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妳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

　　林躍押著顏童從樓上下來，就聽見前面巷子裏傳來壹聲淒厲嚎叫，應該是伍世豪被肥仔超打斷了腿。
　　嘭！
　　再然後是壹聲槍響。
　　前方隱約有人倒地，後面壹個穿長褂黑褲挽著袖子的精瘦男子走出來。
　　跟電影劇情差不多。
　　肥仔超弄斷了伍世豪的腿，公仔強跟著打了雷洛壹槍，像個贏家那樣走出來，宣告這場伏擊戰的勝利。
　　殺警察的人都是公仔強和他的馬仔幹的，不關肥仔超和顏童的事，而公仔強是九龍城寨住戶，不歸港英政府管。
　　頂好的算計，頂好的陰謀。
　　滿頭大汗的伍世豪拖著傷腿往前挪了不到壹尺，撿起地上的磚頭丟過去。
　　公仔強閃身躲過，回手就是壹槍擊中伍世豪的手臂：“等我殺了他，再把妳那些兄弟壹個個全都吊死，看從今往後九龍城寨還有誰敢當叛徒。”
　　朝疼得意識不清的伍世豪吐了口唾沫，他走回雷洛跟前，舉起手裏的槍：“死警察，以為買通舅父就能幹掉我？”
　　“公仔強。”
　　壹聲暴喝由側後方傳來。
　　公仔強迅速轉身，槍口對準聲音傳來的地方，卻發現面無人色的顏探長被壹個人押著走來。
　　“林躍！”
　　公仔強的眉毛揚了揚，認出來人身份，順勢退到墻角後面。
　　“放了洛哥。”林躍把槍口頂在顏童的太陽穴。
　　“公……公仔強，妳……妳快放了雷洛。”
　　顏童想起剛才林躍開槍殺他手下的幹脆勁兒，那真是沒有壹點猶豫顧慮，說開槍就開槍。
　　“姓林的，妳拿顏童威脅我放了雷洛？真是笑話。”
　　顏探長的老婆跟九龍城寨朝州幫的首領沾親帶故，但是憑這點關系要他放過雷洛？那就是白日做夢了，他連鼎爺都敢殺，像白飯魚、大馬哥這些人怎麽可能鎮得住他。
　　林躍心說公仔強確實比大灰熊難對付，行事果斷狠辣還非常小心，沒等進入手槍最佳射程就藏回了墻角。
　　然而……
　　神馬都是浮雲。
　　他含住左手拇指與食指用力壹吹。
　　噓～
　　口哨聲響徹巷子和巷子上面的天空。
　　公仔強不知道他什麽意思，想來是某種暗號，為免夜長夢多準備先幹掉雷洛。
　　便在這時，猛聽身後異響，下意識回頭壹看。
　　嗚～
　　壹道灰影迎面撲來，隨風而至的還有股惡臭。
　　公仔強立足不穩，倒地的壹瞬間想起墻角廢舊板材堆裏有壹只流浪狗，所有人都以為它把那裏當家了，他們在這裏又是揮刀又是開槍，流浪狗沒見動過，誰知道就在他要送雷洛下地獄的瞬間出來把他幹了。
　　草！
　　嘭！
　　誰的槍響了？
　　這已經是公仔強最後的想法。
　　他的眉心多了個血窟窿，壹線殷紅淌落，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濕滑路面，那裏顏童被推倒在地，磕破了頭。
　　伍世豪心頭壹松，躺回地面不再掙紮，望著天空大口大口喘氣。
　　“豪哥，洛哥，妳們沒事吧。”
　　“我……沒事，去看洛哥。”
　　伍世豪就是腿斷了，肩膀挨了壹槍，別的地方沒有大礙，倒是雷洛前前後後吃了幾槍，看起來傷的有點重。
　　林躍走過去攙起雷洛，帶他遠離濕冷的路面，靠在壹張給人丟棄的草席上。
　　“洛哥，妳感覺怎麽樣？”
　　雷洛吐出壹口血沫，有氣無力地晃了晃手臂：“死不了。”
　　汪，汪汪……
　　狗的吠叫打身後傳來，林躍扭頭壹瞧，見顏童從地上爬了起來，壹只手捂著額頭的傷口想要趁亂溜走，不想才邁出步子就被流浪狗發覺，從後面壹口叼住他的褲腿兒使勁往後扯。
　　“滾開，滾開，叫妳滾開呀。”
　　顏童踹了兩腳，但是壹點用處沒有，那狗只是嗚嗚低吠，就是不松口。
　　“想跑？”
　　林躍走過去抓住他的後衣領，把壹百六七十斤的人生生扯到公仔強屍體前面壹點的地方，用槍指著他的後腦勺。
　　“顏童，看到沒有，公仔強在路上等妳呢，到了閻王爺那裏記得報林躍的名字。”
　　“饒了我，饒了我，妳饒了我吧。”
　　顏童都快嚇尿了，要知道他有今天的地位可不是身先士卒拼出來的，是依靠營私舞弊拉幫結夥鉆營出來的，貪生怕死可以說是天性。
　　“林躍，別開槍，咳……咳……”
　　雷洛快速喘息壹陣，有氣無力地道：“殺……了顏童，事情就……大了，而且妳不是想要當探……長嗎？只要他肯……幫妳說話，事情就成……了壹半了。”
　　“對，對，對。”顏童不敢回頭，壹個勁兒地朝前面作揖：“林躍，只要妳放過我，我壹定在英國人面前幫妳說話，讓妳坐上油水區探長的位子。”
　　林躍由軍裝警察晉升便衣警察不到半年時間，按照以往規矩，要成為探長最快也得壹兩年後，不過假如能夠得到資格最老的顏探長和新秀雷洛支持，佳音可期。
　　嘭～
　　嘭～
　　嘭～
　　嘭～
　　連續的槍聲在耳畔炸響，顏童嚇得抱住頭啊啊大叫。
　　“看在洛哥的面子上我今天就饒了妳，記住妳剛才說的話。”
　　林躍走到公仔強的屍體前面，把自動手槍的握柄在衣服上擦幹凈，放到公仔強手裏。
　　知道小命保住的顏探長看到這壹幕嘴角抽了抽，後背生出壹股寒意，這個小便衣比他想象中陰險得多。
　　“洛哥，洛哥……”
　　半分鐘後，伴隨壹陣淩亂的腳步聲，手裏舉著霰彈槍的豬油仔帶領壹幹警員跑過來，那邊大小威和啞七也趕到伍世豪倒下的地方。
　　林躍問道：“怎麽來的這麽慢？”
　　豬油仔氣喘籲籲地道：“地圖上的暗巷給壹幫打麻將的老太太堵住了，瑪德，壹個個又聾又蠢，開槍嚇唬都沒用。”
　　林躍說道：“別說那麽多了，趕緊送洛哥和豪哥去醫院。”
　　“快，快去叫救護車。”
　　“高強，過來搭把手呀。”
　　“……”
　　“顏童？他怎麽在這兒？”豬油仔註意到不遠處背靠墻壁大口喘息的禿頭。
　　林躍搖了搖頭，示意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麽事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