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女主角在這壹章正式消亡

　　能夠走到終點的進化者，每壹個都不是好相與的角色——在林三酒所經歷的大大小小無數戰鬥裏，有的以特殊物品配合見長，有的靠本身戰鬥意識和水平取勝，還有的進化能力出奇刁鉆，誰遇見都免不了要吃虧；馬臉男人顯然便屬於最後壹種，加上出色的身體素質，果然很有挑釁的資本。
　　……只不過他依然沒能在林三酒的手下堅持過壹分鐘。
　　所謂壹力降十會，當雙方的戰力水平差距到達壹定程度時，所有的能力、物品都幾乎只能算是花巧而已，更何況林三酒的應變壹向非常快——馬臉男人的技能甚至還沒有機會完全發揮出來，就已經被她壹腳踩在了靴子底下。
　　“妳剛才說什麽來著？”林三酒腳下使勁兒，將馬臉在鏡子上碾了碾；為免對方再耍什麽花招，她幹脆坐在了馬臉男人的後背上——如今她的體重今非昔比，渾身上下光是雄厚發達的肌肉恐怕就有好幾百斤了，這有意壹沈身子坐下去，頓時叫馬臉男人發出了“嗝嘍”壹聲，顯然承重能力不太行。
　　“……把妳的話擠出來？”她不慌不忙地笑著說，“那我可就要開始了？我最喜歡欺負弱小。”
　　“等、等等，等，”馬臉男人費了好大勁才吐出了含糊不清的半句話；他的臉緊緊貼著鏡面，聲音都快被淹沒在了身體裏：“……別，別殺我。”
　　“那就要取決於妳的配合程度了。”林三酒壹邊說，壹邊悠悠哉哉地用蒲扇似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胳膊——猛地壹拽，伴隨著“咯噠”壹聲響，他肩膀的關節就被卸了下來；直到這時，馬臉男人才疼得忍不住哼了幾聲。
　　“妳要知道什麽，只管問我，”他嘶著涼氣，“我保證也不去爭搶大禮包了……”
　　……說得好像妳爭就能爭得上似的。
　　林三酒在心裏暗暗嗤了壹聲，笑道：“……妳剛才，是不是想故意引著我打破鏡子？”
　　馬臉男人頓時不說話了，過了兩秒，他才吃吃地道：“……是，是。”
　　“為什麽？”
　　“因為……因為，摸壹下鏡子會傳遞，但如果在碰到鏡子的同時打破了它的話，那麽……就會發生很不好的事。具體是什麽，我、我也不知道……”
　　不用說，他肯定知道，只是怕自己生氣了而不敢說出來而已——林三酒皺起了眉頭，想了想，改口問道：“好吧，腳下的鏡子不是通路？”
　　馬臉男人松了口氣：“不是……因為這裏是壹層，所以不能從腳下的鏡子裏傳遞走。”
　　聽他這麽壹說，林三酒頓時想起來了。這個建築物從外表看起來，至少有兩三層的樣子——她忍不住擡眼看了壹下頭頂的鏡子；壹個圓不隆冬、肥肥胖胖的林三酒也同時看了下來，與她的目光對上了：“這麽說來，想去第二層就要碰壹下頭上的鏡子了？”
　　“嗯……是能夠上樓了，但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去的是第二層還是第三層……”馬臉男人遲疑地說道：“我都告訴妳了，妳壹會兒把我打昏也行，但是別殺我啊。這個建築裏頭被鏡屋填滿了，但它們的構造和壹般的樓房不壹樣，沒有第幾層這樣的概念。”
　　“妳看這個鏡屋的構造，壹共有二十壹塊鏡子，組成了壹個不規則的形狀，對吧？每壹個鏡屋裏的鏡子數目雖然是相同的，但是形狀都不壹樣，所以沒辦法像樓層那樣壹層壹層地往上蓋……”馬臉男人所說的這壹點，還真是林三酒沒有想到的：“我猜它們肯定是堆疊起來的，鏡屋與鏡屋之間留了不少空隙；連壹個平的‘層’都沒有的話，自然也沒有層數的概念了。”
　　林三酒沈吟了壹會兒。“妳在鏡屋裏，都遇見過什麽人？”
　　“啊，那可不少了。”馬臉男人仿佛苦笑了壹聲，“我困在這兒的時間太長了，來來回回遇見的人起碼也有幾十個了；有些特別厲害的角色，我壓根不敢跟他們相處在同壹個鏡屋裏，只要壹看見，立馬就要摸鏡子……不過近來見到的人少了，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過去的那些人都死了。”
　　……幾十個？
　　林三酒頓時皺起了眉頭——她壹把握住了相比之下十分纖細的脖頸，猛地將他頭拉了起來，接著“哐”壹聲砸在了鏡子上——這壹次，鏡子上終於出現了龜裂的紋路來。
　　“我的玩家編號才是57，妳在這兒倒遇見了幾十個人？”她冷笑了壹聲，“既然妳不說，看來我只好自己摸索了。”
　　“不不，”馬臉男人兩側的眼睛盯著鏡面，顯然被嚇著了：“妳誤會了！我的玩家編號是1208啊！”
　　“什麽？”
　　“星空遊樂園是每隔壹段時間都會消失、再重新出現的，”他飛快地說，“我想，妳應該是我之後那壹撥進來的了。”
　　“那妳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我不說了嗎，我也不知道啊！不過既然我還在這兒，沒有被傳送去下壹個世界，肯定還沒到14個月吧。”
　　林三酒這才緩緩松開了手指。
　　“假如妳說的是真的，為什麽這些常駐紅鸚鵡螺界的大人物們，直到現在才發現星空遊樂園副本？”另壹個疑惑馬上就從她腦海裏浮了起來，“可見——”
　　馬臉男人十分辛苦地側了側頭。“妳說什麽呢？什麽紅鸚鵡的？”
　　林三酒壹楞，迅速看了他壹眼。即使這是壹張變了形的馬臉，但是屬於人類的茫然表情，仍然清清楚楚地印在了對方臉上，看起來不像是在作態。
　　沒有人會不知道——除非——她猛然意識到了壹個可能性，頓時渾身冰涼。
　　“妳……是在哪個世界發現這個副本的？”她輕聲問道，仿佛生怕驚擾到什麽正在側耳傾聽的人似的。
　　馬臉的每壹個字，都像是洪鐘似的敲在她的耳腔裏。
　　“妳這是什麽話，當然是‘黑暗森林’了。妳不也是在這個世界裏嗎？”
　　……只覺自己頭皮都炸了壹下，林三酒這壹驚非同小可——假如這個家夥沒有說謊的話，那麽也就意味著這是壹個可以穿越世界的副本！
　　她隱隱地感覺到這是壹個非常不得了的發現，甚至連血液都熱了起來，仿佛即將碰觸到末日世界的根本了；可是要問她這到底代表著什麽、對進化者又有什麽意義，林三酒卻又壹時說不上來。
　　——或許是她沈浸在驚訝的原因，當她意識到有所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被林三酒死死壓住的身體，忽然像是加了熱的蠟似的軟化了下去；幾乎在壹眨眼的功夫裏，剛才還血肉豐滿的壹具軀體就消融得幾乎不見了——她忙壹躍而起，擡起目光的時候，只見那馬臉男人的身影卻從不遠處的壹塊鏡子邊上現了形。
　　“後會無期了，哈哈哈！”伴隨著他壹聲大笑，人影瞬間被鏡子吞沒了，轉眼間便幹幹凈凈地什麽也沒剩下來。
　　萬沒想到，這個馬臉男人竟然還留了這麽壹手——林三酒剛浮起了這個念頭，便又壹次聽見了播報聲。
　　“57號玩家，您已在此逗留超過了三分鐘……”
　　又只剩下不到十秒了！情急之下，林三酒左右看了壹圈，忙隨便找了壹塊哈哈鏡，趕緊伸手碰了壹下。
　　那熟悉的黑暗壹閃即逝，她很快地便又壹次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這壹個鏡屋，地上已經沒有了裂痕。
　　低頭壹看，她不禁被自己在鏡子裏的模樣給嚇了壹跳。
　　明明是壹身真實血肉，卻被拉成了細細長長的壹條蛇狀，甚至連走路時身子都會比平常多搖擺好幾次，才能落出壹步去——這真是叫她感覺又惶恐、又茫然。
　　嘆了壹口氣，她舉起了壹根面條似的手指，放在口中咬破了。
　　伴隨著輕微但鮮明的疼痛，傷口處立刻泛起了紅；林三酒趕緊走到了鏡屋的角落裏，順著鏡子邊沿往下，依照壹排的順序，依次擠出了三滴血。
　　鮮紅的血壹下子在鏡面上綻開，濺出壹片星星點點；好在血滴之間離得遠，倒是能清楚地分辨出數量。
　　這就算是有個記號了。
　　“這是妳走過的第三個鏡屋，所以就是三點血？”意老師忽然毫無預兆地問了壹聲。
　　“是啊——我說，妳在幹什麽呢？”林三酒忍不住問道：“叫妳也不出來，這個地方古古怪怪，我正需要第二個人的意見呢。”
　　意老師嘆了壹口氣。
　　“我當然知道這個地方古怪……妳卻未必了。”
　　“怎麽，莫非妳發現了什麽？”
　　林三酒精神壹震，壹邊朝另壹塊鏡子走去，壹邊問道。就在她的手指馬上就要碰到鏡面了的時候，意老師的聲音也同時響了起來：“妳知道嗎？妳在鏡屋之間傳遞的時候，其實妳的身體是被分解成了無數基本粒子——”
　　她說到這兒的時候，林三酒已經來不及收回手指了，正好觸上了冰涼的鏡子。
　　壹句“什麽”還沒來得及從腦海中浮起來，她再次眼前壹黑——當她睜開眼時，身處在壹個新的鏡屋裏，呼吸還是收緊著的，心臟也仍然因為意老師那半句話而砰砰跳動著；甚至連意老師的聲音都繼續連貫地說了下去：“……鏡子就像是壹個傳導器，妳的粒子從它的‘設置’中穿過去，在另壹邊重新組成了壹個妳，只不過是被鏡子設置好了的另壹個形象的妳。由於妳完全被打散了、細胞又重組了這麽多次，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真正的林三酒早就不存在了。”
　　林三酒——或許應該說是壹個陌生人？——楞楞地聽完了意老師的壹席話，仍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我物理學得壹般……按理來說妳應該也壹樣啊。妳又是怎麽知道的？”
　　“物質或許可以被分解成粒子，但是妳的意識力卻不能。”意老師簡短地解釋了壹句。“不過，這並不是我出來的原因……既然這件事無法改變，告訴妳也沒什麽意義；只不過，我卻發現了壹個可以利用的地方。”
　　“是什麽？”
　　“妳忘了妳的身體變異了嗎？現在妳身體裏裝著女媧的意識力，和攜帶著‘新人’基因庫的身體細胞——而且妳對‘新人’細胞還完全沒有控制力。雖然現在看來這對骨翼能當武器用用，但萬壹下壹步妳身體出現什麽亂七八糟的變異，可就糟糕了。”
　　……幾乎意老師每消失壹段時間，都會帶回來壹個大新聞。
　　林三酒嘆了壹口氣，“妳說吧，我要怎麽做？”
　　“我想的辦法或許還不成熟，不過至少值得壹試。”意老師聲音嚴肅：“妳在碰下壹面鏡子之前，先打開【防護力場】和【意識力掃描】，咱們先試試能不能把被完全分解時的粒子狀態記錄下來。”
　　“完全分解”四個字，叫林三酒不由打了個顫。壓下了心裏的古怪感覺，她輕聲道：“好吧，我試試。”
　　特地挑了壹個看起來最正常、唯獨壹雙腿變成了貓科動物後肢的鏡子，林三酒深深呼吸了壹口氣，走了上去——她準備好，要變成另壹個人了。
　　這壹次的黑暗，感覺起來仿佛與之前毫無兩樣。
　　即使意識力已經全副馬力地打開了，但是當她睜開眼時，除了差點從靴子裏摔出去，什麽異樣也沒察覺到。
　　對於貓科動物的腳掌來說，她原本的靴子太大了；將它們拎在手裏，林三酒輕輕地在地上躍了兩步，滿心新奇地感受了壹下這驚人的彈跳力，隨即心思迅速轉了回來：“怎麽樣？第壹步成功了嗎？”
　　“妳等等，讓我看看——”意老師應了這麽壹聲，隨即沒了消息；哪怕是林三酒又囑咐了壹句“我只能在這兒呆3分鐘”，也沒有得到她的回應。
　　百無聊賴地等了壹會兒，她幹脆坐在了地上，打量起自己毛茸茸腿上的花斑來。
　　當“純觸”狀態感覺到氣流忽然微微壹動的時候，身後已經傳來了壹個充滿興味的聲音：“哎？是豹腿啊？這個看起來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