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堅持訪問！

　　閃爍不定的白光將空間震動的像是脆弱的玻璃，何慎言的身影從中緩緩浮現，他此時身處在壹棵巨樹之上——不是白塔，還能是哪？
　　沒有選擇回房間，何慎言就地打開了白塔議會的內網，直接點開了圖書館區域，開始查詢起壹個特殊的世界。
　　C－1789－K5。
　　是目前白塔議會發現的最高科技水平類地球文明世界，白塔對這個世界有著特別的標註，不僅不能像其他世界壹樣就地點開欄目進行查詢，還非得進入圖書館後才能看到詳細資料。
　　內網響應的速度很快，白色的頁面浮現出來，卻並不是有關C－1789－K5的詳細資料，而是壹行鮮紅色的警告。
　　“我們不推薦任何法師單獨前往此世界，請知曉，我們再次重申，不推薦任何法師單獨前往此世界——如果您壹意孤行，請做好轉生的準備或留下靈魂備份（備註，不推薦巫妖壹類的亡靈法師進入，您或許會被所有人追著打）。”
　　在那下面還有壹行小字。
　　“該世界死亡法師人數：387。”
　　噢，現在是388了。
　　何慎言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強硬地點下‘堅持訪問’，警告在兩秒後消散於無形，壹個全新的頁面浮現了出來。
　　“C－1789－K5最早由誰發現已不可考，該世界極其危險。魔法在其中會受到極大的限制，根據議會的探查，應該與其世界壹個特殊的維度有關。此維度被稱作為‘亞空間’，其中已經發現的有六個邪神。議會推測，亞空間的本質應當是宇宙中所有智慧生靈的潛意識與情感的投影。”
　　“可惜的是，該世界的所有人都不怎麽友好。那六個誕生於其中的神明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不僅殘忍又狡猾，還狡猾又殘忍……”
　　何慎言迅速劃過這壹段介紹亞空間之中邪神的長篇大論，他已經知道的夠多了。至於那兩個綠皮大只佬……何慎言決定當做沒看見過他們倆。
　　太離譜了，畫風和其他四個完全格格不入。
　　“魔法受到影響的原因已在議會紀年第87954年被壹名樹人法師發現，經他本人要求，此處隱去姓名。”
　　下面是壹段視頻，其中壹個長得跟樹差不了多少的家夥正對著鏡頭侃侃而談——他沒說自己叫什麽，但卻沒給自己的臉做模糊處理。
　　“我在那兒死了十七次，基本能確定了。大家施法有許多派別，我見過用法術位的，也見過自稱為藍條法師的，還有像我這樣半路出家什麽都會壹點的。當然，也有可能妳只是單純的現實扭曲者，強的沒邊，但又覺得自己用的是魔法……那妳就是吧，沒人會說什麽的。”
　　樹人點著頭：“但我必須提醒正在觀看此視頻的諸位壹件事：由於該世界亞空間的特殊性和被稱作為靈能的特別能量，法師們如若想像以前壹樣正常施法近乎不可能。打個比方吧。”
　　他擡起手，手中出現了壹個小小的豌豆大小的火珠，來自於法術位體系的火球術。可以伸出手指定法術的距離，長度、高度，甚至可以指定火球術的爆發點。
　　這個不起眼的火珠會在抵達地點後爆發成為壹個非常大的火球，隨後引起劇烈的爆炸，如果在此過程中撞上了其他東西，也會立刻爆發。
　　法術位體系和何慎言掌握的不同，這個體系要求用嚴格的理論知識和計算將法術模型刻在腦子裏……不會出錯，但用之前得記憶。麻煩，但強大，而且精準、可控。屬於沒什麽天賦的人都能靠著死記硬背記下許多法術的體系。
　　何慎言學的就不壹樣了……他的這些東西，學生的天賦要是不行，怎麽學都學不會。單純的智商高也沒用，還得對魔力有著感知和壹顆瘋狂的心。最後壹點往往最為重要。
　　畢竟，如果妳不瘋，妳是做不出吞噬口袋維度和找維度魔神們打劫這種事的。
　　樹人說：“大家看，原本，法術位體系的火球術按照分類來說，是壹個三環法術，很是強大。按照我目前掌握的程度來說，我可以讓這小家夥在我手上想持續多久就持續多久，可惜，現在不行了。”
　　他握緊拳頭，那樹枝似的五指間爆發出壹團火光，有很快熄滅。樹人無奈地說：“由於亞空間的存在，施法的穩定性受到了很大影響。單純的毀滅性打擊法術可能不會有太大問題，可是傳送法術問題就大了。”
　　講到這裏，這個蒼老的樹人情不自禁地爆了句粗口：“——！我十七次的死亡裏有十二次都是死在遠距離傳送上！”
　　“總之，經過我的測試，如果諸位不想死了之後被扔進那該死的亞空間裏去和壹群奇形怪狀的玩意兒打交道，而且壹打就是幾百年，我建議妳們不要使用長距離傳送法術。經過我個人的測試，帶人和短距離是可以的……”
　　說著，他聳了聳肩：“不過嘛，能帶幾個人就看妳的水平了。另外，我說句題外話，咱們白塔的魅魔和這地方的魅魔真的差別太大了。”
　　樹人情不自禁地說：“真是他媽的活見鬼，看到這個視頻的要是有魅魔館的工作人員麻煩記住我。下次我來能給我打個折嗎？”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何慎言突然明白了，他為什麽不把自己的臉進行模糊處理。
　　可是……妳是棵樹啊。
　　法師不由自主地皺起眉，想象著那場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看來事情很明了了。
　　他順手將議會的內網拍散，魔力光幕被拍了個粉碎，看上去很是解壓。逸散而出的淡藍色光點被腳下的巨樹樹枝吸收殆盡，何慎言嘆了口氣。
　　他已經聯系不上帝皇了，中年老男人估計現在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
　　是時候給他加壹把火了，至少……得給他帶點枸杞吧。
　　……
　　人類的心智無法理解亞空間的本質。
　　宇宙的大小無可衡量，銀河系不過只是千萬星系之中的其中壹個。在這個人類的家園之中，充斥著數千顆恒星與千億個世界。這麽多世界裏，沒有壹個人類能完全認識到亞空間的本質。
　　沒有。
　　既不為人類理解，也不為人類所制造的機器理解。火星的技術大師們沒辦法理解、智庫們沒法理解、就連那些墮入混沌的邪教徒和怪物都沒法理解亞空間的本質——究其原因，或許沒人能說清楚。
　　正因如此，在亞空間之中，神明與神明之間的對話或許並沒有人們想象當中的那般恐怖。
　　“妳覺得妳的計劃能夠成功？妳這可悲的腐屍……”
　　壹個帶著惡意的聲音在他耳邊喋喋不休，像是呱噪的鳥叫，令人不適的同時，還令他感到由衷的憤怒。
　　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憤怒，自從不得不坐上黃金王座以來，這只該死的鳥每天都在自己耳邊呱噪個不停。祂就像是個盡職盡責的記者，每時每刻都想把新聞帶到帝皇的耳邊——當然，是那些對他不利的。
　　是那些關於人類的死亡和墮落的，奸奇對這種事極其熱衷。不只是出於祂混亂而墮落的天性，還是因為祂終於能找到壹個機會好好的羞辱帝皇壹番，對於祂們這樣的生命來說，這段羞辱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並且還會持續很長時間。
　　“計劃？”他冷漠地回答。“不，我沒有計劃。不管妳想幹什麽，妳都輸定了，奸奇。”
　　“哈！”
　　被稱作奸奇的聲音發出壹聲尖利的大笑，這笑聲的余波在亞空間中造成了延綿數百米的狂躁風暴，祂哈哈大笑著，圍繞著冰冷的金色太陽飛舞了壹圈，心中滿是喜悅。
　　“我拭目以待，腐肉……不過，有壹點妳說錯了，我什麽都不想幹。”
　　奸奇停了下來：“至少現在不想，我只想看個樂子。妳覺得，妳那剛起床的兒子和另外壹個墮落的兒子互相廝殺的戲碼會令人興奮嗎？”
　　帝皇的聲音裏沒有絲毫感情，比起與法師交談時富有人情味的表現顯得截然不同。他的聲音衰老又腐朽，可依舊冰冷得令人生畏：“閉嘴，或者我讓妳閉嘴。”
　　“噢，有人生氣了。”奸奇再次笑出了聲。“妳總是這樣，太陽。所以妳不受我們所有人的喜歡，就連那兩個蠢得要死的綠皮都對妳沒什麽好感，現在，大家都想要妳死。妳覺得妳和妳的玩具帝國能活多久？”
　　“妳的話術毫無長進，奸奇。”金色太陽的光輝依舊恒久而穩定，沒有絲毫動搖。“甚至有所退步，妳把話說的如此直白，卻不賣弄妳那故弄玄虛的老壹套。我猜，妳是害怕了？”
　　奸奇模棱兩可地說：“妳可以這麽想，太陽，妳怎麽想都行——我只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妳覺得呢？”
　　祂意有所指的話讓帝皇冷哼了壹聲，亞空間之中，奸奇的力量所形成的風暴在下壹秒就被太陽驅散了。帝皇冷冷地說：“迫不及待去死了，真有趣。”
　　“壹個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的植物人來說這句話還真是令人驚訝。”
　　奸奇壓根不生氣，祂笑嘻嘻的，說出來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妳知道嗎，太陽。很快……妳就會看到壹切的。妳的子民壹個接壹個的在自相殘殺之中死去，哪怕是他們之中最為忠誠的那些也會如此。而他們死前，甚至還會呼喊著妳的名字。”
　　“妳那愚蠢的帝國宣稱自己擁有數百萬個世界——人類真是自大的可笑，妳們居然認為自己理解壹切事物，但事實是，不。妳們什麽也不理解，什麽也不明白。對於宇宙來說，妳們只不過是壹群牙牙學語的幼童罷了。”
　　奸奇的聲音輕柔的宛如情人之間的耳語，考慮到祂目前與帝皇的距離……不，再說下去，就有些褻瀆了。
　　“當然啦，我有可能也只是在說些假話逗妳玩，誰知道是真是假呢？我自己都不知道。反正妳們從來不把我說的話當成真的，我很欣賞這壹點，繼續保持哦，太陽。”
　　祂離開了，暫時的。
　　帝皇沈默著，冰冷的金色太陽依舊穩定的在亞空間中散發著屬於自己的光輝。
　　……
　　比起人類來說，他高大的過分了。
　　像是山嶺，又像是某種古老的自然現象。他的臉俊美無雙，但沒人會在意這壹點，比起他的容貌，他的氣質更加引人註目。
　　安格朗沒有穿戴任何盔甲，他只憑肉身便漂浮在宇宙之中。這種違背了自然現象和壹切人類認知的情況若是讓審判庭看見了，搞不好會膽大包天的派出審查官來將他抓回去詢問——前提是他們過得來。
　　安格朗知道他們敢，但他們沒法安然無恙的經過吞世之勇所治理的世界，想到這裏，他破碎的兩顆心都稍稍有些溫暖了起來。
　　至少，我的子嗣們依舊忠誠。
　　在整個帝國範圍內，吞世之勇是僅存的九個忠誠軍團內最受到人民敬仰的。他們體內流動著來自於他們原體的血液，那種對於不公的憤怒與天生的正義感讓這些戰士的目光不僅僅只是放在斬殺異端與惡魔之上。
　　他們極其看重凡人的性命，有時甚至不惜為此與帝國的其他部門爆發沖突（以審判庭最為嚴重，二者之間的矛盾甚至嚴重到審判庭不敢讓自己的飛船經過壹個駐紮著吞世之勇的星域），不過，任何其他人其實都明白壹件事。
　　如果妳引得壹個吞世之勇的戰士對妳發怒，那麽，毫無疑問，妳才是錯的那個人。他們對自己以嚴格的紀律約束，壹舉壹動都務必要求做到最好，絲毫不逾矩。對自己駐紮的世界不僅秋毫未犯，甚至能出現壹個阿斯塔特漫步在街頭卻不引發圍觀這種稀奇的場景。
　　那些世界上的人們視他們為英雄、保護者。同時也將他們視作與自己壹樣的人，他們受到愛戴，卻又不會遠離群眾太遠。彼此都愛著對方。
　　安格朗對此相當滿意。
　　可惜的是，這或許是他最後再想這件事了。安格朗決絕地轉過身，他僅僅披著壹件長袍，原體的目光痛苦又堅決：是的，我必須這麽做。
　　我必須進入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