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1章 學而優則副本

　　……太詭異了。
　　當張鵬邁步走下小道，低頭查看旁邊那壹排團米秧的時候，周圍壹切都還是正常的；可是當他從那壹棵被什麽動物給啃了幾口的團米秧上擡起頭的時候，他發現天黑了。
　　剛才還是天光明朗的下午，天空裏甚至連幾片雲都沒有，他僅僅是往農田裏走了不到十分鐘的工夫，怎麽可能天黑了？
　　可天就是黑了。
　　黑沈沈的夜幕裏，不見壹顆星子。黑夜低低壓在團米秧的海洋上，不知從什麽地方，響起了夜蟬壹聲又壹聲孤單的，細細的鳴叫。就連空氣，也變成了深夜裏才會有的沁涼濕潤，深深吸壹口氣，就連鼻腔也冷下來了。
　　怎麽回事？
　　有人對自己動手了？自己踩到什麽特殊物品了？
　　張鵬也算是壹個經驗豐富的進化者了，他站在高高的團米秧中間，急急地轉了壹個身，目光四下掃了壹圈，卻感覺不到身邊有什麽人——如果說是外頭那兩個邪｜教徒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對自己動手，他怎麽此前壹點動靜也沒有感覺出來？
　　“誰？”他還是大喝了壹聲，萬壹真是有人對他動手了，也好讓自己顯得更強勢。“出來，我不怕妳這個！”
　　面前像海壹樣密密麻麻的團米秧之間，目光探進去，盡是看不透的昏暗。最高的團米秧，甚至比張鵬還高壹個頭。
　　他站在團米秧中，只覺植物綠桿子盡管層層疊疊，卻依然到處都是黑漆漆的縫隙，仿佛正藏著什麽生物似的，趕緊幾步退回了小道上——細細的小道切斷了無邊無際的團米秧林，是附近唯壹壹個能讓人目光筆直投射出去的地方，人就是這樣，看得見，才能安心。
　　月光下的田間小道上，站著壹個矮小的，細細的人影，正歪著頭，好像在等待張鵬的出現壹樣。
　　張鵬這壹驚非同小可，趔趄幾步，險些沒站穩。他總算也是壹個進化者，穩住腳的時候也趕緊打開了身上防護，聲音顫顫巍巍地問道：“妳、妳是什麽人？”
　　“我可是Karma之力珍貴的孩子哦，”黑影歪著頭，慢慢地說。
　　“什麽？”張鵬楞了壹下。“妳在說什麽？”
　　“因為Karma之力，我才降生於這個世界上……”那個大概有壹米三左右、矮小纖細的人影，慢慢往前走了壹步，雙手手腕軟軟地拖在地上。長長的手指無力地在月光下搖晃翻轉，好像抽去了骨頭，軟肉腸壹樣。
　　“妳別過來了，”張鵬喝道，“妳究竟是什麽？”
　　“嗯……該說我是什麽好呢？”那個小小人影背著月光，面孔上始終壹片漆黑，看不清模樣。“我的力量，已經把這片地區裏所有的人類都圍起來了，妳們跑不出去了。只有聽我的話，按照我的規則，把我的遊戲乖乖完成，妳們才能離開這壹片農作物之海。”
　　“妳……”了悟映進了張鵬的眼睛裏。“原來妳是副本？”
　　“副本？這個名字真普通，”那漆黑的瘦小人影說，“不過，妳願意怎麽理解都可以吧。”
　　“不可能是副本啊，”張鵬四周轉了壹圈，好像還沒有放棄那壹個是有人要害他的念頭。“不可能……這片地區，都被人來來回回地走過多少次了，根本就沒有……”
　　他也知道，副本是不會在開始運行之前，就對進化者痛下殺手的，因此甚至轉過了身去，將後背亮給了那小小黑影；當他重新轉過身的時候，壹張漆黑面孔卻已經貼上了他的面門，尖聲喝道：“餵！”
　　張鵬驚得連退幾步，眼看著那壹個面孔漆黑的人影重新緩緩落向了地面上。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生物——它渾身上下看不出壹點生物細節，只有壹片黑沈沈的皮；就好像有人用壹張黑皮，裹住了壹個荒腔走板的人形，黑皮松散堆疊著，壹層層累積在它身下矮短的雙腿上。
　　月光映在Karma之子的腦袋頂上，亮起的壹條滑亮反光，就像是壹個笑容的弧度。
　　“警告，再走神是要接受懲罰的。”Karma之子張開根本看不清的嘴，細細地說：“妳可以選擇玩我的遊戲，也可以選擇不玩。不玩的話，妳必須付出壹定的代價。”
　　“什、什麽代價？”
　　Karma之子那張只有壹片漆黑的面孔上，卻不知怎麽，能叫人看出來正浮起了壹個笑。是它的面龐邊緣線條，隨著笑容而圓鼓起來了。
　　“我會拿走妳身上最寶貴的壹個優勢。不管是某個物品，壹個能力，身體素質，某項特長，還是壹份運氣，我都可以拿走。而且，”它頓了頓，聲音平淡而甜蜜地說：“妳將在48小時內，遭受到壹個‘與自己今生所做的最大惡事所相當’的報應。雖然沒有惡人會覺得自己是惡人，但幸好審判的標準，是掌握在Karma手裏的呢。”
　　張鵬的面容神情都凝固了半秒，仿佛有往事正拽著他，壹點點往下沈。
　　“如果妳參與遊戲，並且贏了的話，妳獲得的獎勵就是，我會去除妳身上壹個最大的，惡性的Karma。也就是說，妳此生做過的最大的惡事，妳就不必擔心了，妳此生絕不會以任何形式遭到報應。輸了的話，我個人不會對妳實施任何懲罰。”
　　Karma之子頓了頓，補充了壹句：“至於妳在遊戲中收割了多少其他人類進化者的財物，那都是妳的個人所得，遊戲後也是妳的。能收到多少，就看妳的本事了。同理，妳損失多少，也要看妳的本事。”
　　“是……是什麽遊戲？”張鵬咽了壹下嗓子，終於開了口。“我聽了再決定，行不行？”
　　Karma之子又笑了，腦袋頂上的壹線弧形反光，隨之微微動了壹動。“不行。”
　　張鵬張開嘴，想了壹兩秒，又結結巴巴地說：“妳剛才說，妳把附近的人類進化者都圍進來壹起參加遊戲了。可是我知道，其中壹個女的，人高馬大的，戰力很強，我也打不過她，這……壹起參加遊戲，豈不是有失公平？”
　　“不必擔心。”Karma之子擡起壹只長長的、如若無骨的手臂，在空中揮了兩下，手指東倒西歪。“這個遊戲，完全不涉及任何武鬥。”
　　“那智鬥呢？”張鵬很擔心地又問了壹句。
　　Karma之子頓了頓。“妳武鬥也不行，智鬥也不願意，妳是壹個廢物嗎？”
　　不等張鵬為了它的人性化而吃驚，它就嘆了口氣。“……也不涉及智鬥。好了，可以開始了吧？”
　　武鬥智鬥都不需要，那得是什麽樣的遊戲？
　　張鵬猶豫著，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參加遊戲是毫無疑問的，換任何人在面對這兩種選項時，都會選擇參與；畢竟選擇不玩的話，才是損失最大的局面。
　　“很好。”Karma之子抑制不住高興似的，笑了壹聲，才說：“另外的兩位玩家也都到位了。現在，‘謊言交換’遊戲正式開始。”