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九章 我就是那個讓妳吃癟的男人

　　下午時分。
　　關雎爾把手裏的文件夾壹合，長長地出了壹口氣，用了整整兩個小時，總算把手裏的文件翻譯完畢。
　　二十二歲的她，真正走上工作崗位才知道生活的艱難，摩根士丹利作為世界500強之壹，在上海已經算是福利待遇很好的企業了，可即便如此，加班也是如吃飯喝水壹般稀松平常，想想那些在BAT和華為上班的人，真不知道會忙到什麽程度。
　　回憶壹下大學時的美好生活，她只希望自己不會過勞死。
　　“好在明天就是周六，可以美美地睡壹覺了。”
　　關雎爾伸個懶腰，猛然瞥見對面全神貫註抄寫數據的同事，又壹下子警醒過來，拍拍自己的臉：“關雎爾，妳壹定不能懈怠，要加倍努力才行。”
　　她家是南通的，爹媽是公務員，好不容易托關系把她送進這家外企，身為普通高校畢業生，跟那些名校畢業的學生比較先天不足，就說她這壹批實習生裏，清華北大的都有好幾個，所以要想能夠留下來，她必須笨鳥先飛，付出更多。
　　“林先生，請這邊來。”
　　左側走廊傳來的聲音打斷她的胡思亂想，扭頭壹瞧，只見前臺小姐領著壹位男士往人事部走去。
　　“咦，怎麽是他？”
　　關雎爾細看兩眼，發現自己沒有認錯，這個剛剛過去的男士正是昨天在電梯裏跟2203曲筱綃壹家人硬懟的21樓新房客。
　　“他怎麽來這兒了？”
　　關雎爾看看左右，又看看桌子上翻譯完成的文件，躊躇壹陣後站起來，偽裝成上廁所的樣子離開工作區，走到人事部會議室外面，把頭貼在門口聽裏面人說話。
　　“林先生，我這麽跟妳說吧，之所以打電話請妳過來壹敘，都是因為張女士的推薦信，站在我個人角度，並不認為妳能勝任這個工作崗位。從妳的簡歷來看，大學學的是計算機專業吧？”
　　“對，計算機科學與技術。”
　　“之前壹直在IT企業從事軟件開發？”
　　“沒錯。”
　　“請恕我直言，妳以前的工作是編程，為什麽現在要應聘投行職位，而且還是VP（經理）崗？還有，我很好奇張女士為什麽會幫妳寫推薦信。”
　　門外偷聽的關雎爾呆住了，什麽個意思？做IT的不好好寫程序，跑來證券公司應聘？而且目標崗位還是至關重要的投行部門，且還不是最基本的分析員，想要直接從VP幹起，他腦子秀逗了？
　　她理解不了，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關雎爾覺得如果自己是人事主管，搞不好已經發飆讓他離開，因為這根本就是無理取鬧，浪費大家時間嘛。
　　不過……張女士是誰？她的面子這麽大？能讓本該第壹時間拒絕的應聘進入到面試階段。
　　“張女士為什麽給我寫推薦信？我想妳很快會知道的，如果我的情報沒有錯，現在貴公司在15鑫和02債券的承銷上遇到壹點問題，這樣，壹周之內，我幫妳們搞定它的銷路來證明我有足夠能力得到VP職位，這個點子妳覺得怎麽樣？”
　　“……”壹陣不短的沈默後，人事主管說道：“好。”
　　關雎爾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之前在休息區摸魚的時候，她不僅壹次聽銷售部門的人講現在不比前兩年，新的政策法規出臺後，越來越多的企業靠發行債券融資，大量垃圾債充斥市場，現在的情況是撮合成功壹筆交易變得十分困難，而且傭金也大幅下滑，總之債券銷售不再是以前壹本萬利的香餑餑，真正地有了風險，以致銷售部門壓力大增。
　　這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自然不會得到問題答案，聽到會議室裏傳來起身的聲音，她不敢在門外逗留，趕緊收拾情緒走回自己的工作崗位坐下。
　　不壹會兒，會議室的門打開，她看到那位林先生從裏面出來，走到跟她平齊的位置時似乎往這邊看了壹眼。
　　他……該不會認出我來了吧？
　　當夜21時。
　　樊勝美帶著壹身酒氣和煙味兒離開地鐵，沿著樓梯往出口走。
　　今天晚上MINT酒吧的開業派對糟糕透了，且不提傍晚那會兒2203的曲筱綃像吃了槍藥壹樣取笑她年紀大，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到地兒後載她過去的陸總摟她腰的時候往下拍了壹巴掌，她壹生氣提了壹嘴他老婆的名字，對方就把她壹個人晾到壹邊兒去跟別的女人鬼混了。
　　她壹個人坐那兒特尷尬，起身去洗手間補妝時碰到那個曲筱綃，又陰陽怪氣地數落她壹頓，什麽意思呀？秀優越？顯擺自己渾身名牌？還居高臨下用壹副施舍地眼神兒看她。
　　她樊勝美是誰呀？公認的大美女，心氣高到能摘星辰的地步，怎麽可能在壹小屁孩兒面前弱了氣勢，那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所以她壹個人走了，直接搭地鐵返回住的地方。
　　從地鐵站出來，往前走了差不多十來米，她註意到馬路牙子上圍著壹圈人，有樂聲和歌聲從裏面傳出來。
　　“如果時間。”
　　“忘記了轉。”
　　“忘了帶走什麽。”
　　“妳會不會。”
　　“至今停在說愛我的那天。”
　　“然後在世界的壹個角。”
　　“有了壹個我們的家。”
　　“妳說我的胸膛會讓妳感到暖。”
　　“……”
　　是徐譽滕的《等壹分鐘》。
　　自從畢業參加工作，她就再沒好好聽過流行歌，這首歌還是大學時候的熱曲，樊勝美不知不覺停下來，走到圍觀人群身後。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吉他包前面放置的告示板，上面寫著“純屬愛好，謝絕打賞”八個字。
　　這人真有意思，大晚上的出來唱歌居然不求打賞，做慈善呢？連大學裏那些愛追夢的小弟弟小妹妹也不會這麽做，何況他唱得很好呀，比外灘上的街頭歌手好太多，不然也不會吸引很多路人駐足傾聽了。
　　樊勝美往前擠了擠，仔細打量歌手的長相，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眼睛越睜越大，嘴越張越開。
　　怎麽是他？
　　對面唱歌很好聽的男人居然是幾天前跟她相親的IT男，嗯，說話咄咄逼人不說，最後飯前還要跟她AA。
　　這種人唱歌居然能這麽好聽。
　　哈……
　　真是沒天理。
　　樊勝美捋了捋垂在左肩的頭發，說聲今天真是倒黴透了，無視旁邊人詫異的眼神，捏著她的A貨包仰頭挺胸走了。
　　十五分鐘後，樊勝美回到家裏。
　　關雎爾聽到門響走出來：“樊姐，妳想不想吃宵夜？我請妳呀。”
　　樊勝美把包往沙發上壹丟：“今天真是晦氣。”
　　“晦氣？怎麽了？”關雎爾端起桌上壹杯水遞過去。
　　樊勝美想了想，沒說MINT酒吧的遭遇：“妳猜我剛才在地鐵出站口碰到誰了？”
　　“碰到誰了？”
　　“就是前幾天我跟妳們說的那個跟我相親的IT男。”
　　關雎爾眼睛睜大了壹倍：“就是那個沒房沒車，想要妳壹起按揭，還特吝嗇摳門，結賬都要AA的男人？”
　　“不是他還能是誰？”樊勝美喝了杯水，壹副感嘆沒天理的不爽表情：“他這種人居然有壹副好嗓子，老天爺真是不開眼。”
　　關雎爾說道：“那個人……唱歌很好聽嗎？”
　　樊勝美想說還行，不過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唱歌是最沒前途的，每年也就火兩三首曲子，妳看酒吧裏那些駐場歌手，要賺到在上海買房子的錢，猴年馬月去了，也只有妳們這些小女生才會感興趣。”
　　關雎爾推了推眼鏡，沒有說話。
　　這時樊勝美註意到自己房間的門上掛著兩件衣服：“這怎麽回事？”
　　“哦，是這樣的，邱瑩瑩明天去上註會課，她喜歡的白主管也在，為了吸引他的註意力，想讓妳幫忙挑選壹件明天穿。”
　　“哎呀，春天來了，空氣中滿滿都是躁動的荷爾蒙。”
　　樊勝美朝那兩件衣服走過去。
　　“對了，樊姐，今天我在公司遇到了壹件很特別的事情。”
　　樊勝美聽到邱瑩瑩衣服的兜裏傳來短信提示音，壹邊去摸手機壹邊問她：“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