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還讓不讓人說話了
末日樂園 by 須尾俱全
2024-2-24 18:58
不管清久留戳了人魚多少下、怎麽折騰它也好,當他握住人魚的時候,從這件特殊物品口中發出的,仍舊只有與先前無異的歌聲。
“別試了,”林三酒又覺眼前壹暈,忙阻止了他。盯著二人身後那龐大的廢墟,她輕聲道:“……口哨聲的來源,估計仍然在那裏。”
“妳不會是打算回去找吧?”清久留將人魚揣了回去,“壹般來說,恐怖電影都是這樣開頭的。”
“我的人生早就已經是壹場恐怖電影了。”林三酒淡淡地回應了壹句,又將廢墟來回掃了壹遍,終於收回了目光:“不過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沒工夫去理會它……走吧。”
清久留懶洋洋地跟了上來。
口哨聲就像是壹個幻覺壹樣,隨著他們越走越遠,果然再也沒有響起來過。
二人在沈默之中走了壹會兒,清久留無聊得壹連打了好幾個能看見嗓子眼兒的哈欠,大半根煙都吸完了,也沒能叫他打起精神來;清久留抹掉了眼角的淚珠以後,朝前方沈默的女人喊了壹聲:“誒!林大強!”
罩在黑布底下的身體明顯壹震,好像太過專註的思緒被人突然打斷了壹樣,林三酒有些不高興地應道:“……怎麽了?”
“自打認識了妳,我把過去幾年沒走的路都走完了。”清久留先是抱怨了壹聲,這才壹邊拖著腳,壹邊慢悠悠地來到了她身邊。“……我有個主意,妳去找人,我去那邊的酒店休息,怎麽樣?雖然又破又是塗鴉的,不過好像也是個五星級呢。”
林三酒嘆了口氣,在心裏向意老師說了壹聲“妳等等”,隨即轉頭對他堅決地說道:“不行。刺圖發現我們分開了,到時說不定又有麻煩。”
“妳剝奪了我壹個死在軟床上的機會。”清久留十分遺憾地咂了咂嘴,深深地吸了壹口最後壹截煙頭。
“不客氣。”林三酒應了壹聲,扔給了他壹條煙。“先別打擾我,讓我想壹想接下來怎麽辦。”
聽他“噢”了壹聲,她隨即出了口氣,在心裏對意老師說道:“有了煙,他大概就會消停壹陣子了……妳剛才說,我的【意識力學堂】升級了?”
“妳就像養了個寵物壹樣。”意老師輕輕笑了壹聲,隨後才柔和地應道:“沒錯。戰鬥是人成長最好的途徑,對於意識力來說也是如此……經過和女媧的戰鬥,妳現在的意識力已經大漲了——【意識力學堂】也終於進入了中學階段。”
“中學……”林三酒沒有什麽真實感地應了壹聲,茫然地問道:“那就是說,我又多了壹項意識力的應用能力?”
“對,也不對。”意老師頓了頓,壹字壹句地說,“這壹次妳發展出來的,與其說是壹個能力,不如說妳開啟……”
她的壹句話還沒有說完,遠處猛地響起了壹連串轟隆隆、建築倒塌壹般的悶響——林三酒壹驚,註意力迅速從腦海中退了出來;接著只聽清久留指著遠方壹棟建築發出了壹聲哀號:“我的床!”
林三酒壹擡眼,正好瞧見那家五星級酒店像被炸開的積木壹樣,從中間嘩啦啦地裂了開來,壹半的建築登時傾瀉而下,震得連他們腳下的地面都跟著晃了幾晃;二人忙跑到了壹處拐角後站住了,探頭朝外望去——轟隆隆的坍塌聲壹直持續了十多分鐘,才終於與震動壹起,逐漸地止歇了。
清久留才剛往外邁了壹步,立刻被林三酒壹把抓了回來。
“那邊有人。”她低聲在清久留耳邊說了壹句,“……那家酒店,壹看就不是自然倒塌的。”
“誰跟床有仇?”清久留有幾分痛心地嘆了壹口氣,果然沒有動,只是與林三酒壹起靜靜地伏在了黑暗中。
不管轟塌了酒店的是什麽人,可以肯定的是對方很小心——二人等了好壹會兒,除了時不時吹起來的壹陣微風,以及夜色中沙沙搖起的樹葉,其余的世界靜謐得沒有半絲活氣。
也許那人已經從別的方向走遠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突然跟壹棟荒廢了的酒店大樓過不去,但是好像跟自己二人沒有什麽關系——想了想,又等了十來分鐘,林三酒才帶著清久留壹塊兒朝酒店的方向走了過去。
坍塌的酒店已經徹底看不出原形了,成了壹堆巨大的建築垃圾,傾瀉出去了半條馬路的距離,淹沒了周圍的人行道、砸倒了十多棵綠化樹。指望清久留發現什麽大概是不太靠譜的,林三酒幹脆讓他在壹邊等著,自己躍進了酒店的廢墟之中仔細檢查了壹圈——只不過她始終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甚至連戰鬥痕跡、或者新鮮屍體都沒看見。
“別人推倒這棟樓的原因與妳無關,”在林三酒向外走的時候,意老師忽然輕輕地說了壹聲,語氣有點兒涼:“……對妳來說,重要的是繼續掌握【意識力學堂】。我現在繼續跟妳講,妳好好聽——”
簡直就像是有人不想讓她好好說話似的,壹句話才說到了壹半,登時又從不遠處傳來了壹陣什麽東西倒塌時的轟然響聲;雖然這壹次的聲響小得多了,但在這磚塊咚咚地撞擊地面的悶響之中,卻傳來了壹聲清晰的“啊!”——聽聲音,正是清久留無疑。
林三酒心裏壹跳,根本顧不得意老師要說什麽了,拔腿就沖向了清久留的所在之處——然而當她剎住了步子時,卻有些意外地發現後者正好端端地坐在地上,剛剛從嘴裏吐出去了壹口煙。
“怎麽了?”林三酒兀自有些緊張地問道,四下看了壹圈。
“那兒,”清久留用手裏的煙朝面前點了點,“……妳看見那塊墻板了嗎?妳把它挪開——註意點,別碰到下面的東西。”
下面是什麽?
林三酒壹凜,忙有些吃力地動手將那塊巨大沈重的墻板給掀了起來——雙臂壹擡,墻板重重地向後砸了下去,露出了下方的壹個空隙。她低頭朝空隙裏看了壹眼,又擡頭看了看清久留。
後者壹臉嚴肅地走了過來,伸手下去摸了摸,點了點頭。
“這是全球最昂貴的床具品牌之壹,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也有。”清久留滿意地吐了口氣,示意林三酒把這張床墊卡片化收起來:“……建築都塌了,這個床墊居然還算完好,這真是我的運氣。”
“咣啷”“咣啷”地連著幾聲,林三酒盯著他,壹回手就在廢墟上壹連砸碎了幾瓶好酒——這幾個瓶子就像砸在了清久留自己頭上壹樣,心疼得他嘴角都抽了壹下,連忙制止了她的動作:“妳這是幹什麽!”
“妳這人到底有沒有壹點緊張感,或者自己身在何處的覺悟?”林三酒忍不住沖他吼了壹聲。
“……要是妳喝得醉醺醺的,妳也不會有啊。”清久留反駁了壹句,見對面的女人手壹動,又多了壹瓶酒,立刻就服了軟:“不過除了這個,我還有別的發現,不騙妳!”
“什麽?”
“妳看,”清久留指了指剛才被她掀開的那塊墻板,“……那壹塊墻上有字。”
剛才林三酒的註意力都集中在墻板下的空隙裏了,還真沒發現墻上有字;回頭瞪了清久留壹眼,她踢掉了墻板上的碎磚和厚灰——壹陣陣煙塵裏,她借著月光、瞇起眼睛,終於看清楚了那半句已經殘破不清的字樣。
說是半句,其實也只有四個字而已——“證官在西”。
其余的字樣,都已經隨著建築坍塌而徹底損毀了。
林三酒壹楞,盯著這四個字,慢慢皺起了眉頭。
“證官?”清久留在喝了壹點酒之後,整個人就像是沒有骨頭壹樣,軟軟地坐在地上:“……誒,這句話不會是說簽證官吧?在西,是說在西邊?”
“妳也找過簽證官?”見他猜想的與自己壹樣,林三酒隨口問了壹句。以清久留這種吊兒郎當的樣子來看,隨波逐流地飄蕩到下壹個世界,才更像是他的作風。
“我前三個世界都是用了簽證的,有壹回還提前了六個月哪。”清久留懶洋洋地答道,“……不過後來自從我不刮胡子了以後,就再沒有拿過簽證了。”
也就是說,給他簽證的簽證官都是女的。
林三酒聽見自己腦海中的意老師輕輕笑了壹聲,不知怎麽突然有點兒尷尬——她沒好氣地壹把拽起清久留的衣領,將他拉了起來:“既然這樣,咱們就往西走找簽證官!”
會寫下這樣訊息的,壹般來說只有簽證官本人;不過她倒不是想趁此機會開簽證——畢竟有刺圖這麽壹個不穩定因素在,開簽證就意味她的身份可能會暴露。
但季山青可不知道她已經成了候選人,大概還以為她會繼續開簽證;如果他也在尋找著林三酒的話,想必不會放過這壹個機會。這樣壹來,只要找到留言的這個簽證官,就很有可能在他附近找到季山青——退壹步來說,就算他不在,簽證官身邊往往也是進化者雲集的地方,到時候或許也能找到季山青的線索。
壹想到大概很快就能找到禮包了,林三酒不由精神壹振,擡步就走。
“床、床墊——”清久留心有不甘地叫了壹聲。
林三酒重重地出了壹口氣,到底還是回過身,彎腰將床墊給卡片化了。
意老師不知為什麽又笑了壹聲,問道:“……妳很喜歡他?”
“我更喜歡壹條狗。”林三酒在心裏嗤了壹下,隨即跳上了廢墟的高處。
站在高處上朝遠處壹望,剛才發出響聲的地方也被納入了林三酒的目光範圍之中——原來是不遠處的壹段圍墻,不知為什麽被人從中間給擊斷了,塌垮了下來,滾落了壹地的碎石磚頭;從手法上看起來,破壞酒店和破壞圍墻的大概是同壹個人。
往西走的話,林三酒二人正好也會從那壹段圍墻旁邊路過;在碎墻旁邊停下來看了看,無需意老師提醒,這壹次林三酒也發現了蹊蹺。
“妳看,這兒也有字,”她踢了踢腳下幾塊碎墻,示意清久留道:“官,西……字跡跟剛才是壹樣的。”
“這麽說來,是有人在故意破壞簽證官留下的線索。”清久留壹邊打哈欠,壹邊百無聊賴地說道:“……這事兒真有意思,我覺得我需要那個床墊了。”
對於他這種萬事不上心的態度,林三酒也有辦法治他;叫出了壹瓶酒以後,他頓時老實了不少。
“奇怪了,為什麽會有人非要壹路破壞簽證官的信息不可?”林三酒翻弄了壹下圍墻的碎塊,勉強又拼出了壹個剛才沒見過的“湖”字;眼看剩下的拼不出來了,二人便再次踏上了往西的方向。
“……別人拿不到簽證,也未必保證他就能拿到;這不是損人不利己嗎。”清久留叼著煙,含混不清地壹邊說,壹邊哢哢地打了好幾下火機。
損人不利己——林三酒壹怔,立刻停下了腳步。
上壹次聽見這個描述,還是在哈瑞農場裏的時候了……
幾乎像是印證了她的想法壹般,從前方的夜色中忽然傳出了“咯咯”的笑聲來;以林三酒的感官敏銳度來說,竟絲毫也沒察覺到前方藏了壹個人——然而二人退了幾步,四下壹望,仍然誰也沒看見哪裏有人。
“看上來,我在這兒呢。”壹個熟悉而柔軟的女孩聲音笑嘻嘻地說道。
壹個足球大小的東西被樹葉的陰影籠罩著,朦朦朧朧地瞧不清楚;只是伴隨著壹陣“嘩沙沙”的聲音,那東西向前挪動了幾下,終於來到了枝頭,露在了月光下——清久留倒抽了壹口氣,煙從嘴唇間掉了下去。
林三酒沈下了臉,明白了為什麽自己剛才毫無所覺。
……即使是開啟了“純觸”狀態,只怕也很難察覺到坐在樹枝上壹動不動的壹顆人頭。
不,正確來說,應該是四分之三顆人頭。
“餵,妳,”從小橙那壹張好像被人斜斜劈掉了壹塊的臉上,依然能看出她浮起了個笑。壹眼也沒看林三酒,她朝清久留努了努嘴,柔聲問道:“……妳有點兒眼熟啊,好像在哪見過妳?”
清久留似乎萬沒想到有壹天自己會被壹顆人頭問話,“啊”了壹聲,才有點兒呆地答道:“……妳大概見到的是我的照片吧。”
“噢——對,”小橙高興地壹跳,“沒錯,妳好像是個演員,那女人臨死都還揣著壹張海報。嗯,沒想到本人更好看……餵,穿袍子的那個。”
林三酒冷冷地擡起了下巴。她現在的偽裝看來很成功,小橙壓根沒有意識到她是誰。
“妳可以走了,把這個演員給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