺辛苦，他們離開之後，我很快便上床休息，沒有離開過房間。”
　　“可有旁人作證？”
　　盧通看了下左右，道：“房外如果有小廝守夜的話，可以作證。”
　　祖夫人命人傳喚守夜的小廝。
　　陸續有人趕來。
　　越神馭也帶了兩個侍女前來。
　　看了壹眼屍體與周圍修士，察覺到幾人正在盯著盧通，不禁神色微冷。
　　“師弟，怎麽回事？”
　　盧通臉上露出苦笑，指了指地上的屍體，道：“祖家四少爺祖萬平，昨晚祖管事介紹的幫手。”
　　越神馭神色壹滯，不禁搖了搖頭。
　　……
　　祖萬平被殺的消息傳開，祖家內外掀起壹陣風波。
　　不過已經與盧通無關。
　　守夜小廝偷睡懶覺，沒辦法作證。
　　祖夫人正懷疑時，祖老爺傳回壹句口令“與擒氣宗弟子無關”，讓他得以脫身事外。
　　臨近正午。
　　盧通、越神馭壹起用飯。
　　桌上菜不多。
　　僅有兩葷、兩素、壹湯。
　　不過現在傲山城很缺糧食，壹頓飯有肉有菜，已經十分豐盛。
　　越神馭簡單嘗了幾口，笑著道：“時間對、實力也對，萬幸兇手不用刀，否則師弟真的難脫幹系。”
　　他夾過壹只鐵線蠶，咀嚼幾下，用力咽下去。
　　“早不殺、晚不殺，偏偏昨晚殺，像是給我潑臟水。”
　　說完又夾過壹塊銅板烙肉。
　　越神馭放下筷子。
　　身後，從宗門帶來的侍女立即奉上茶水。
　　“十有八九，與爭礦有關。”
　　盧通撕下壹大塊肉，咬在嘴中。
　　“嗯？”
　　“祖家占了很多礦脈，不知道結過多少仇家。最近祖家家主不在府內，正是報仇的時機。”
　　他壹邊用力嚼肉，壹邊思索。
　　祖家家主祖明京，正在山左鎮守祖家礦脈。其他金丹大修士，也散布在城外、山上。
　　有仇報仇，眼下的時機確實是難得壹遇。
　　吞下肉塊，端起解膩濃茶，壹口喝下半杯。
　　盧通把雜事拋之腦後，問道：“師姐，什麽時候去殺鬼？”
　　“馬上。正午時，師兄和其他大修士壹起入霧，尋殺金丹境霧鬼。我們有壹炷香時間可以出手。”
　　“才壹炷香？”
　　盧通放下茶杯，嘆息道：“可惜祖萬平死了，不然還能多壹個幫手。”
　　“無妨，我們二人足矣。”
　　二人說話時。
　　祖午帶著壹個斷眉修士進來，道：“仙長，打擾了。”
　　盧通轉過身。
　　“祖管事，這位是？”
　　“孫號孫頭領，之前替商隊押送貨物。少爺出了意外，改由孫頭領協助仙長殺鬼。”
　　孫號拱手道：“蕩塵劍門孫號，見過兩位仙長！”
　　他上下打量壹番。
　　個頭不高，手臂卻很長，而且左臂比右臂長出三寸左右。
　　奇容者，多有奇能。
　　“孫頭領擅長什麽手段？”
　　孫號取出壹柄墨脊長劍。
　　左手握劍，隨手壹刺，劍身急顫發出壹陣“嗡嗡”聲，劍尖抖動覆蓋上下壹尺。
　　盧通神色微喜，點頭道：“不錯，孫頭領稍作休息，我們片刻後出發。”
　　“是。”
　　正午，本應該大日橫空。
　　可是灰霧上湧遮天蔽日，擡頭看去只能看見灰蒙蒙壹片。
　　“八足象、九頭龍、百屍僵，出來吧！”
　　金丹修士的叫陣聲，傳遍城內、城外。
　　盧通、越神馭對視壹眼
　　“走！”
　　二人騰空而起。
　　後方，四只風猴、孫號，還有壹個祖家女修緊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