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襲擊

　　“審判庭給了妳們這種特制的鎮定劑？”
　　“是的，大人。”
　　何慎言瞇著眼，盯著那管由阿裏安托放在桌上的透明針劑。他伸過手將其拿起，放在面前仔細端詳，順嘴問道：“壹天最多幾次？”
　　“五針，大人。超過這個次數就會造成壹些危險的後果。我們有幾個兄弟都是因為無法忍受屠夫之釘的後遺癥而過度使用這種鎮定劑導致了記憶喪失。”
　　“鎮定劑……哈。”
　　何慎言耐人尋味地笑了起來：“這種鎮定劑是由單獨的人交給妳們的嗎？”
　　“不，大人。我們需要按照人數定期去審判庭內部領取。據他們說，這種鎮定劑原本是用來審訊壹些危險的犯人的，在得知我們的問題後，壹位藥劑師對此做出了改進，這才誕生了這種鎮定劑。”
　　阿裏安托壹絲不茍地回答著，沒有遺漏任何壹個細節。他似乎早就將和這件事相關的各種細節都牢牢地記在了自己的大腦之中。
　　“妳似乎早有預料啊，修士？”
　　“是的，大人。”阿裏安托點點頭。“審判庭將我們視為某種消耗品，用征兵星球和洗清罪名來誘惑我們作為他們的試驗品與開路先鋒。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因為我們沒得選。但那不代表我真的對此毫無感覺。”
　　“我知道了。”
　　何慎言沒再多說，讓阿裏安托離開了。他坐在除了他以外空無壹人的主控室內，那管針劑就在他的手上盤旋。法師按動針管的推進器，由於需要符合阿斯塔特們的體型，這東西幾乎有壹把戰鬥匕首那麽長，針尖也是用特制的合金制作的。
　　他伸出壹只手指，輕輕地在針尖上撫摸了壹下，感受著那種寒意。大致已經猜到了背後的人在想些什麽。
　　阿裏安托猜的不錯，他和他的兄弟不過只是試驗品……壹個在審判庭監管之下的戰團，人數稀少，是背叛者中的忠誠派。他們死了沒人會在乎，也會很好收尾。
　　至於鎮定劑？
　　何慎言瞥了壹眼漂浮在針管之中的透明液體，金色的火焰在他手掌上壹閃即逝，將其焚滅——那可不是什麽鎮定劑，那裏面摻雜著少量靈能，甚至液體本身都是由黑暗巫術制造出來的。功效很簡單，可以在不知不覺中清洗記憶。
　　如果要用來洗腦，應該會很好用吧。
　　阿裏安托的小小戰團由於屠夫之釘的關系，壓根沒有任何靈能者。他們也接觸不到任何靈能者，自然也就對鎮定劑內少量的靈能無從察覺……幕後黑手可以借此壹點點蠶食他們的大腦，還真是壹部好算盤。
　　可問題在於……難道全帝國上下只有這壹個戰團有精神方面的問題嗎？而且，難不成只有他們會和審判庭打交道？
　　何慎言的腦海之中閃過某位大天使的臉，猛然握緊了右拳。
　　不，情況應該還沒到那壹步……
　　“因賽爾。”他呼喚道。
　　遠在STC星球之上的鐵蛇戰團長猛地擡起頭，他聽見了壹個熟悉的聲音。
　　“通知拉格蒂諾斯神甫，他的研究要告壹段落了。STC的事不再重要了，讓他準備好現有的研究資料，帶上所有能帶走的東西，我們馬上離開。我們必須立刻啟程回到泰拉……如果神甫不願意，就強制帶他走。如果他想要個解釋，妳就告訴他，這是我的命令。”
　　“遵命，大人。”
　　因賽爾什麽都沒問，只是幹脆利落地點了點頭。
　　……
　　“女士，您確定嗎？此事事關重大，如果屬實……”
　　基利曼深深地吸了壹口氣，止住話頭。無魂女王點點頭，繼續發送了壹串奧爾斯代碼過來，這種專門設計給寂靜修女們讓她們能夠不開口溝通的便捷語言迅速地被基利曼身邊的伺服顱骨翻譯了。
　　壹行字在上面顯現。
　　“情況屬實，我以我的姓氏與名字起誓。她們之中的每壹個人在面對我時都能夠使用靈能，盡管只有很小的壹點，但那的確是靈能。”
　　基利曼緊皺起眉。
　　修女們的靈魂不會在亞空間內留下投影，因此她們免疫壹切靈能攻擊，同時還能使任何靈能者痛不欲生，無法調動任何靈能。
　　對於靈能者們來說，她們猶如咆哮著的深淵，不僅能吸收指向她們的靈能攻擊，還會壹直幹擾自身周圍的亞空間紊流。她們的身體不可被占據，她們的意誌不可被奪取。
　　她們甚至能夠讓艾達靈族與歐克獸人都感到恐慌，在帝國的記錄之內，不只壹隊獸人部隊在面對她們時發生了恐慌騷亂，甚至被致盲。
　　珍提亞·科勒又發送了壹條信息：“攝政王殿下，請問是誰發現了這四個女孩？”
　　基利曼看向弗蘭克，後者面無表情地瞥了他壹眼。於是，那位女士點了點頭。她大步來到弗蘭克身前，她很高大——對於凡人們而言，即使有著動力甲的支撐，也只不過堪堪抵達弗蘭克腹部。
　　這位無魂女王面無表情地伸出壹只手，貼在了弗蘭克的胸甲之上。懲罰者低頭看了她壹眼，轉過頭對基利曼問道：“這娘們有什麽毛病？”
　　“該死的，弗蘭克！對她尊重壹些！”基利曼臉皮壹抽，連忙制止了他。好在珍提亞並未在乎，她緊閉著眼，像是在感受著些什麽似的。片刻之後才松開手。
　　她後退壹步，再次發送了壹條信息：“他沒問題，攝政王殿下。我申請和他壹同行動，我需要去他發現這四個孩子的現場壹趟。”
　　基利曼搖了搖頭：“不必了，女士，我已經猜到了問題出在哪裏。更何況，他們不會留下手腳的，巢都底層魚龍混雜，誰都有可能是他們的耳目。恐怕我們的人前腳離開，他們就開始立刻清理現場了。現在回去也只不過是無功而返，搞不好還會遭遇伏擊。”
　　“伏擊？”
　　科勒女士微微皺眉，代碼的發送不帶感情，可她的臉卻帶上了壹股肅殺之氣。她飛速按動自己腕甲上的按鈕。
　　“在這神聖的泰拉之上，在祂的視線之中，居然有人膽敢對祂的仆人行如此褻瀆之事？！到底是誰如此膽大包天？！”
　　“這個問題，請您來我的書房詳談。”
　　基利曼不再談及此事了，他呼叫了在門外等待的藥劑師們，讓他們繼續他們的檢查。
　　弗蘭克讓出道路，站在壹旁，再次呼叫了博納薇婭：“妳在哪？”
　　女審判官的聲音顯得有些失真：“在機庫，大人，怎麽了？”
　　“我們的船呢？”
　　“我就在附近。”
　　“很好，對那管針劑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大——”
　　通訊被掛斷了。
　　基利曼的聽力讓他聽見了整個對話，此時正嚴肅地隔著醫務室的走道與弗蘭克對視，待到藥劑師們全都進入，他才走過來問道：“還有多余的針劑嗎？”
　　“沒有，只有那壹管。”
　　“他們居然滲透到了這種地步……就在我的船上。”
　　“恐怕事情沒那麽簡單。”
　　弗蘭克的直覺讓他幾乎是本能壹般的察覺到了背後的某些蛛絲馬跡。他的語氣淡漠到近乎沒有感情：“他們是故意讓我們發現的，基利曼。從那個任務的發布，再到我的習慣——會將任務地點附近所有的渣滓全都趕盡殺絕。”
　　“他們知道我會發現這件事，知道我會將那四個孩子帶回來……也推測出了我會讓人去檢查針劑。”
　　懲罰者壹邊說，壹邊拔出了爆彈手槍。
　　基利曼瞳孔微縮，還來不及說些什麽，爆彈槍就在醫務室內連響了四聲。血液飛濺，四個女孩被打的破碎不堪的屍體塗抹在地面，所有人都楞住了——但並未持續太久。
　　因為在下壹秒，壹只猩紅而扭曲的利爪便從女孩們鋪灑在地面之上的鮮血之中伸了出來，懲罰者的表情已經古井無波。他壹把推開壹個想要赤手空拳和那褻瀆之物戰鬥的藥劑師，爆彈槍開始持續不斷地轟鳴。
　　“走！”
　　背對著基利曼，他如此喊道：“別在這裏礙事，去換上妳們的盔甲，拿起武器再過來！”
　　巨大的警報聲響徹了整個馬庫拉格，走廊上傳來怒吼與極速奔跑的腳步聲。基利曼怒目圓睜，他看見醫務室的墻壁與地面開始扭曲變形，亞空間的波動持續不斷地從女孩們的屍體之中浮現，某種讓他感到惡心反胃的潮汐開始壹點點波及整個旗艦。
　　隨後，醫務室的門被打開了——但進來的卻不是他的衛隊，而是壹整隊色孽惡魔！
　　他猛然看向無魂女王，對方壹直以來毫無表情的臉上此時顯現出真正的震驚，卻並未持續太久。這位女士壹步跨越了數米距離，腿部的動力甲開始變形，靴子的尾部探出兩把銳利的戰鬥匕首。她壹言不發地沖進色孽惡魔之中，開始了戰鬥。
　　基利曼緊隨其後，然後是他的藥劑師。他們沒有盔甲，沒有武器，但他們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武器，此時更是身處原體身邊，至於弗蘭克，他仍然在朝著那猩紅的利爪傾瀉爆彈。火光照亮了他的臉。
　　醫務室被無限拉長了，寬廣的空間之內，他們於此戰鬥。
　　……
　　“襲擊警報！前往醫務室，原體就在那裏！”
　　馬庫拉格之耀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上次還是在原體回歸之時舉辦的慶祝典禮。當時在整個旗艦上洋溢著的是開心與自豪，但現在，卻是滿溢的憤怒。
　　原體遇襲！就在他們眼前！難道萬年前的慘劇要再發生壹次嗎？！
　　極限戰士們壹言不發地跑過走廊，爆彈槍、鏈鋸劍、動力武器不壹而足，甚至有些並未進入睡眠的無畏都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史蒂夫·羅傑斯是他們之中跑得最快的那壹批，事發當時，他就在醫務室旁邊。
　　“西卡琉斯！”
　　他壹邊奔跑，壹邊喊著壹個在他前方的戰士。對方回過頭來，滿臉的焦急，卻並未放慢速度，史蒂夫很快就趕上了他：“什麽情況？！”
　　“尚不清楚，大人，但是是從醫療室內傳來的襲擊警報，是惡魔入侵……原體就在那裏！”
　　沒過幾分鐘，他們就跑到了醫務室門口。在這裏，數十名衛隊成員正在與壹隊不知從何而來的色孽惡魔戰鬥著，他們陷入了苦戰。那群有著蛇尾的褻瀆之物不僅動作靈敏，更是有著許多對手臂，每只手臂都握著壹把劍。
　　它們往往只需要壹次連續的斬擊，就不得不逼迫得衛隊的戰士們被動防守——那些異形的劍刃上閃爍著綠光，壹看便知有著劇毒。而此時陷入近身戰，爆彈槍更是根本沒有時間拔出。在面對這樣的對手時，掉以輕心便等同於送命。
　　“邪魔！”
　　卡托·西卡琉斯見狀勃然大怒，手中古老的精工等離子手槍立刻開始預熱，連連開火。
　　最大出力模式之下，他根本不在乎所謂的過熱了。另壹只手已經開始揮舞起他的塔拉薩利安風暴之刃，這把致命的動力劍隨著他的沖鋒朝著壹名色孽惡魔直沖而去。
　　史蒂夫停在原地，混亂而狹窄的戰場沒讓他的判斷失去應有的精準。曾經的軍旅生涯帶給他的冷靜讓他立刻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他伸出右手，壹面沒有任何塗裝的盾牌帶著金光在他手上凝結而成。
　　“聽我的命令，極限戰士們！”
　　他的聲音回蕩在走廊內，鼓蕩不休：“向我靠攏！組成防禦陣型，不要亂了跟腳！他可是原體，豈會如此輕易就遭遇危險？保持陣型，殺了它們！”
　　“噢？壹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指揮官？”
　　壹名色孽惡魔陰笑著從天花板上蜿蜒而來，蛇尾滴落著不詳的黑色液體，將那有著華麗雕飾的天花板腐蝕的嘶嘶作響。史蒂夫陰沈地看了它壹眼，手中的盾牌被他突然拋出，在半空中變化成為了壹把燃燒著烈焰的利劍。
　　色孽惡魔發出壹聲尖叫，巨劍回到史蒂夫手中，他雙手舉起，金色的光輝在巨劍之上大放光芒，充斥在整個走廊之內。阻攔他的，會死，直視他的，會瞎。
　　他怒吼著：“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