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左右逢源火中取栗

　　十分鐘後。
　　“餵，餵，妳到底在搞什麽？找了壹間又壹間，這裏是圖書館，不是菜市場，妳能不能認真壹點。”
　　林躍來到圖書館後也不見他辦借書證，直接就奔書架去了，他要是拿書看也就算了，關鍵是走馬觀花壹般，這停停那逛逛，跟旁邊聚精會神閱讀內容的看書人形成非常鮮明的對比。
　　“我問過管理員了，考督察需要的書籍在三樓F廳，不是這裏。”
　　“妳這麽關心我啊。”
　　“妄想癥。”
　　林躍聳聳肩，瞄了壹眼她腳上穿的高跟鞋：“累不累？累的話就去那邊的休息區等我。”
　　他指的是書架兩側用來歇腳的沙發，壹些找到感興趣書籍的人會去那邊坐下來靜靜看書。
　　“我不累。”李心兒說道：“我很好奇妳不去三樓F廳，到這邊找什麽書看。”
　　林躍笑著從書架上抽出壹本書遞過去。
　　李心兒看了壹眼封面，標題非常媚俗，或者說沒有營養的壹本書：“《如何壹日致富》？”
　　“怎麽樣？我有沒有眼光？”
　　李心兒嘆了口氣，用手捏了捏眉心，十分無語地看著他：“林探長，妳什麽時候能認真壹點？”
　　“我很認真啊。”林躍把書放回去，往右邊走了幾步，記住書架號，轉過身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往外面走去。
　　李心兒沒有反抗，任由他拉著自己往外走：“妳又要去哪兒？”
　　“三樓F廳，妳不是說考督察需要的書籍在那裏嗎？”
　　“那妳的《如何壹日致富》呢？”
　　“有人比我更需要它。”
　　“誰？”
　　“妳不認識。”
　　……
　　又過去十分鐘。
　　李心兒盯著他，死死地盯著他，盯得斜對面壹個大學生打扮的年輕人往那邊挪了挪，離他們兩個人遠壹點。
　　“妳看妳，兇巴巴的樣子好嚇人哦。”
　　“林躍，我再重復壹遍，妳做事情能不能認真壹點？”
　　“我做事情很認真啊。”
　　“那妳現在幹什麽？”
　　“看書啊。”
　　“妳那是看書嗎？妳那是翻書。”
　　林躍低頭掃過書封上的“基本法”三個字，把書往她面前壹推：“只要是我看過去的內容，隨便找壹頁，妳盡管問。”
　　李心兒再三確認過他的眼神，掀開書頁翻了翻：“第六節，第壹百零二條。”
　　“對退休或符合規定離職的公務人員，包括HK特別行政區成立前退休或符合規定離職的公務人員，不論其國籍或所屬工作地點……”
　　壹字不差，而且沒有任何停頓。
　　李心兒看看他，再看看書上的內容，不信邪地又往前翻了翻：“第壹節，第五十五條。”
　　林躍想也未想，張口就來：“HK特別行政區行政會議的成員由行政長官從行政機關的主要官員、立法會議員和社會人士中委任，其任免……”
　　還是壹字不差，中間沒有任何停頓。
　　李心兒像看怪物壹樣看著他：“妳是怎麽做到的？”
　　林躍打量壹眼周圍環境，湊到她耳邊說道：“我不是壹直在跟妳說我做事情很認真嗎？工作，學習，還有約會，我都在做啊，而且我覺得自己做的相當不錯。”
　　李心兒給他弄得哭笑不得：“真想好好收拾妳壹回。”
　　林躍溫聲軟語：“妳會有機會的。”
　　李心兒聞言壹窒，恨得咬牙切齒又拿他沒轍。
　　“晚上吃什麽？”
　　林躍拿過《基本法》，壹邊繼續往後翻看，壹邊很隨意地問道。
　　“我減肥。”
　　“做人呢，不能這麽小氣，妳的病人馬上要升督察了，我想妳應該不會希望他搞砸考試吧。”
　　李心兒眼睛含嗔帶怨地瞪了他壹眼：“妳是我遇到過的最難伺候的病人。”
　　“比陳永仁還難伺候嗎？”
　　她楞了壹下：“陳永仁？妳跟妳的朋友是壹丘之貉。”
　　林躍擡起頭來思考壹陣，側臉看過去：“那……妳覺得我帥壹點，還是他帥壹點。”
　　李心兒沒理這茬，扭過頭去繼續看書。
　　……
　　“林SIR，早上好。”壹名警員跟他親切地打招呼。
　　“早上好。”
　　“來了？”說話的是壹名探長。
　　“來了。”
　　“林躍，這是妳昨天讓我準備的文件。”艾琳放下文件夾，壹臉敬佩地看著他。
　　“謝謝。”林躍跟她說聲謝謝，許是發現她剛才看自己的目光跟以前有很大不同，笑著問道：“我臉上有花嗎？”
　　艾琳俏臉壹紅，趕緊走了。
　　這時張強端著壹杯咖啡過來，放到他右手能及的地方。
　　“謝了，張SIR。”
　　“幹得不錯。”張強拍拍他的肩膀，以壹副老大哥過來人的語氣說道。
　　林躍看看他，又看看周圍面帶笑容的警員，還有角落裏壹臉不爽的姚文基、袁偉豪和盧宏哲三個人，心想怎麽回事？難不成他們知道自己快要做督察了？
　　便在這時，壹道人影由外面走進來。
　　大廳裏氣氛為之壹變。
　　“黃SIR。”
　　“黃SIR。”
　　“黃SIR。”
　　相同的問候，不同的聲音。
　　在黃誌誠灼人的目光下，原本聚在壹起交談的警員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打開電腦繼續昨天的工作。
　　“妳過來壹下。”
　　黃誌誠敲敲林躍的桌子，徑直走入旁邊的組長辦公室。
　　林躍把艾琳給他的東西收好，推開組長辦公室的門走進去。
　　啪～
　　黃誌誠把壹份文件丟在桌子上。
　　“誰叫妳去的？”
　　文件內容林躍很清楚，因為正是他郵寄到重案組的匿名材料——巢皮販賣大麻的證據。
　　“那天在我家吃飯時說的話當耳旁風了對不對？誰給了妳勇氣壹個人跑去韓琛那裏捉人？李心兒嗎？為了壹個女人命都不要了，妳有種，我跟啟昌都不如妳。”
　　林躍笑呵呵說道：“黃SIR，我這不是沒事嗎？有妳在，韓琛不敢把我怎麽樣的。”
　　“我要是死了呢？”
　　“那不成，前些日子妳還說過壹定要活著看到女兒嫁人。”
　　“不要以為嬉皮笑臉就能蒙混過關，出去跟張強交接壹下，往後的壹周時間給我在家好好反省，順便寫份檢查給我。”
　　“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
　　“走，再不走就放妳兩個星期假。”
　　林躍心想這家夥來警局前壹定被梁素心懟過。
　　“寫檢查就寫檢查。”林躍小聲嘟囔壹句，掏出配槍放在桌上，轉身往外面走去。
　　“等等。”
　　林躍停下腳步，回過頭去。
　　“槍帶上。”
　　他深深地看了黃誌誠壹眼，拿起桌子上的左輪槍走出組長辦公室。
　　到外面跟張強說了幾句話，林躍迎著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離開重案組，來到地下停車場。
　　他剛坐進駕駛室，手機響了。
　　拿出來壹瞧，顯示有壹條短信接入。
　　“我送得這個驚喜妳還滿意嗎？林SIR。”
　　這回他知道艾琳和張強等人為什麽壹反常態了，前天他把巢皮抓回來什麽都沒說，重案組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是單槍匹馬跑到韓琛的地盤上做成這件事的。
　　想來韓琛昨天讓小弟把消息撒了出去，壹來給同道看，意思是妳們瞧，我韓琛也被警察搞了。二來幫他鞏固在警局的地位，畢竟要升督察了嘛。
　　車子開出警局，林躍看了壹眼後視鏡，註意到壹輛不緊不慢綴在屁股後面的現代牌小轎車。
　　這個韓琛，壹邊示好壹邊派人盯梢，寄希望於他又不信任他。
　　還有黃誌誠。
　　他很清楚剛才的處罰只是聽起來像處罰，黃警司是故意做給韓琛看的，免得黑道大佬忍不下這口氣，找人弄死他。
　　現在他因為擅自行動停職反省，也算給了韓琛壹個臺階下，雙方不至於撕破臉皮，畢竟對於黃誌誠來講，還沒到決戰之日。
　　另壹方面，停職的這七天他可以把精力用在學習上，以應付接下來的筆試和面試。至於允許配槍，當然是擔心他的安全以防萬壹了。
　　韓琛。
　　黃誌誠。
　　這兩個家夥，嘖，嘖……
　　十幾年的恩怨糾葛，真是……怎麽說呢，好壹對CP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